“晃。”在後座閉目養神的銀發男人忽然睜開了眼,次屋晃在車內後視鏡中與他目光相對。

“Boss,您有什麽吩咐?”

“還有多久能到?”

次屋晃看了眼導航地圖,“十分鍾。”

“換個地方,別去賭場了。在那附近找一個廢棄建築,別影響到附近的居民。”

次屋晃已經習慣了boss想一出是一出,馬上變更計劃,在地圖上按boss的要求確認地點。

“賭場附近最近的一處廢棄建築是離那裏3公裏的一家商場,過兩天就要爆.破拆除。boss,這裏可以嗎?”

黑澤瞬點點頭,“盡快趕到。”

兩輛車跟在黑澤瞬的保時捷屁股後麵轉彎,最終停在廢棄商場前。商場有三層高。前後左右都是街道,沒有鄰近的建築。

車上下來四個戴白貓麵具的男人,排排站好等候吩咐。

黑澤瞬也在臉上扣了張白底紅紋的狐狸麵具,下車。

“Boss,接下來怎麽辦?”戴著黑貓麵具的次屋晃跟在黑澤瞬身後。

“炸.彈帶了嗎?”黑澤瞬問道。

“帶了,boss。”麵具男人中的一個說道。

他們都是“影子”中直屬boss的親衛隊,由次屋晃統率,隻聽從boss指令。

當年成立時,黑澤瞬給他們起代號為JILOISES、伯萊.塔、帽子、黑風衣。

說話的是伯萊.塔,他一向負責行動中的軍.火儲備。

“找一下建築的承重,確認好爆.破點,裝上定時炸.彈,計時5分鍾。”

幾人很快完成了他的吩咐。

“boss,接下來怎麽辦?”

銀發男人麵具下的聲音帶了淡淡笑意,“找個地方隱藏起來,我請你們看一場漂亮的煙花。”

……

玩弄鼴鼠的同時,秋山奏分了一部分心神去操縱馬甲黑澤瞬。隻是同時登兩個備用體,對他來說不是什麽難事。

黑澤瞬為鼴鼠尋找到合適的墳地之前,他可以好好地陪鼴鼠玩一會兒。

但是會遇到波本著實在他意料之外。

秋山奏趕忙睜開眼,從**下來,拖著還沒完全恢複的身體到起居室一看,果然空空如也。

看來波本也對鼴鼠這家夥深惡痛絕,連夜趕來要他的命。

唯一叫秋山奏吃驚的是,他知道波本是很受倚重的情報人員,但還是沒想到他能這麽快找到這裏來。

下午才發生了爆.炸案,他是借著“影子”才知道鼴鼠在這裏,波本一個人居然也這麽快追蹤了過來。

波本他真的好強。為他點讚。

秋山奏自動把波本身邊的那些人當成了不重要的跟班甲乙丙。

不過話雖如此,秋山奏還是不打算把鼴鼠讓給他。如果此刻是馬甲櫻桃在這裏,給他也就給了,但現在他是雨子——他給這個漂亮女人馬甲起的名字——現在是代表“影子”在行事,那就隻好各憑本事。

獵物隻有一個,誰咬下來就是誰的。

鼴鼠不明所以,還以為朝他而來的金發青年是熱心群眾。

黑衣女人的嗤笑聲在淅淅瀝瀝的雨中,仿佛催命符。

安室透趕到賭場的時候,鼴鼠已經不見了,他根據監控和目擊者的描述安排下屬一路追蹤。

一場綿綿細雨,讓線索變得無跡可尋。

誰也沒想到,鼴鼠會主動從潮濕的巷口出現,還對他們喊救命。

狼狽的男人滿身泥濘,一點一點地扒著泥土往前爬。他身後走出一個身披黑鬥篷的女人。

女人的臉隱匿在重重雨幕和寬大兜帽下看不分明。

安室透心裏有了不好的預感,他果斷舉.槍上膛,“放開他!”

女人朝地上的鼴鼠一勾腳,再一踢,她一隻手抓住男人的後衣領,他就成了她的擋箭牌。

女人明顯不在意鼴鼠的死活,身為公安警察的安室透卻不能對他開.槍。

隻是一瞬間的猶豫,黑鬥篷女人已從路邊搶了輛摩托,她把鼴鼠扔在摩托上,自己也跳上去,發動機啟動,車輪破開雨幕滾去。

“追上她!”

安室透跳上馬自達,車輛發動,也跟著駛向夜幕深處。

秋山奏把車速提到最大,後座的鼴鼠抱著座椅嗚嗚哇哇地大叫。秋山奏非常感激他的不懈努力和真誠配合,不然如果他半路掉下去,黑澤瞬那邊的墳地就白給他挖了。

他的親衛隊看不到煙花一定會傷心的。

“堅持住啊!”他向鼴鼠加油打氣。

鼴鼠抱著座椅難以置信地瞥了前座的黑鬥篷女人一眼。

後麵,白色馬自達緊緊地咬著摩托屁股。

再後麵的幾輛車已經慢慢被拉開了距離。

秋山奏看了眼後視鏡,狂風夾著細雨,駕駛座上的金發青年被吹起額發,一張臉完全露了出來。

如果人的眼神能變成刀子的話,秋山奏覺得自己此時應該已經被對方紮透了。

波本的車技原來這麽好。

秋山奏騎著摩托拐進狹窄的小巷子。他雖然沒來過這附近,不認路,但他可以通過黑澤瞬的視角來查看路線,一心二用。他自信能在錯綜複雜的小巷快速找到出路,而這樣的寬度,車輛沒辦法進來。

後視鏡中,白色馬自達果然停下了。

沒過幾秒鍾,又再次發動,朝另一個方向駛去。

車輛確實沒法進入小巷子,但在來追捕鼴鼠的路上,考慮到對方會有逃脫的可能性,波本已經把附近的地圖爛熟於心。

從這條巷子進去,可能的出口有三個。

“又、又跟上來了!”

發現白色馬自達又跟上來的時候,鼴鼠比秋山奏還要慌亂。不,後者並沒有慌亂。

他隻是有點好奇現在在鼴鼠心裏波本是個什麽形象。

其實他真的不必害怕波本。

據秋山奏推測,波本並非虐殺愛好者,鼴鼠落到他手裏,或許能死得痛快點。

但俗話說良言難勸該死的鬼,更何況秋山奏沒打算告訴他真相。

“抓好了,馬上要到了。”說話的時候,他的語氣不自覺地帶上了點櫻桃那股溫柔勁兒。

“Boss,還有30秒爆.炸。”黑風衣看了看手表。

從廢棄商場前那條街的轉彎處飛出一輛摩托,黑衣女人的鬥篷帽子被風吹掉了,那張白皙的小臉在雨幕中若隱若現。

“雨子?”次屋晃驚訝地嘀咕道。

竟然是雨子?他最早跟著boss的時候,雨子是“影子”的核心成員之一,不過不久前,她和很多成員共同失去了蹤跡,組織裏還有傳言說他們都死了,次屋晃一直不相信這件事。

他看了眼boss。

銀發男人戴著隻遮掩了上半張臉的狐狸麵具,露在外麵的下半張臉輕輕勾著唇角。看得出他心情不錯。

Boss果然知道雨子還活著。

“還有10秒爆.炸。”

雨子駕駛的機車載著半死不活的鼴鼠衝著商場內部奔去。

“把後麵那輛馬自達截停。”銀發男人淡淡說。

一直在車裏待命的JILOISES聞言踩下油門。

雨似乎下得更大了。一滴雨絲落在黑色奔馳的車頭,急刹車後飛上半空,又濺落在白色馬自達的車身側翼。

雨水啪嗒墜落的時候,轟隆爆.炸聲起。

載著鼴鼠的黑鬥篷女人連人帶車消失在崩落的廢墟中。爆.炸產生的火焰燒開了夜色一角。

但是風雨如晦,注定燒不了多久。

火光在銀發男人麵具後的暗綠眼瞳中躍動。

過了一會兒,他慢慢說:“雨子在商場後麵那條街上,她沒法走動了。帽子,伯萊.塔,你們去把她帶回來。”

“是。”兩人應聲,先後退去。

金發青年從馬自達上下來,他顧不得關注截停他的車輛,震驚地看著遠處的火光。

按照爆.炸的時間來看,黑衣女人應該是故意卡著時間衝進去的。但是為什麽?

她和鼴鼠有什麽深仇大恨,以至於竟要同歸於盡?

JILOISES在安室透回過神前駛離了。

黑澤瞬把兩隻手肘撐在窗台上。他們所處的位置有樹木掩映,從安室透的角度很難發現他。

“Boss,”次屋晃恭敬地微微垂首,他看了眼金發青年的方向,“他目擊了全程,要不要把他——?”

他在脖子上橫著比劃了下。

“不用。”以牙還牙地讓鼴鼠感受了下死在爆.炸中是什麽感覺,秋山奏這會兒心情很好。看到波本健健康康,活蹦亂跳的,雖然臉色不怎麽好看,他心情更好了。

他交代道:“以後看到這個男人都不要為難他。如果他需要什麽情報,盡量幫他一把。”

“是。”次屋晃心下略微訝異。

難得看到boss關注他哥哥以外的人。

Boss終於不變態了嗎?真令人欣慰。

雨子的身體在爆.炸中嚴重受損,需要送回本體的倉庫中進行自動修補。這件事可以再調用一個備用體來辦——為了避免被人發現備用體的秘密,秋山奏一向很少將備用體的事假手他人。

“Boss,要回本部嗎?”

次屋晃說的本部是指黑澤瞬在鳥取縣置辦的那棟充作“影子”大本營的別墅。

“不不,”黑澤瞬歡快地笑了下,“既然到了這裏,就去找哥哥玩一玩吧。他應該也非常想念我吧——”

雖然對boss忠心耿耿,次屋晃還是詭異地沉默了很久。他明智地選擇轉移話題,“我這就為您安排。”

“我想快點見到他,知道他在哪裏嗎?”

“當然。”次屋晃說道。

在黑澤瞬的命令下,“影子”專門成立了一個行動組跟進黑澤陣每分每秒的行蹤。別說他的實時位置,就連他一天上幾次廁所都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