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為你好(上)
作者阿梅
“道爾-布朗森先生?”我有些猶疑的問,“您不是在田納西州嗎?”
他們兩個同時朝我看來,那個老人隻是對我微微笑了一下,然後他拿起那副撲克牌開始洗牌。而老板娘則用她尖銳的聲音,回答了我的疑問“他的兒子昨天出局了;所以他放棄了自己的度假計劃,連夜趕了回來。”
她站起身,打開了一扇櫃台,示意我進去說話;我走進櫃台,有些拘謹的坐在另一張椅子上;正在我不知道應該怎樣開口的時候,老板娘的聲音再度響起——
“小男孩,我們在玩撞柱撲克遊戲(一人充當莊家,其他人充當閑家下注,莊家抽出兩張牌,閑家再各自抽出一張;如果閑家的牌在莊家兩張牌的區間內,就贏得彩金;這叫做中柱。例如,莊家抽出9、5;那麽閑家隻要抽出、7、8都算是中柱,可以獲得一倍的彩金;抽中5、9稱為撞柱,獲得兩倍彩金;如果莊家的兩張牌相同,而閑家也抽到這張牌,則稱為撞雙柱,獲得五倍彩金。),你要不要來試試運氣?”
看到我有些猶豫的樣子,老板娘接著說“我們玩得很小,0美分到50美分的下注;來試試,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在牌桌上贏道爾-布朗森的。”
似乎已經沒辦法拒絕了……於是我從口袋裏掏出一卷零鈔“那好,我來試試。”
沒有固定莊家的時候,撞柱撲克遊戲是由每個參與者輪流做莊的。這把牌是道爾-布朗森的莊家;在我和老板娘都下注20美分後,他把洗好的撲克牌,交到老板娘的手上;老板娘隨意的切了幾次;再把這牌背麵朝上的放在小木凳上,用那雞爪般的手掌輕輕一抹,這牌就成了無比均勻的扇麵形狀。
那位老人伸出枯樹皮般的手,從這些牌裏抽出了兩張——方塊、黑桃2。
撞柱撲克遊戲裏,、2和a、3一樣,是除了a、2之外,最差的莊家抽牌;隻要不是抽中a,其他任何牌都可以贏他……老板娘“格格”笑著,很隨意的抽出一張紅心;然後我也抽出一張牌——那是一張草花a,這把牌,我輸了。
老板娘開始洗牌,她一邊搖頭,一邊對我說“你的運氣真的很差。”
“可能。”我平靜的回答,然後我試著把話題引到正事上去,“您還記得上次我們的約定麽?我在第00名倒下;如果運氣能夠再好一點點的話,我就可以進入Day的比賽了。”
“那你今天為什麽還要來我這裏?願賭服輸,從昨晚出局的那一刻開始,你就應該知道,從我這裏得不到任何東西。”老板娘嘟噥著,把牌遞給我,我學著她剛才的樣子也切了幾次牌,再把牌背麵朝上的鋪在小木凳上;她提醒我們下注後;抽出了兩張牌——方塊Q、紅心0。
道爾-布朗森抽中了一張黑桃8;而我抽到的,是一張黑桃9。
“可是,雖然我沒有進入Day;卻拿到了第00名。”突然間,我想到阿湖擅作主張、替我應下菲爾挑戰的事情,這可能會是一個比較重的加注於是我一邊觀察著老板娘的臉色,一邊洗著牌、把這件事情也說了出來,“而且,菲爾-海爾姆斯先生給我出了單挑對戰的挑戰……我想,一個值得他去挑戰的人,應該可以背負得起您所說的那個責任。”
最後那句話起到了預想中的效果;我成功的引起了他們的注意。道爾-布朗森從我的手中接過洗好的撲克牌,在切牌的時候,他用帶著濃重地方口音的問“那麽,你就是那個曾經在一個SG裏,領先過我兒子的香港小男孩?”
“那隻是僥幸罷了,道爾-布朗森先生。”
老人猶豫了一會,最後他作出了一個無比重大的決定“那麽……這把牌,我下注50美分。”
“你還是這麽護短。”老板娘笑著對他說,她依然隻下注20美分。然後她扭頭看向我,眼中閃爍著銳利的寒光。
如果是以前的話,我也許會逃避這有如利劍的目光;但現在,我卻可以毫不退讓的和她對視;我聽到她“格格”笑了起來“是的,小男孩,看得出來,這次Wsop讓你成長了很多;我甚至可以說,就算和上次見到你的時候比起來,那些性格裏的不確定因子,也已經大大減少了;如果上一次,你就是這個樣子的話,我絕不會吝惜一個答案;但是現在……對不起,不管你說得再多,我還是隻能回答你四個字願賭服輸。”
說真的,這實在太神奇了;她拒絕了我,我卻沒有任何沮喪的感覺並不隻是沒有在臉上顯露出來,而是打心底裏,就沒有掀起任何哪怕再微不足道的波瀾
我甚至還能微笑著對她點頭——這並不是矯情,也不是故弄玄虛;而是確確實實自心底的一個微笑接著我平靜的抽出兩張牌——方塊7、紅心。
老板娘抽出一張草花;她撞柱贏到了40美分;道爾-布朗森抽到的是紅心Q;他輸了。
我把道爾下注的50美分移到老板娘的麵前,接過她找給我的0美分硬幣;然後我站了起來。
“很抱歉打擾了兩位的遊戲……那麽,再見。”我微笑著對他們說。
“不多玩會麽?”道爾-布朗森已經很老了,他笑的時候,總讓人擔心臉上的贅肉會隨著這笑掉落下來,他笑著和我說話,但這笑容和話語裏,似乎透著些許不滿,“小夥子,贏了後馬上就走掉,不是一個好的習慣。”
“我沒有贏,道爾-布朗森先生;總的來說,我還輸了30美分。”我向那位老人解釋著,“事實上,我並不是來玩牌的;我隻是想要尋找一個答案……但現在,這個答案,我已經得到了。”
道爾-布朗森搖了搖頭,他把手裏的那疊撲克牌扔在小木凳上“坐下來,小夥子。我想,我們可以放下牌局,好好聊聊。”
老板娘開始整理這些撲克牌,並且把它們放進盒子裏;她的聲音依然那樣刺耳“嘿,如果你們不玩牌而隻是聊天的話;去裏間,不要妨礙我做生意。”
任何一個玩牌的人,都沒辦法拒絕道爾-布朗森任何一個合理的提議;我隻能跟在他的身後,走進裏間;這是個非常狹小而簡陋的房間,甚至還沒有姨父別墅的一樓、那個衛生間的地方大在房間裏麵,除了一張窄窄的鋼絲床外,再也看不到別的東西。
哦,是我錯了;我沒有把**正在呼呼打鼾的那個大胖子算進來——托德-布朗森仰麵躺在這張**;他睡得很熟,兩隻手臂都垂在了床外;隨著他的呼吸,這老舊的鋼絲床也不停的一起一伏,出“吱呀吱呀”的聲音;看上去,它已經不堪重負了,隨時都有可能被那個大胖子給壓垮。
道爾-布朗森用充滿愛憐的目光,看了他的兒子一眼,然後他轉過頭來,微笑著問我“小夥子,我們打個賭怎麽樣?我賭……如果我們兩人都坐在床邊的話;這床依然不會垮。”
對我來說,這是個無聊之極的提議;我根本連想也沒想,就搖了搖頭“道爾-布朗森先生,我看,我還是去把外麵的椅子搬進來。”
兩把椅子放進來之後,整個房間就再也沒有多少空隙了;我們麵對麵的坐著,稍微動一下身體,就會讓膝蓋碰到對方的膝蓋。在這麽近的距離裏,我清楚的看到,道爾-布朗森的臉上、還有手臂上,那些蒼白的老人斑。
他一直微笑著、注視我的臉;過了一會,他開口說道“這段時間以來,我聽過很多人提到你的名字;他們都說你很有天賦。”
我不知道應該怎樣接下這個話題;於是我也微笑著,聽他說下去“當我聽到第一個人說,你的天賦和斯杜-恩戈一樣高時,我隻是置之一笑;當第二個人也這樣說的時候,我依然沒有任何反應;可是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大家都這樣說;我也就自然而然的、開始對你感興趣了。事實上,在東方快車提議對討人嫌施壓的時候,我也曾經參與其中。”
“施壓?”我輕聲的問。
“是的;在被淘汰的當天下午,討人嫌就要向你起挑戰的。他也是一個很有天賦的牌手;但他的性格製約了他的繼續展。無論是在牌桌上,還是在這個圈子裏……”道爾-布朗森像是有些惋惜的搖了搖頭,“他沒有幾個真正的朋友。所以當東方快車、詹妮弗小甜心、綠帽、金子、還有我和我的兒子一同要求他,在你結束Wsop之旅後,才能表那封挑戰的時候;沒有任何人站在他那一方;他隻能選擇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