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一九三泡沫男孩?還是女孩?
Brummelhuis(荷蘭)在Mp2加注到80萬,Levahot(以色列)在Mp3跟注。方曉翎在BU上,她拿到的是【紅心Q紅心7】,可以跟注一下,但方曉翎很快的3bet到200萬。兩個對手都有1500萬左右,他們正是自己可以壓迫的對象。從中位開始下注的牌不會太強,她這把牌主要打自己的位置而不是牌力。Brummelhuis蓋牌。Levahot似乎對這個過程有些不知所措,但考慮之後還是跟注了。隻有一名跟注者,這正是方曉翎想要的結果。連續跟注的Levahot,他的範圍大部分在口袋對子上。
“行動了,在按鈕上,Johnny,看來還是你說的話有效果。”方曉翎拿籌碼3bet時,埃裏克說。身材最高大的他站在他們這群人的最後麵,他說什麽大家都聽得到。
“她就是這樣的風格,和我說什麽倒沒關係。嗬嗬,我還記得那天晚上在餐廳裏,回顧貝克那手牌的時候,她不自覺的就將我當成對手。”
“這樣好嗎,畢竟主賽事決賽桌可能是一輩子才輪得到一次的事。”貝克不無憂慮的說。他們幾個都不約而同的認為方曉翎在按鈕上的行動是在利用位置擠兌對手,沒人以她有好牌為前提。
“這樣好,曉翎姐特酷,有一天,我也要像她這樣。”艾薇拉著父親的衣袖說。
“什麽風格都無所謂,各有優缺點。我擔心的是,曉翎她還沒想好她想幹什麽。”這樣說的人,本應是鄧肯,但這次卻是沃克!
“你懂什麽?”林嘉蘭老大不高興的瞪著沃克,沃克嬉笑討好著假意求饒。
“我同意。”出乎意料的,鄧肯讚成沃克的看法。大家驚訝之餘,翻牌開始了,大家將注意力轉回到屏幕上。
兩人彩池有590萬,兩個人之間的有效籌碼還有1300萬,翻牌是【梅花9紅心8方塊6】。Levahot過牌。這不是個適合詐唬的牌麵,幸好方曉翎有個兩端順子抽牌,而且非常的隱蔽。方曉翎持續下注220萬,她估計Levahot會用對子跟注。要是她後麵擊中順子,預料能贏到更多的籌碼,Levahot很難想到她有這張捧頭苦思良久,比方曉翎估計的時間要長很多。終於Levahot還是跟注了,看來他的對子不大。對方有Set這個可能,方曉翎基本排除了,否則他應該過牌-加注才是。
彩池有1030萬,Levahot還有1000萬多點,方曉翎比他多1000萬。轉牌是【紅心A】,這是張好牌,方曉翎正想著再下注好,還是看免費牌好。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Levahot下注300萬!他這是想幹嘛?
方曉翎望向Levahot,在燈光掩映下,他的一隻眼睛籠罩在光影中,看似隻有單眼在注視自己。他的樣子是有點像基茨,可神態比基茨敦厚得多。最不像基茨的是他的額頭,寬而突出,加上半張臉被隱藏起來,活像被一個被烏雲遮蓋的月亮,隱藏著他的想法。貝克說這人很會抓詐唬,現在看來此言非虛。轉牌這張A是Levahot不想看到的,他會擔心過牌後方曉翎繼續下注。可他沒放棄認為“方曉翎翻牌前後都是在詐唬”這種想法,因此主動下一個小注阻擾行動。如果方曉翎沒有A,她會蓋牌;即使有A,也會在河牌試圖便宜攤牌。因為如果方曉翎在翻牌前的3bet是個詐唬,那麽她A的邊牌就不會太大,不會想打到全下。
Levahot這個下注很好,讓方曉翎半詐唬的成本高了許多,如果出於安全性考慮,她現在會跟注。到了河牌沒擊中補牌,雙方過牌攤牌的話,Levahot甚至還能驚喜的發現自己的對子可以贏。但方曉翎不想隻是跟注,現在情況已經變了,牌麵上有A。當她擊中補牌後,已經不能再獲取更多的價值,Levahot即使不相信她有順子或同花,他也會認為A已經擊敗了他。攤牌還有一個弊端,大家會看到她用Q7s這種牌來詐唬。
“我全下!”知道這個才是正確的行動,方曉翎不再給自己有機會猶豫,她推出剩餘籌碼的一半。如果這把牌不是這樣打,即使進入決賽她也不會原諒自己。有了這張A,Levahot的小對子很難跟注。即使他跟注,自己的補牌也相當多。何況,全下之後還有1000萬籌碼,她還有機會翻本。
聽到對手全下,Levahot似乎不動聲色,但明顯看到他全身僵硬了片刻。很少有選手在這時候全下詐唬,而且Levahot還剩下700萬,棄牌率並不是那麽高,這令方曉翎有A的故事更加可信。從牌麵上看,有A這樣打也很合理。其他選手竊竊私語,期待Levahot就此跟注,然後決賽桌誕生!也許除了JC,這把牌方曉翎要是贏了將會有4000萬,會超過JC成為決賽桌領頭羊。比他們更興奮的是觀眾,除了方曉翎和Levahot的親友們,其他人都在作出一些鼓勵性的暗示聲響。
“危險,曉翎多半隻有個聽牌。”陳強尼說。
“既然翻牌前決定開始,就無法停下來,Levahot還可以蓋牌的。”鄧肯的語氣沒陳強尼肯定。
“我覺得Levahot不會蓋牌,他的牌看來……不小。”貝克歎了口氣:“我希望我看錯,但我知道沒有。艾薇,你拉我的手也沒用。”
“OK,我跟注,我不能蓋牌。”Levahot像是在為自己的決定尋找支持,他向其他選手比劃著示意:“她應該沒猜到我的牌才對。”
方曉翎心在向下沉,Levahot這是什麽意思?他的手牌比自己想象中強得多?這下子她不得不亮出用來詐唬的底牌了,幸好要是她贏,不利的影響不至於被帶到三個月之後。看到紅心Q7,Levahot緊繃著的臉寬鬆了許多,他亮出的底牌居然是【方塊A黑桃K】!難怪主持人一驚一乍的,從整手牌的過程來看,他們兩個人的底牌和預料中的剛好相反。
“你好狡猾,我得承認我看錯你了。”Newhouse一副“幸好這把牌對手不是我”的表情。
“Levahot比我更狡猾。NiceHane!”方曉翎不得不承認Levahot這一手她真沒想到。翻牌前用AK一再跟注還可以說是謹慎,但這麽謹慎的打法卻在翻牌跟注,隻能認為Levahot確實很善於判斷形勢和大膽做決定。細心想想,在翻牌如果認為方曉翎在詐唬,AK比起小對子來,也許還強一些。Levahot既然在翻牌前隱藏了AK,那翻牌後是不可能蓋掉TPTK的。
河牌發了下來,方曉翎紋絲不動,Levahot則前傾欠身“啊”了一聲。河牌是【方塊Q】!Levahot差點誤會這是方曉翎的補牌了,捧著頭過了兩秒才恍然舉手慶祝,可見他心理壓力有多沉重。除了Levahot的親友,全場都發出了惋惜的鼻音。方曉翎雖然冷靜,卻是在默默的吞咽苦果。泡沫時期冒風險固然或能收獲豐厚利潤,失敗的後果卻是非常嚴重的。
方曉翎還剩下1000萬,積累起來的優勢瞬間倒塌,掉落到倒數第二位。曆史會重演嗎?女選手飲恨止步於第十名在曆屆比賽中已經發生過五、六次了。但是,也許下一把牌就能看到有人出局,隻要有一把蓋不掉的冤家牌。帶著這種心態,她當上一個寂寞的旁觀者。而她可以玩的手牌範圍也確實變得最為狹窄,既難以偷盲,也不到直接全下的時候。
打了好多把沉悶的牌局,第十名始終遲遲未能誕生。名次此起彼伏,徘徊在淘汰邊緣的始終是方曉翎、David和最危險的時候再次跌穿了500萬,但他又一次頑強的扳了回來。命運掌握在別人手裏真不好受,尤其是看到曾經同病相憐的Newhouse這一波快回升到2000萬了。方曉翎時不時用灼灼的目光投向鄧肯他們,給他們支持下去的信心。他們比自己更累,更焦急,因為他們看不到自己的底牌。林嘉蘭快要睡著了,最辛苦是她,這位閨蜜是這群人裏麵對德州撲克最沒興趣的一個。
再一次,Brummelhuis下注80萬,Levahot跟注。方曉翎這次在CO,拿到【梅花A梅花10】。彩池裏有270萬,直接全下在數量上過於誇張,而且ATs的強度有點勉強。也許還不到那個時候,方曉翎決定跟注看看。
然而,Newhouse居然3bet到350萬。Brummelhuis跑得很快,他這樣做不是第一次,方曉翎真懷疑他是有意挑動別人火拚。這一回Levahot也走了,他不再是你這是演哪出戲啊?方曉翎對他怒目而視,可Newhouse即使戴著墨鏡也不望向她。
我知道你在詐唬,你在迫使三個人蓋牌,我知道的!
這個想法瞬間充斥著方曉翎的頭腦,填滿了她所有的思維。她自信可以找到很多理由,但細想下來似乎都不一定站得住腳。Newhouse有好牌應該直接全下的,不是嗎?但按這個籌碼量,3bet難道不行嗎?Newhouse沒望向她?但根據以往的記憶,這個並不是馬腳,她憑什麽肯定Newhouse不會用好牌3bet?
別發瘋,你冒充不了KK+,方曉翎對自己說。兩個人已經進入彩池了,她不可能用KK+先跟注,期待後麵有人3bet。她全下打不走JJ這樣的牌,她的唯一寄望就是:Newhouse在詐唬,他會蓋牌。
“我全下!”雖然找不到充分的理由,但Newhouse在詐唬的信念竟然出乎意料的堅定。誰說德州撲克不是賭博,這即使一門競技,但同時也是一場賭博。方曉翎感覺自己現在就是在賭博,賭自己神奇的信念是正確的。
Newhouse這時推起墨鏡望向她了,目光中不再有那種友善和欣賞,而是換上了警戒和猜疑。然後,他悻悻然的蓋牌了。
方曉翎知道Newhouse在想什麽,她心裏回應了一句:你才是呢!
“這把牌進行的太快了,我沒看懂雙方都在幹什麽。”鄧肯向陳強尼等人望過去,發覺他們的看法和自己一致。
“其中一個打得不合理,也許雙方都是,他們都太累了。”陳強尼說。
選手們確實是太累了,難免影響到他們的判斷。當按鈕轉了一圈回到方曉翎麵前時,雖然這期間籌碼不斷轉換著主人,卻沒有任何一位主人完全失去它們。從選手到觀眾都已經產生了厭倦情緒,隻希望快點結束,但輪到自己時卻吝嗇於全下。幸好方曉翎有1500萬資本,可以耐著性子和他們磨下去。
又是Brummelhuis起手加注,方曉翎在BU上拿到【黑桃Q梅花Q】。她的籌碼量超過荷蘭人,鑒於Brummelhuis這段時間的不良記錄,方曉翎認真考慮過隻是跟注。然而顧慮到身後Newhouse也許會跟注進來,她還是3bet到200萬,希望Brummelhuis這次有點貨色。
Newhouse看過底牌,拿起一個籌碼壓在上麵,沉默著開始倒數。他手裏握著打火機,麵對著火藥桶在考慮是否引爆。要是點著了導火索,方曉翎又不將之踩滅的話,這艘船就會爆炸出一個大洞,他們兩個人中的一個就要掉下海底,其餘九人將獲得解脫。
“550萬。”Newhouse打4bet,點著了導火索。Brummelhuis照例麵不紅心不跳的逃之夭夭,留下心裏暗暗咒罵的方曉翎。
AK/QQ本來是可以打翻牌後的,方曉翎和Newhouse都有1500萬,隻要其中一個謹慎一點,就會跟注3bet進入彩池。幾個因素隻要減少一個,都不一定會迫使兩個人全下:要是剛才方曉翎和Newhouse不是經曆過一場偷盲與反偷盲的戰鬥;要是Brummelhuis不是先加注導致輪到方曉翎行動時已經是3bet;要是兩個人的位置不是BU和SB,Newhouse得以在有利位置跟注的話,他可以不打4bet,等等。
方曉翎無法蓋掉QQ,太多因素導致Newhouse可以用更差的牌4bet了。即使他是價值性的4bet,QQ的強度依然足夠全下有餘。方曉翎不是不想安穩磨完最後一個階段,但現在看來,責任終於還是落到她的身上!
“我全下!”方曉翎知道如果Newhouse是AK,他是不會蓋牌的,否則他就不4bet了。如果他蓋牌,這隻能是另一個詐唬。
Newhouse歎了口氣,解下墨鏡露出心照不宣的眼神,他朝方曉翎點點頭:“讓我們結束這一切吧。”他跟注,亮出來的是【方塊A黑桃K】。
“我曾經說過,不想做女士殺手,我希望收回這句話。”從Day6開始,Newhouse就無故這樣說了,沒想到一語成讖。
另外七名選手的親友團和其他觀眾發出了驚心動魄的歡呼聲。【黑桃Q梅花Q】對決【方塊A黑桃K】,這兩手牌打成平局的概率微乎其微,眼看他們支持的人終於可以進入決賽桌了。
“你已經做到最好了,靜靜的站在這裏等待結果就好。”鄧肯彎下腰從後麵抱住方曉翎,隻覺得她的身體在微微顫抖。鄧肯將自己上半身的體重擱在方曉翎雙肩上,給她壓力,好讓她站得更穩。歡呼雀躍看熱鬧是其他人的事,兩名當事人的區域幾乎沒人開口說話,隻等著那至關重要的翻牌。
“我不想做第十名,鄧肯,我不要做第十名。”該做的都已經做了,隻能等待的時候,渴望、擔憂和恐懼就趁機占領了整個心靈。對此鄧肯不做無謂的安慰,兩雙手緊緊的交錯在一起,鄧肯將不亞於她的焦慮心情傳達到方曉翎心中,驅散一點她自己的擔憂。
發牌員宣布,兩個人的籌碼量正好完全一樣,都是1550萬。這手牌隻要決出勝負,令人牽腸掛肚的決賽桌必定會誕生!
翻牌是:【方塊K方塊10黑桃5】。方曉翎在那一瞬間痛苦到極點,伴隨著Newhouse那邊的歡呼尖叫聲幾乎要軟軟坐倒。鄧肯連忙跳出觀眾席將她抱穩,這時候也沒人去幹擾他了。抱頭歎息的可不止是艾薇他們,不少事不關己的觀眾都在懊惱的叫嚷著。
“你的賭約賣出去了嗎?”方曉翎的聲調如此軟弱,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沒有,我們還有希望,還有兩張牌。”鄧肯的說話都帶上了顫音,連他自己做泡沫男孩的時候都沒那麽失常。方曉翎斜身依偎在他懷裏,隻用餘光瞥著大屏幕,幾乎怕敢看到下一張牌。
轉牌:【方塊4】!
方曉翎低聲呻吟著,背向屏幕,箍緊著鄧肯的脖子,不想再看下去了。她現在心裏後悔的不是剛才用QQ全下,而是自己為什麽要打德州撲克!都怪麵前這位支撐著自己的男人,要不是他,自己怎麽會走上這條折磨人的道路。
“QueenofHeart!河牌是QueenofHeart!”艾薇一個人震撼的尖叫聲便已經壓倒了全場的喧嘩。林嘉蘭可能這時候才知道【紅心Q】是方曉翎唯一的希望,也跟著她的節奏叫喊起來。然後,歐文、貝克、沃克、陳強尼、鄧肯、娜拉、埃裏克都跟著她們大聲的呼喚著這張牌。
Newhouse雖然占盡了優勢,但他無法不黯然托著後腦搖頭歎氣。所以他才不想做女士殺手,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實在對他不夠公平。可這也是群眾自發的行為。
“QueenofHeart!QueenofHeart!QueenofHeart!”越來越多的觀眾加入到這個召喚的行列,整個賽場充斥著這個單調而隆重的聲音。觀眾們需要女選手進入決賽桌;這項盛事需要女選手進入決賽桌!這已經等待得太久了,快要超過20年了!
方曉翎伏在鄧肯肩上,閉上眼睛,她將會是現場最後一個知道河牌的人。如果平行宇宙的理論是真的,請讓我處身的宇宙發出河牌【紅心Q】吧!讓其他宇宙裏的方曉翎去捶胸頓足,飽受煎熬,請讓我和我最愛的人們感到無限的欣喜吧!
突然,全場的所有聲音頓時靜止。那短短的一秒鍾恍如一個世紀那麽長。隨即,驚天動地的聲浪爆發了,幾乎所有人都在沸騰!決賽桌誕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