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班,何少華走過辦公區,員工們正圍著一台電腦在悄悄議論,見他來了,馬上又假裝沒事一樣,齊聲向他問好。

何少華站在旁邊問:“你們在議論什麽?”

坐在電腦旁的一位年輕員工馬上站起來說:“董事長,你看,有人在黑我們的雍凡。”

何少華還以為是他昨天看過的微博,湊上去一看,原來是一篇題為《雍凡新產品真新 剛賣就下架了》的文章,作者是一個名叫羅羅的記者,文章整合了微博內容,更是尖酸刻薄,把雍凡說得一無是處,好像不把雍凡一棍子打死就誓不罷休。這篇文章在一家生活類的報紙上發表後,被各大網站紛紛轉載。

旁邊另一個女員工說:“昨天晚上,我還看到有幾家衛視也做了雍凡被下架的報道,說我們雍凡涉嫌非法廣告宣傳。”說著,她馬上從電腦中調出了節目視頻。何少華看過之後,覺得電視上說得比較溫和,沒有網絡上的文章那麽尖酸刻薄,但這畢竟是官方媒體,對雍凡的負麵影響肯定比網絡有過之而無不及。

何少華對那個女孩說:“你讓王英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何少華剛到辦公室,隨後王英就慌慌張張跟了進來。何少華自從上次嚴厲地訓過王英後,王英一見他就像老鼠見了貓,不由自主地戰戰兢兢起來。

何少華盯了他一眼:“網絡上的文章你看了沒?”

王英點點頭:“看了,昨天夜裏看到的,我已經把那些文章複印了下來。”說著把複印件呈了上來。

何少華問:“你有什麽打算?”

王英有些結結巴巴地說:“我們不能坐視不管,要組織人力進行反擊。”

何少華點了支煙,吸了兩口,又突然掐滅:“不能讓他們一邊倒。網絡,有時候就是一場口水仗,你也可以組織一批網絡水軍,與他們對著幹。他們攻擊我們不好,我們可以理直氣壯地反駁他們,說出我們的好。”

“這網絡水軍的事,我聽說過,好像有團隊專幹這種推波助瀾的事。主要是通過買粉絲,然後再買轉帖和評論。”

“我不管你采取什麽方法,也不管你找什麽人,我隻要結果,限你一天內必須在網絡上把這股囂張氣焰打壓下去,至於所需經費,你可以申請報銷。”

“好的。”王英弱弱地應了一聲,剛退下去,許多才和羅大為先後拿著一個文件夾進來了。

兩個人謙讓了一番,許多才說:“董事長,化驗結果出來了,這個雍九不僅外包裝與我們的雍凡近似,產品的配方差別也不大,主要是它內含的精華素沒有雍凡多,含量也少一些,故而它的價格要比雍凡低很多。我估摸,這個產品一定是盜用了我們的配方,略作調整後,來以假亂真。”

何少華點了點頭:“羅大為,你那邊情況怎樣?”

羅大為說:“我已經查清楚了,雍九是我市中天集團公司的產品,中天集團是一家私有企業,與我們的經營業務比較相近,主打產品也是日化,也兼做房地產和商業貿易。他們過去一直是我們偉業的競爭對手,但從來還沒有這麽下作過,所以,我們私下有人懷疑……”

何少華盯著他問:“懷疑什麽?”

羅大為吞吞吐吐地說:“懷疑是我們偉業前任董事長吳長安所為。吳長安被免職後,投靠到了中天集團,聽說中天董事長丁潔給了他一個分公司的經理,這個產品就是他搞的。”

何少華“哦”了一聲。他沒有正麵接觸過吳長安,過去都是在集團總公司召開會議時打過照麵,等他來偉業上任時,吳長安已被免職兩個多月了,他沒有見上麵,更沒有從吳長安的手裏履行過交接手續。沒想到就這個人反戈一擊,成了偉業的對手。如果真的是這樣,雍凡廣告中的那句影響下架的關鍵性詞語肯定是人為加上去的。

他抬腕看了一下表,說:“多才,你跟我到生產區走一趟。大為,你要隨時觀察市場動態,有什麽新的情況立即向我匯報。”何少華下了樓,司機小王已經備好了車。

何少華在東州分公司擔任副職時,一直是自己開車,到偉業也是如此,不習慣用司機,自從上次開車分心撞了王夢瑤的車後,他覺得該用的時候還得用,讓司機老閑著也不好。上了車,他又吩咐許多才,告訴一下辦公室小羅,讓她通知董事會成員,下午三點開會。

從辦公樓出發,到生產區需要半個多小時。生產區在城東開發區。何少華這次主要是查看一下雍凡到底還有沒有庫存,收回產品更換包裝的進度如何。最近麵臨的事太多了,讓他有些應接不暇,難道這一切都是有人早已預謀好的?如果不是,這時間差為什麽打得如此之好?而他的時間差,卻因為庫存量不夠而泡湯,連緩衝一下的機會都沒有,不知道這裏麵有沒有別的因素?

對於偉業,他還真有些兩眼摸黑,因為他離開這裏八年了,這八年發生多少變化?至於業務上的事,他很快就會適應,讓他難以認識的還是人,看著一張張的笑臉,他不知道哪張笑臉才是最真實的?他不知道應該相信誰?從這一係列的變故中,他感覺偉業內部肯定有問題,這不僅僅是管理上的漏洞,還有人為的因素,會不會公司真有內鬼?如果有,又是誰?

坐在前麵副駕駛室的許多才回頭問他:“董事長,要不要給羅廠長通知一聲,讓他好有個準備。”

何少華擺擺手:“別驚動他,如果他都準備好了,還去看什麽?”

許多才說:“好的。”

對許多才其人,何少華還是多少了解一些,在十年前,何少華在偉業當銷售副總監時,許多才是他的部下,性格內向,考慮問題比較縝密,為人誠懇,工作務實。後來,他調到了東州,對許多才的情況不是太清楚,但大致情況還是聽到一些,說許多才因為工作業績突出,得到吳長安的賞識,一步步升到了總裁辦公室主任的位子,也算成了中層領導幹部。何少華剛到偉業後,有人說許多才是吳長安的人,建議把他換了,可何少華覺得問題不在於他過去是誰的人,而要看他以後的表現。要是按那樣說,這個公司不是吳長安的人,就是徐建國或李來順的人,你能把所有的人統統換掉嗎?那是不可能的,更何況,即便是換,他也不知道換誰更合適。所以,他不管對方是誰的人,隻要能為他用,就是他的人。他對許多才如此,對司機小王,對其他部門負責人也是如此。

來到生產區,門衛一看是董事長的車,馬上打開了大門。廠區很大,何少華說先去車間、倉庫看看。來到生產車間,何少華直接闖入,工人們就當沒看到他,整個車間懶懶散散,沒有一點兒緊張的工作氣氛。何少華碰到個年齡大一些的工人,問他生產的是什麽,工人一臉冷漠地說,你沒看到嗎,是化妝品,都是女人用的。

何少華看了看旁邊堆積的成品,是雍凡係列的護膚品,走進旁邊的包裝車間,工人坐了兩長排,一邊幹活,一邊有說有笑。何少華問她們,有一批退回來的雍凡需要重新包裝,那批貨在什麽地方,女工們大眼瞪小眼,都說不知道。何少華看了看包裝,已經換成了新內容。他和許多才又來到另一個車間,這個車間是生產洗發水的,同樣沒有人阻攔,一片懶懶散散。來到倉庫,倉庫保管員倒是很認真,問他們幹什麽。許多才馬上解釋說:“他是何董事長,過來看看。”

保管員說:“我們這裏有規定,進入必須要有提貨單,參觀必須要有證件,否則,出了事誰負責?”

許多才還要說什麽,何少華馬上製止住說:“他這樣做是對的,你給廠長打個電話,讓他過來。”何少華在倉庫門口待了一會兒,隻見羅廠長慌慌張張走了過來。

“不知道董事長來視察,不好意思,有失遠迎。”

何少華冷冷地說:“雍凡不是退貨要更換新包裝嗎?你帶我去看看,退來的貨在哪裏,又在什麽地方更換新包裝?”

羅廠長說:“那批貨已經出過庫,我們專門放到另一個地方進行包裝。”說著,他把何少華和許多才帶到了另一個車間。

一進去,何少華便看到一邊是退回的雍凡,碼了好幾個大方陣。工人們分成若幹個組,有的拆包有的重新包裝,整個車間隻有20多人,從旁邊堆放的舊包裝盒子可以看出,拆除比例還不到十分一,進度非常緩慢。

何少華的臉色突然大變,出了門冷冷地問羅廠長:“你計劃什麽時候才能把這些舊包裝統統換完?”

“這個,大概得十天半個月吧?”羅廠長看何少華臉色不好,囁嚅著說。

“就這些人,照這樣的工作效率,一個月都更換不完,是不是?”

“我再加大人力,保證半個月完成!”

何少華的脾氣一下爆發了:“半個月?你知不知道,等你半個月換完,雍凡的位子早就被別的產品搶占了?你是真不明白,還是故意在拖延?我期限三天,必須把這些產品統統換裝,你要換不了裝,我就讓你換個裝!”說完,轉身向原路返回。

羅廠長屁顛顛地跟在何少華身後說:“董事長息怒,我一定按你的指示辦!”

何少華說:“還有,你的生產車間,哪像個車間?管理鬆散,人員混雜,怎能任何人都可以隨便進出,將來出了問題怎麽辦?”

羅廠長戰戰兢兢地說:“董事長批評得對,以後我一定要加強管理。”

何少華打開車門,當著許多才和司機小王的麵,最後又對羅廠長冷冷地說:“我不管你是誰的人,也不管你是什麽背景,我隻看你現在的表現,在我的手下工作,你要是陽奉陰違,當麵一套背後一套,不把精力用在工作上,隻想用在人際關係上,那我一定會讓你失望。”說完,“嘭”的一聲關了車門。

何少華現在真的不知道他該信任誰?又該警惕誰?上次他在董事會上講得十分清楚,要爭取時間打好擦邊球,可下邊的人為什麽這麽拖拖拉拉?是已經養成的老習慣無法改變了?還是有人故意拖延時間讓他難堪?不管是什麽原因,他現在已經開弓沒有回頭箭了,既然來到了偉業,既然坐上了一號位子,他就要竭盡全力,讓偉業走出困境,讓2000多員工看到新的希望。

下午,董事會議定時召開。等大家到齊後,何少華開門見山地說:“各位董事會的成員,偉業現在麵臨的情況可能大家都知道了,非常糟糕,要比我們想象得更糟糕,因為一句不該有的廣告語,涉嫌虛假宣傳,然後是雍凡下架。如果我們的庫存量大,打一個時間差正好補上,可問題偏偏出在了這裏,商場的舊包裝下架了,我們新包裝的跟不上,就在這個斷檔期,一個名叫雍九的產品乘虛而入,占了市場且不說,還利用網絡和各種媒體惡意中傷和貶低雍凡,才短短幾天時間,就致使我們的股價連降了幾個百分點,如果再這樣下去,偉業這座大廈將會岌岌可危。我不是危言聳聽,多米諾骨牌效應告訴我們,在一個相互聯係的係統中,一個很小的初始能量就可能產生一連串的連鎖反應,導致整個大廈將傾。現在,我們唯一的辦法就是如何突破困境,如何救市,過了這個關口,也許就是海闊天高;過不了這個關口,後果將不堪設想。現在,請大家發表各自意見。”

何少華一講完,會議室裏一片嘩然。而此刻的徐建國,心裏卻一半火焰一半海水。他萬萬沒想到事情的發展會如此糟糕。他本來是想給何少華使絆子,給他一點難堪,你不是很有能耐嗎?一登台就想來個先發製人,氣壓群芳,還要來一個時間差,以此來顯示你的水平比別人高,好像隻有你才是偉業的救世主。我就是想讓你知道,事情沒有你想象的那麽簡單,甚至還希望垮台,這樣他才有東山再起的可能。徐建國正是基於這樣的目的,才吩咐羅得全按部就班,不要急於更換包裝,讓何少華的計劃徹底落空。

現在,讓何少華感到難堪的目的基本達到了,偉業也真的出現了危機,然而他怎麽也沒想到,這樣做卻讓他的死對頭吳長安乘虛而入,得了實惠,這讓他感到無法接受,甚至是自取其辱。他早就意識到那個廣告詞可能是吳長安埋下的一個伏筆,卻不知道吳長安還生產了一個想取代雍凡的產品,當他聽雍九搶占了市場後,還是吃了一驚,真後悔自己無形中幫了死對頭一個大忙,這又是他感到心裏窩火的一麵。

當事情發展到這個層麵時,他想挽回殘局擊敗吳長安已經回天無術了,他隻有順水推舟,把吳長安直接推到何少華的對立麵,讓他們鬥去吧。想到這裏,便說:“這一切都與雍九有關,或者說都與我們偉業的前董事長吳長安有關,從雍九的粉墨登場可以看出來,那個廣告詞的出錯,都是吳長安一手布的局,為的就是好讓雍九上市後擠垮我們的雍凡。包括上級工商部門收到的舉報,包括網絡上這些抹黑我們的帖子,應該都是吳長安一手操作的。現在,我們的真正對手很清楚了,就是吳長安。隻要我們集中網絡火力把雍九打壓下去,才能奪回失去的市場。”

大家一聽徐建國把矛頭指向了雍九,都跟著這個思路議論開來,有的說應該告他侵權,有的說要起訴吳長安,沒有一個人能跳過這個思路另辟蹊徑。而事實上,要想站在救市的層麵發表意見,不僅需要目光,還需要智慧和策略。

李來順說:“我覺得現在還得想辦法籌備一些資金,在萬不得已的時候,還得補倉,否則等股市真的跌下去再救就晚了。雍凡一下架,該回的賬款回不來,我建議有些投資性的項目暫時停一停,比如時代廣場的修建,還有雍凡新產品的生產線,等過了這個危機時期再說。”

“這怎麽能行?”李來順剛說完,徐建國就急了,他主管房地產,如果一停工,損失就大了,“雍凡新產品這條線可以暫時停一下,時代廣場的修建可不能停,我們計劃到下個月就開盤,就可把死資產變成活資金,如果停下來,等於把現有的資產壓著,怎麽盤活資金?”

李來順說:“房地產這裏需不需要注入資金?如果不需要,當然也無須停產,如果還要注入資金,必須要暫停,否則等資金鏈一斷,救不了市,我們偉業可就大難臨頭了。”

徐建國說:“未雨綢繆是好事,但也不能神經過敏,如果現在我們的重點建設項目停工,主要的生產線停產,那後果才真是不堪設想,到時人心惶惶,輿論嘩然,搞不好我們的股市會全線下退。”

總經理助理趙有明馬上接徐建國的話說:“徐總說得對,如果現在停產,那意味著我們自亂陣腳,讓股民知道了,股市肯定會全線崩潰。停產救市,萬萬不行!”

李來順說:“停產救市不行,那你說怎麽才行?現在銀行銀根緊縮,我們的還款期很快就到了,還不了款,再向銀行貸款,門兒都沒有。”

徐李兩派各執一詞,爭論了一兩個來回,還是沒有結果。何少華覺得讓他們爭爭也好,事不爭不明,理不講不透。許多事就是在爭論中才明晰起來,更何況爭論的對象是二、三把手,讓他們爭爭更好,他不怕他們之間有矛盾,就怕他們之間沒矛盾,如果二把手和三把手太團結了,這樣反而會對他有危險。如果二、三把手之間有了矛盾,都想得到他的支持,這樣他才有主動權。

現在終於到了該收場的時候了,他打斷他們的話說:“好了,爭論到此結束。我覺得你們說的都有道理,綜合大家的意見,我想近期必須先抓好這三點:第一,要在三天內把所有下架的雍凡換成新包裝,在五天內必須把所有下架的再度上架,過幾天就是三八婦女節,這是個特殊的日子,我們在三八節搞一次促銷活動,最好打一個八折優惠,好好刺激一下市場,重新引起消費者的關注。市場就是陣地,你不搶占別人就會搶占。現在的社會不再是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的節奏,而是快魚吃慢魚的節奏。我們拖延的時間越長,等到雍九在市場上站穩了腳跟,我們再上架就晚了。這項工作就由徐副總負責吧!”

徐建國突然插話說:“我負責可以,但三天要全部換成新包裝,恐怕還是個問題,那需要多少人投入呀?”

何少華問羅得全:“羅廠長,你說說,你那邊能不能完成這個任務?”

羅得全馬上回答:“能,我下決心按期完成任務!”

羅得全說完,徐建國一下傻眼了,這不是打他的臉嗎?這個奇葩的羅得全,真是個狗腿子,怎麽一轉眼就拍上了何少華的馬屁。這個沒骨氣的東西,要是放在戰爭年代,被敵人俘虜了去,不用拷打,更不用美女和金錢去**,隻要嚇唬幾句,就乖乖地把秘密都得說出來。徐建國怒氣衝衝地說:“好!你能完成就好,如果按時完不成,到時候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這一細微的變化,何少華自然看得清楚,他心裏不覺一笑,表麵上卻嚴肅地說:“好,既然沒有異議,就這麽辦!第二,從種種跡象上看,我們的雍凡被下架,又被網絡媒體抹黑,這肯定與雍九的登場有關。為了正本清源,我們必須加大對雍凡的宣傳,要召開一次對外新聞發布會,請各大新聞媒體來參與,讓廣大消費者知道事情的真相。這項工作具體由總經理助理趙有明負責。第三,要密切關注股市的動態,這方麵李副總是行家,主要由你來抓,如果出現異常情況,我們隨時采取應對措施。憑我的感覺,如果我們的雍凡能在我們預期的時間內上架,再加上正麵的輿論引導,我想很快就能穩定下來。”

何少華講到這裏,停頓了一下後又說:“現在,我們偉業集團正處在關鍵期,大家一定要有信心,一定要扛得住。世上沒有救世主,得全靠我們自己,偉業的明天就靠大家了。我相信,隻要我們上下一心,通力合作,就一定能渡過難關!”

散了會,何少華剛走出會議廳,便看到一群記者拿著長槍短炮向他聚攏過來,保安在前麵擋著,記者們卻嚷嚷著要采訪何少華,讓他給消費者一個說法。何少華有點兒納悶,公司沒有安排記者來采訪,他們為什麽會來?這裏麵肯定有問題,說不準別有用心的人利用記者的好奇心專門來給他設局,好讓他出醜。

許多才馬上擋住何少華說:“董事長,我看這幫記者有些不對勁兒,你還是回避一下,讓我擋住他們。”

何少華笑了一下,肯定地說:“不用回避,既然他們是衝著我來的,那我就滿足他們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