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隨雁耳朵裏聽了話，心卻跳著，她不知道自己該哭還是該笑，原來所謂的些許渴望，也不過是奢望。
她真的想多了，江家所有人，在她這裏，是連個旁人都不如的人。
“祖父息怒。”
江隨雁重重磕頭下去，她的額頭觸碰在蒲團上，冰冷的，哪怕是夏日的蒲團，也透著陰沉的冬日冷意，江隨雁閉上雙眼，適才的一點小心思，全部拋到了腦後。
“孫女不敢說父母雙親的不是，隻是說起之前的事情，總歸有些難過，但是祖父說得對，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孫女命薄，沒有子嗣，亦沒有了夫君，那自然還是要聽父親的，孫女知道父親對孫女已經很好了，孫女不敢奢求。”
好，好到哪裏？
好到要把她置於死地？
好到出嫁的那一天，要把她敲暈了，最好是敲死了，陪著夫君一起去死？
江隨雁說著這樣的話，她都覺得自己很可笑。
可是心頭在如何想，她都不能多說一個字。
“你這般想，才是正確的，你本就是女子，更要明白，女子以柔順而美德，不能多想那些有的沒的，省的失去了分寸，讓人嗤笑。”
江老爺子看都不看江隨雁一眼，他眉角舒展，身體放鬆的靠在椅背上，“我問你，謝府的謝建章，在做什麽？”
江隨雁心頭冷笑，她清楚，江老爺子從謝建章開始問起，就是想要知道，她在謝府的地位。
“回祖父的話，我聽建章給婆母說，他得了一個閑職，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謝府的生意，至於他在做什麽生意，我就不清楚了。”
江隨雁想了想，又道：“好像聽說，是什麽綢緞生意，好像謝府在都城之內，還有都城之外都有生意，就是不知道在哪裏。”
“綢緞？你如何得知？”
江老爺子抓著江隨雁一句話詢問，“你是見了，還是看到了什麽？”
“哦，因為探春宴的時候，要穿新衣，婆母就讓我去綢緞莊拿，我本來要給銀子的，那裏的掌櫃的說，我不用給，說是謝府自己的生意。”
江隨雁道：“我本來不知道的，可是因為沒有給銀子，心裏過意不去，就找了婆母，婆母便說我不用給了，我由此判斷，應該是綢緞莊。”
謝府的生意很多，這隻是其中之一。
江老爺子聽後沒有說話，很明顯，江隨雁說的不是要緊的事情。
他躊躇片刻，看著江隨雁的眼睛，“聽說，謝府的銀莊轉讓了？你可知道？”
“我聽說了。”
江隨雁壓下心裏的嘲諷，目光也盯著江老爺子，“隻是具體什麽事情，我並不清楚，隻是聽說銀莊出了什麽問題，所以就給了別人。”
“給誰了，你的婆母活著謝建章可有說？”
江隨雁搖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訕笑了兩下，“祖父太高看孫女了，孫女在謝府，一般都是在自己的房間裏不出來，謝府的事情，了解的並不多，隻是聽下人有時候說起，說銀莊給了一個神秘的人，好像也是做什麽綢緞生意的，也有人說，好像是做酒樓生意的，反正說的很多，至於到底是什麽，孫女實在是不清楚。”
江老爺子的手在桌子上緩慢敲擊，他居高臨下看著江隨雁，“既然你不清楚，那就算了，不過，謝南洲，你對他了解多少？他平日裏，回府嗎？”
江隨雁一雙眼睛單純又驚訝，好像覺得江老爺子這麽問，似乎有些不對。
江老爺子看著她的眼睛，似乎也覺得不對，咳嗽兩聲，道：“回到都城，總要麵見皇上，我自然要大廳一下朝廷發生的事情，你若是不知道，那就算了，也不必放在心上。”
江隨雁哦哦兩聲，“祖父，不是孫女不知，而是孫女和小叔接觸並不多，小叔雖然近期總是在家裏，但是我們兩個離的遠，唯有吃飯的時候，才能碰得上，孫女隻知道，小叔很忙，之前好像是因為國庫的事情，一直都沒有停下來過，至於旁的，孫女就不得而知了。”
江老爺子在江隨雁這裏沒有問到有用的消息，一時間有些生氣。
他起身，本以為江隨雁在大廳內表現出來的一麵，也許江隨雁能給他帶去不一樣的消息。
現在看來，也不過是個內宅裏的女人，沒有什麽區別。
“行了，走吧。”
祠堂不過是震懾，看來是多餘的。
江隨雁跟在江老爺子身後，她目不斜視的看著前方，祠堂四周，她是一點興趣都沒有。
到了前廳，給四姨娘診治的太醫已經出來了，看樣子就是在等江老爺子。
“江老爺，恭喜。”
太醫抱拳道賀，笑道；“這位姨娘肚子裏懷的，可是個兒子，聽聞江大人隻有女兒，沒有兒子，這下可以得償所願了。”
江老爺子立刻扶著太醫的胳膊，笑道：“是呀，老大一直都想要個兒子，如今得償所願，確實值得高興。”
太醫笑道；“這位姨娘的身體還算是康健，孩子也很好，隻是畢竟受了驚嚇，還是要靜養，江老爺跟隨皇上在邊疆驅逐敵國，如今，江大人也為皇上效忠，現在江大人的妾室還能懷著身孕，為太後擋下那匹千裏馬，實在是讓人敬佩，隻怕整個都城都要傳遍了，江老爺好福氣。”
一個妾室被傳和太後有關，還是因為太後的緣故，才出了名聲。
對於任何一個正房來說，都不是一件好事。
更何況，這個妾室還懷著身孕。
柳夫人果然一臉的不屑，雙手抓著帕子，左右擰著，嘴角上揚，很明顯對四姨娘是瞧不上的。
江老爺子和太醫寒暄幾句，隨後太醫提出，他會擇日在次出宮位四姨娘診治，讓江老爺子不要擔心。
江老爺子想要拒絕的機會都沒有，讓江雲正好生把太醫送出去。
太醫剛走，柳夫人立刻道：“什麽貨色，那四姨娘，就是個娼妓。”
“噓，二伯母，不敢這麽說。”
江隨雁迅速接話，走到柳夫人身邊，“四姨娘可是父親娶回來的良妾。”
“良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