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內,絲竹聲還在繼續,高台上的兩個人,太後年歲不大,麵色紅光,皇上更是年輕有為,二人推杯換盞的,皇上不斷說著恭維的話,太後聽了格外高興,不仔細看,就發現他們兩個就是一對正常的母子,好像真的是為了彼此而存活。

江隨雁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拿起桌子上的茶杯,仰頭喝了一口,台下距離高台還是有些距離,可是江隨雁依然能看清楚太後眼裏那抹冷寂,那種根本不在乎眼前人是誰的高傲,這是一國太後應該有的架勢,隻是太後,她到底想要做什麽?

“你才回來。”

傅憶梅冷聲道:“我都離開那麽久了,這皇宮之內,豈是你這種人可以隨意亂走亂看的,沒有規矩。”

江隨雁因為傅憶梅幫了她,所以聲音也輕柔了許多,哪怕知道傅憶梅不是因為她,江隨雁也領了這個人情,“娘說得對,不過我剛才隻是想要看看娘喜歡什麽樣的牡丹,就多看了兩眼,娘真是好品味,牡丹果然很襯您呢。”

“哼,那牡丹可是皇後娘娘專屬,和我有什麽關係。”

傅憶梅翻白眼,她好像習慣了對不喜歡的人翻白眼,而且每次翻白眼,都翻得很快也很齊整,之前江隨雁都沒有發現傅憶梅有這樣的特異功能,“我不過是想要沾沾皇後娘娘的運氣罷了,再說,你不用討好我,我對你沒有一點好感。”

“我知道。”

江隨雁笑道:“可是該有的感謝,我不能少,娘,兒媳敬您。”

江隨雁主動舉杯,傅憶梅想不理會,可是旁邊那麽多人,總要做做樣子,沒辦法,隻好自己也拿起來,一飲而盡,“你別因為我接受了你,你在謝府做的事情,我都知道,我兒子命苦,要是有一天,你能給他去陪葬,我也會毫不猶豫把你推出去。”

傅憶梅的幹脆,讓江隨雁沒有任何感覺,本來傅憶梅就對她沒有什麽好心,這次出麵,也不過是因為謝南洲罷了。

“娘,您多吃點,這宮內的糕點和飯菜,我很喜歡。”

江隨雁當沒聽到,繼續和傅憶梅笑著說了兩句,隨後自己低頭看著眼前的飯菜,不再理會傅憶梅。

太後一直都注意她們這邊,尤其是看到傅憶梅的臉色,時而笑容滿麵,時而怒意十足,太後用筷子夾了一點吃食,“這謝夫人好像不是很高興,怎麽神色淡淡的,可是她身邊的江隨雁,惹了她呢?”

皇上已經喝的有些多了,雖然看不出來到底是不是真的喝多,但是說話的聲音有些大,“母後,朕,朕的頭有些暈了,朕需要回去休息,母後自便。”

太後嗯一聲,大殿內所有人下跪,“恭送皇上。”

本以為皇上會徑直回寢殿休息,沒想到他去了皇宮的寢宮。

也不知是因為太後的原因,還是皇上也覺得對不起皇後,這次去找皇後了。

皇上離開,太後也覺得自己喝多了,起身退出,宮宴結束。

所有人都緩慢退出大殿,江隨雁也正要起身的時候,太後身邊的宮女過來,對著江隨雁行禮,“少夫人,太後要見您。”

江隨雁自然知道,太後的命令,她不能違抗,便對著宮女道:“勞煩前麵帶路。”

太後居住在後宮最大的宮殿之中,太後所居住院子,比皇後的都要大,一般情況,太後不會住這麽好的,可是這個太後,就是那麽的直白。

她本就不喜歡皇上,也有自己的小心思,自然不用在乎皇上的心裏所想是什麽,也不想管朝臣是如何想的。

進入太後寢殿,裏麵靜悄悄的,沒有一絲聲音。

透過紗簾朝著裏麵看,發現太後正側躺在一張軟墊**,一個小宮女拿著長長的捶腿的,給她捶腿。

江隨雁恭恭敬敬叩拜下去,“臣婦參見太後娘娘,太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太後沒有開口,寢殿內的香爐中,升騰起十分好聞的果香,江隨雁跪在冰冷的地麵上,不敢抬頭,也不敢再次開口。

她就那麽看著地磚,靜靜等待。

寢殿沒有一點聲音,唯有沙漏在不遠處滴答滴答的響著。

不知過了多久,江隨雁的膝蓋從疼痛到麻木,再到現在徹底的沒有知覺,江隨雁低頭,時不時額頭就要觸碰在地上,一碰,她趕忙抬頭,隻是太累了,她根本控製不住。

裏麵傳來嬌聲的聲音,“哎呀。”

隨後,軟墊上的人緩緩坐起來,丫鬟也跪坐在地上許久,起身的時候,身體晃了晃,可還是忙不迭扶著太後的胳膊,嘴上道:“太後醒了,奴婢給您打水。”

太後嗯一聲,目光落在江隨雁身上,“少夫人,哀家年齡大了,一時忘記你還跪在這裏,就睡著了,你快起來吧。”

江隨雁嘴上說著謝太後,可是良久都沒有起身。

太後看著她,江隨雁磕頭,“太後恕罪,臣婦適才吃的有些多了,有些站不起來,就讓臣婦跪著說話吧。”

太後請哼一聲,“也好,少夫人,你是江家的二女兒,哀家聽說,江家原本是要嫁嫡女給謝府,怎麽是你去了呢?”

江隨雁感受頭頂上方那一抹冰冷的視線,江城被免官的事情,整個朝堂內外,無人不知,太後雖然離宮,可是都城之內發生任何事情,她都一清二楚。

如果江隨雁說,是她的嫡姐把她打暈,塞入了花轎,那麽太後就會把江隨心和江家所有人全部叫到皇上麵前,如此江家欺君的事情就算是再次翻出來,江老爺子才回都城,太後殺雞儆猴,也不是不可以。

江隨雁知道太後這是給她挖坑呢。

“回太後的話,嫡姐在成婚的前幾天,忽然得了重疾,故而無法嫁入謝府。”

江隨雁思索片刻,磕頭道:“而臣女總想著,江家上下一心,不能讓旁人以為,謝府死了兒子,所以江家要反悔,臣女便嫁了。”

太後挑眉,“可哀家聽說,你是被敲暈了送上花轎。”

果不其然,她什麽都知道。

“事情已經過去了,當時皇上也出麵,並不是太後娘娘想的那般。”

江隨雁口吻平穩,“臣婦不敢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