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終於來到了夢寐以求的石頭城,這裏像是個奇妙的童話世界,美得讓人不敢呼吸,但我們都很清楚,在寂靜的外表下,這裏隱藏著殺機。頭領下令在石頭城下露宿,第二天早上上石頭城,我知道晚上一定會發生變故,所以留了個心眼,多虧老爹的藥丸,我才聽見了頭領和向導之間的談話,也洞悉了古樓蘭更深的秘密。
第二天早上起來,大家都顯得心事重重,我看出來豆子和小西安也沒睡好,或許向導的迷藥根本沒有迷暈任何人,但大家都不說破。這讓我感覺自己像隻愚蠢的猴子,所有的人都知道結果,隻有我非要去驗證。
頭領出人意料地帶著我們離開石頭城回到塔什庫爾幹縣城,找了個接骨遊醫給我醫治腿傷。我們都很疑惑,尤其是老爹和我,別人看我一瘸一拐不知道我傷得怎麽樣,但我們倆都很清楚,我的腿沒有摔斷骨頭,根本用不著接骨,再說有老爹和石頭每天幫我上藥,我的腿傷好得很快,已經可以踮著腳走路了。我們明知道這是頭領故意找的借口,但誰也沒有提出異議。在石頭城腳下聽見的對話讓我對頭領和向導有了新的認識,我一直認為頭領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現在看來對於義軍,他除了勇猛之外,還是個有情有義的人。我也能理解向導的苦衷,返回塔什庫爾幹縣城的舉動直接反映出頭領矛盾的心理。
我的腿傷好得很快,沒有頭領的允許,我們誰也不敢靠近石頭城。石頭城算是塔什庫爾幹縣的門戶,依山而建,利用慕士塔格峰的天然雄威和特殊的地理環境,成為自古以來抵禦外侵的一道防火牆。其他人在想什麽我不知道,我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剩下的時間就和豆子、小西安擲骰子,以前我們在打仗之餘就靠這個消遣。石頭極少參與我們,卻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這樣過了十幾天,我早就活蹦亂跳地和豆子練摔跤了,頭領才讓老爹購置了一些裝備準備上石頭城。
我看老爹這次購置的東西裏有登山鎬和照明彈,還有一種特殊的頭盔,上麵帶有小頂燈。我覺得很奇怪,到了石頭城等於就找到了古樓蘭寶藏,一路上我們大多都使用火折子和馬燈,再艱難的旅途也沒有配備這些先進裝備,現在到達終點站,弄這些裝備有什麽用?
豆子對這些東西很喜愛,大呼小叫著問頭領準備這些幹嗎,頭領也不隱瞞,說:“給你們用的。”我先前不太明白頭領的意思,後來才明白他和老爹都希望我們離開。
我把豆子和小西安叫來對他倆說:“兄弟們,看來咱們沒有發財的命,人家下逐客令了。”
我本來以為豆子又要跳起來罵娘,沒想到這次豆子很冷靜,愣了一會兒才問我:“那石頭呢?”
我說:“他們是不會放石頭走的,而且石頭自己也不會跟我們走。”
豆子的眼眸黯然下來,說:“
羊頭,我是真的喜歡石頭。”
我拍拍他的肩膀說:“兄弟,咱們畢竟和她不是一條道上的人。”
第二天早上我們就向頭領告別,石頭沒有表現出一絲奇怪,隻是衝我點點頭。我已經不想追究在奧依塔克我們三個和他們分開後他們都經曆了什麽,也不想知道他們四個之間達成了什麽樣的協議,我隻告訴豆子和小西安,古樓蘭的秘密不是我們能挖掘幹淨的。
豆子顯得很沮喪,我看他臉色有點發青,記起來他在冰雪屋地下室的時候曾經被毒氣舔傷過,就對提議返回去找老爹給豆子解毒。豆子堅決不同意,小西安說他曾經聽說雪蓮可以解毒,尤其是冰山雪蓮能起死回生。
我想了想就對豆子說:“咱們不用找老爹給你解毒,但我們必須得返回去,從石頭城進入慕士塔格峰的路最近,咱們隻要不被他們發現就行了。”
這一次豆子沒有提出異議,說實話,我覺得不太甘心,不管怎麽說,我們最早的目的是石頭城的寶藏,現在莫名其妙地成了駝隊的保鏢,到目的地卻被人一腳踢開,想起來就覺得窩囊。不但這樣,我們還損失了一名弟兄,我是抱著一種奇怪的心態返回石頭城的,甚至覺得再看一眼這座蘊含著極大財富的寶藏都行,但我沒想到我們這次回去卻經曆了真正的生離死別。
塔什庫爾幹縣的海拔極高,算是一座山尖上的城鎮,除了每年開春之後冰雪消融會出現一條下山的小路外,其他時候都被冰雪包圍,除非翻越雪山,否則是上不去的。告別頭領等人之後,我們就打算沿著這條小路下山,大概用三到五天我們就能回到喀湖。所以我一直不知道頭領給我們的這些裝備有什麽用,但裝備都是當時秘密運送進來的,我們舍不得丟掉,這才一路背著,等回到石頭城腳下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我們要蹬上雪山之巔走石頭城是條捷徑,所以我們三個沒想那麽多,直接就登上了石頭城。從河灘上看石頭城非常雄偉高大,真正爬起來卻非常容易,不到十分鍾,我們就爬上了石頭城的古城牆。
我突然聽到一陣輕微的腳步聲,我立刻意識到我們和駝隊撞車了。這種時候見麵是很尷尬的,尤其是在石頭城上,弄不好他們會以為我們三個賊心不死在暗中窺視寶藏。所以我衝豆子和小西安打了個手勢,利用繩索和登山鎬懸掛在城牆外麵,一直到腳步聲從我們頭頂過去我才鬆了一口氣。
小西安低聲罵了一句:“一整天都不上來,現在這會兒才著急,存心和我們過不去。”
我心裏正這麽想,便把頭伸出城牆看了看,這一看我吃了一驚。石頭城的總體形狀類似於從半中間砍斷的金字塔,並不是直上直下的建築風格,頂上占地麵積足有一千平米,上麵布滿了大石頭和殘垣斷壁,但總體是平整的,並沒有坡度,城牆高出石頭
城頂足有兩米,所以借助月光能把石頭城頂的情況應該看得清清楚楚。我們要走的路線是直接從石頭城頂穿過去登上慕士塔格峰,因為頭領他們半道上殺出來打亂了我們的計劃,豆子的毒不能一直拖著,所以我們隻能等他們先下去,我們才聽見他們的腳步聲從頭頂過去,前後不會超過兩分鍾,可是現在石頭城上卻空****的,隻有凜冽的寒風呼嘯著。
我翻身上去,豆子和小西安也翻上來,看著空****的石頭城我們三個都沒有說話。毫無疑問,看似空曠的石頭城並不像它的外表那麽簡單,這整座山上設有機關和暗門,頭領他們就是從石頭城頂的暗門進去了。
從和頭領他們告別時起,豆子就一直無精打采,現在卻很興奮,說:“羊頭?咱們去操他們的後路吧?這麽空手回去哪有臉見人?”
我知道豆子在想什麽,他還是放心不下石頭。想了想,我說:“咱們對石頭城的地形不了解,多少人都打這裏的主意,但既然這麽多年都沒有人找到寶藏就說明這裏情況複雜異常凶險,再說我們已經承諾要離開,現在突然翻臉太不仗義。”
豆子的眼睛立刻暗下來,我對他和小西安說:“咱們走吧。”
我說的是實話,不是我這人多麽講仁信,而是我不願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兄弟去送死。在沒有看見香妃墓複活台上的石頭時,她遇到危險我可以拚命,但是現在,我自己都說不出來什麽原因,對石頭我產生出一種不信任,這種不信任直接導致我可以狠心無視她的生死。當然,這些我不能告訴豆子和小西安,也不敢告訴他們。
頭領他們的出現並沒有影響我們的行動計劃,我們的目標非常簡單,雪山之巔。我們的動作很快,不到十分鍾,我們就跨越了石頭城和慕士塔格峰之間的鴻溝來到了山腰。
小西安突然對我說:“羊頭?你覺不覺得咱們的登山鎬特別好用,就好象頭領知道我們要爬雪山一樣。”
我心裏猛地打了個突,我一直沒有往這方麵想過,難道頭領給我們準備這些裝備不是想攆我們走,而是知道他們此去凶險,路上還會發生變故,故意留下的一條退路?
豆子愣了半天才罵道:“狗日的,唬得豆爺一愣一愣的,搞了半天是讓咱們給他當後應。”
我說不出來是該高興還是該悲哀,頭領和老爹的信任讓我覺得無地自容,但生死都和他們捆綁在一起又讓我非常不甘心,我現在已經清楚地認識到,從我帶著全班戰士踏進慕士塔格峰時起,牌局就開始了,想全身而退已經不可能了,即便重新洗牌,最後的結局仍是一樣的。
明白過來之後我心裏反而坦然了,既然生死都和他們分不開,索性就不要再考慮這麽多,我對豆子和小西安說:“甭管他們是怎麽想的,咱們先找到雪蓮給豆子解毒要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