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防範與控製

去參加晚宴之前,李承誌從李誌強那裏了解了一些與日本有關的事情。

讓李承誌印象最為深刻的就是,日本是一個等級森嚴的國家,等級觀念深入到了每個日本人的內心。

用李誌強的話來說,這是日本人的劣根性,也是日本曆史文化共同作用下的產物。

在曆史上,直到明治維新之前,日本都在向中國學習,因此日本深受中國傳統文化,特別是儒家文化影響。

可以說,在儒家文化圈,也就是中國、朝鮮、日本、越南這幾個國家中,日本受儒家文化的影響最為嚴重。

這一點,顯然與中國不同,特別是在近現代史上。

要知道,中華民主共和國成立之後,就通過宣傳、宗教信仰、政治教育等方式,逐步消除儒家文化的影響。更重要的是,在中華民主共和國成立之前,有著長達數十年的動亂,以及外來文化入侵,因此在中華民主共和國誕生的時候,儒家文化在中國的影響已經大幅度減弱。

可以說,在中華民主共和國成立六十年之後,儒家文化已經不是中國的主流文化了。

雖然儒家文化並沒有從中國消失,在很大的程度上已經成為了中國的一部分,但是中國在推行民主政治的時候,已經擯棄了儒家文化中的糟粕,保留下了精華,並且讓儒家文化與民主思想結合到了一起。

問題是,在日本卻不是這麽回事。

雖然在明治維新期間。日本為了向西方學習,也開始搞民主改革,並且在名義上建立起了君主立憲的民主政治體製,但是直到日本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戰敗,日本推行的都不是真正的民主,而是偽民主。

這一點,與日本的文化背景有密切關係。而且儒家文化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顯然,這也正是日本社會等級分明的根本原因。

在日本,最重要的就是出身。

有一個好的出身。意味著有好的前途,意味著天生就擁有財富與權力,意味著能夠不勞而獲。

如果沒有好的出身。即便拚命奮鬥,也很難在一代人、甚至兩代人之內進入高層。

這一點,在日本政治中就體現得非常明顯。

這就是,日本的政治家,即國民議會議員幾乎都來自顯赫家庭,而且被選為總理的議員絕對來自名門望族。

也許,平民也有機會成為議員,但是絕對不可能進入權力的核心。

正是如此,日本的政治一直掌握在少數人手裏,即便推行了大選。即便建立起了民主政治體製,可日本並不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民主國家,而是由一小部分所謂的社會精英階層統治的國家。

當然,這是一個階層,而不是一個人。

在社會的其他方麵。也存在類似的情況。

比如,日本在戰後誕生的五個主要財團,全都屬於名門望族,而這五個財團控製著日本百分之七十的大企業,掌握著日本百分之八十的銀行,霸占著日本半數以上的社會財富。而且掌控著日本的經濟命脈。

用李誌強的話來說,他帶李承誌在下午去的飯店、美容院與商場,都屬於這五大財團中的三菱財團,或者有三菱財團的背景。即便是他們在飯店裏吃的食物、在美容院裏用的美容工具、在商場裏購買的衣服,也都與三菱財團有關,因為三菱財團名下的公司控製著東京的物資供應。

森嚴的等級,產生了一個非常嚴重的影響。

這就是,日本是一個非常容易控製的國家。

說白了,隻要能夠掌握日本的精英階層,就能用最小的代價來控製日本。

隻不過,這也意味著,如果日本的精英階層充滿野心,不再服從中國的指使,那麽日本就將迅速成為中國的威脅。

顯然,這也正是李誌強要李承誌去參加日本精英階層社交活動的原因。

“難道我們就什麽都沒做嗎?”

“做什麽?”李誌強看了眼侄子,隨即又把目光轉向前方,他正駕車趕往舉辦社交活動的“新日本經貿大廈”。

“日本是戰敗國,我們占領了日本,也就應該在日本推行民主政治。”

“你覺得,日本現在的民主政治體製是自發產生的?”李誌強笑了笑,說道,“我們在打敗日本之後,曾經花了很大的力氣在日本推行民主政治,甚至為此把天皇降為平民,而且天皇家族至今都被軟禁在北方的一座小島上,由我們的人嚴加看管,別說是出行,就算是會客也需要首先得到占領軍司令部批準。問題是,民主政治的基礎是文化,而改變一個民族的文化需要的是時間。”

“快三十年了,還不夠?”

“遠遠不夠。”李誌強掏出香煙,說道,“我國在建立之後,即便有馮承乾這樣的偉人也花了近四十年,經曆了兩次世界大戰,而且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為主要參戰國,才勉強建立起了民主政治體製。馮承乾引退之後,一直住在北京郊外的一座療養院裏,而且跟他同時代的元勳都住在那裏,顧祝同在複出之前就跟他在一起。你覺得,馮承乾住在北京郊區,是為了方便去市區購物,還是為了品嚐沙塵暴?我跟你說,他是擔心、是害怕,害怕他親手締造的民主中國會毀在某些野心家的手裏,擔心哪天發生軍事政變。席存瑞能夠連續兩次當選總統,不是他有多能幹,而是民主政治體製需要平民總統,而且是沒有軍方背景的總統,而且與馮承乾不無關係。到現在,我們已經建國六十多年了,而且有馮承乾這樣的偉人,民主政治體製都不夠牢固。你覺得,像日本這種深受儒家文化、天皇的影子還沒有離去的國家,僅用二十年就能建立起真正的民主政治?”

李承誌沒辦法反駁,他不懂政治,而且他太年輕了,也無法理解政治。

“說實話,就算再過二十年,日本也未必能夠建立起真正的民主政治,而我們也不應該太在意。”

“為什麽?”

“日本人很有野心,可是真正主宰日本的絕對不是軍閥,也不是那些天天把國家複興掛在嘴邊的政治家,而是財團,或者說是財團後麵的大家族。”

李承誌點了點頭,這個道理他能搞明白。

“財團的目的是什麽?毫無疑問,肯定不是國家複興,更不是以前吹噓的建立所謂的大日本帝國。說白了,日本在戰前並不富裕,至少絕大部分日本人的生活算不上富裕,那些財團與大家族為什麽沒有把他們的財富拿出來,讓所謂的天皇子民,讓所謂的大和民族同胞過上好日子呢?”

“這……”

“說白了,對財團與大家族來說,任何形式的愛國口號,無非就是一種口號,一種用來蒙騙平民百姓的口號。其正式目的,正是要通過這些口號,達到與實現一個人類文明中最原始的欲望。”

“欲望?”

“金錢的欲望,準確的說是物質財富的欲望。”

顯然,李誌強這番話有點深奧,讓李承誌一下沒有搞明白。

“對我們來說,這就是控製日本的手段。說得簡單一些,就是讓日本的大財團與大家族成為現有政治體製的既得利益者,讓他們通過與我們合作獲得好處,當然是通過剝削其他日本人獲得的好處。隻要他們通過跟我們合作,獲得了足夠多的好處,確保了他們在日本現行政治體製下的地位,並且在可以預見的未來,依然是既得利益者,依然能能得到好處,那他們就將擁護我們為之設定的遊戲規則,也就會繼續跟我們合作,而日本則將在此基礎上成為我們的友好國家,不會對我們構成威脅。”

“這麽說,如果真的推行了民主政治體製,還會適得其反?”

“你說呢?”

“這……”

“你問了一個非常好的問題,不過這是一個需要你自己去尋找答案的問題,而且我們已經到了。”李誌強笑了笑,把煙頭拋出了窗外,“我會把你介紹給一些同齡人,而且你的出身能讓你獲得尊重,並且得到接納。至於其他的,你就得靠自己了。我相信,在你回到酒店之前就能找到答案。”

李誌強把轎車停在大廈的大門外,一名服務員立即就迎了上來。

顯然,服務員認識李誌強,表現得非常客氣,也極有禮貌。

隻是,服務員對每一個穿著禮服來到這裏的人都極有禮貌。

宴會在大廈頂樓,是開放式宴會,來賓的主要目的當然不是品嚐那些精致的食物,哪怕那些食物確實非常好吃。

顯然,宴會的地點就表明了宴會的級別,以及來賓的身份。

站在大廳邊緣的玻璃窗後麵,能夠鳥瞰整個東京市,甚至能夠看到南麵的東京灣,以及那些緩慢航行的船隻。

李誌強顯然是貴賓,一路上都有專人迎接。

當然,李誌強是說到做到。帶著李承誌進入宴會大廳之後,他先給一名專門等著他的日本人打了招呼,然後就帶著李承誌去了年輕人集中的地方,把李承誌介紹給了幾名年紀相仿的日本人,然後就離開了。

這是李承誌第一次參加高級社交活動。

所幸的是,他的出身幫了大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