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反方向的鍾（中）
8小時
寶藍色的君威像條魚穿行於車流之中，留下一片鳴笛和詈罵聲。
湯正非恨不得多長幾隻手，徐常委和老竇的電話都忙音，難道倆人在拌嘴？他隻能打葉瑞的電話，等待了許久，話筒裏傳來了標誌的慵懶的男聲。
“安？則裏啊？我在南京呢，下午就去銅鑼灣鳥。”
“你還有心情玩，要出大事了，這次很可能紀委常委一個不留！全部嗝屁啊！”
“丫你自己猜的吧，別吵我蜜月，有事去找雷Sir，這個案子他們刑大跟，收線了啊，電話慧很貴哦！”這廝竟然生生掛斷了！氣得他直拍方向盤。繼續打給雷娃娃！
眼前一輛黑色凱美瑞大咧咧的在他麵前十多米處減速，空檔，準備搶占第一發車位，眼見那綠燈閃成黃燈，阿湯心一橫，油門一踩，直接四檔上六檔，80邁的車像炮彈一樣的射了出去，從凱美瑞側前掠過！
“這tm的想死啊！”凱美瑞的司機探出頭來高聲嗬斥著，可惜阿湯已不見了蹤影。“長官，你說說這些小杆子！太不像話了！又打電話又搶紅燈！”
“隨他去吧。”車後座一個沉默的修長女孩，高階的製服，輕輕攏攏半遮住臉的發絲，一滴晶瑩滑落麵龐。
“Farewell，maniac。。。”
7小時
市政府。13點整。
一片戒嚴。靚湯的車被攔在大門外。
三號樓前聚集了比早上更多的警察，老遠就看到雷瑤瑤一臉晦暗，對著靚湯做了個收聲的手勢。
“兩位常委的電話都打不通。。。”
“你先聽我說，”雷胖子壓低聲音，“出事了。”
“怎麽回事？徐常委難道？”
“就在剛才，老竇在他辦公室午休時被銳器戳傷腹部還有左上臂，流血不少。老徐神秘失蹤，至今下落不明。這事情已經驚動B市了。馬上要和部裏來的人協同辦案，唉。”
竟然首先是老竇。這是讓湯正非始料未及的。“竇常委現在人呢？”
“82醫院急救去了，說是工作不能丟，下午還要來主持紀委工作。”雷Sir目光有些猶疑，“非總，這事兒真的太玄乎了，我看你還是別參合了，感覺這是要整體換屆啊，用命換啊。”
“老徐有問題，要麽知情，要麽，就是凶手。”
“唉，全城搜查都安排了。你口嚴一點，估計下午部裏還有中紀委人來了，你也少不了被問話。這尼瑪是我學過見過聽過最奇的事情了。我巴不得離這晦氣的樓遠一點，越遠越好。而且，”他似乎下了決心，用基本聽不到的聲音說，“聽說中紀委同時收到關於懷安市紀委五個常委的舉報信，確鑿，翔實，基本可以定罪。。。喂，誰看到剛才那輛垃圾車？就那廂式的？”
湯正非也不知說什麽好，仿佛看到黑色的大幕已經拉開。心裏的冰雪壓鬱著，胸口好悶。
當他開著車前行時，並不知道自己所去方向。
誰能告訴他，這究竟是怎麽了。。
3.5小時
桃花垠。
小雪時節，靜謐的湖麵，不可抑止的寒意沒有被偏西的陽光衝淡，肆無忌憚的從四麵襲來，侵襲著那個執拗地走向那裏的男人。
湯正非。他的心裏也許更冷，因為他知道，隻有到這裏，才能覓得片刻安寧。
眼前那棟尖頂的建築物，默默地矗立著。綿長的台階，延伸至高大的方正的門洞，湯正非踏上了最上的平台，抬眼望去，和那個一身潔白的手握書卷的男人對視著。
總理，也在靜靜的注視他，深沉的視線，像是有話要說。陽光從他眼前的天井灑落，聚集在自己腳前。
湯正非的心裏有些悸動。天大地大，宛若現下隻有他們二人留存。
大道獨行，天下為公，一直是他比照著總理的人生坐標。可是，這一切的一切，隻能簡單地歸因於自己的一時衝動麽？現在是繼續追查下去麽？這並非是自己的職責，隻是因為那句承諾？還有多少人是可信的？一年的紀委特邀偵查員的聘期也要到期了，何必再為自己惹麻煩呢。
一時思緒萬千，眼前的陽光在迅速暗淡，冬天的黃昏，終於還是要來了。
該和總理道別了。
湯正非站得筆直，緩緩身體前屈，行了九十度的鞠躬。然後，再次立起身來，轉身離去。酒紅色的殘陽追隨著他，身後拖拽出一對暗淡的人影，在地上延伸，宛如一個大寫的人字。
慘白的光柱，突如其來從四麵射來，讓人影飛聚他的腳下，他驚悸回首，二樓的探照燈全部打開了！他的眼睛壓根睜不開！朦朧中，一個似曾相識的身影從總理身後閃出，清脆的聲音隨即響起。
“就知道在這裏能等到你。”
“你怎麽知道跑來這裏的？不冷麽？”湯正非有些發懵。
“就不告訴你，就不告訴你，就不告訴你你你。”小季俏笑嫣然，啪啪啪地按滅了周遭的燈光，隻留下總理身後那盞長明燈。
湯正非歎了口氣，這小丫頭啥都使得啊。小季看出他的疑惑，嘻嘻哈哈的說，“報告湯科長，*縱電網神馬的簡直就是小菜。”
阿湯沒說什麽，點點頭，小季跟著他。
都安靜了，沒人願意首先打破這難得的安靜。
車行如電。
“好吧，可是你這樣做很危險，你根本不知道最近發生的一切，我不想卷入更多人。”阿湯的手指包裹在柔軟的皮手套裏，不經意地敲打著方向盤，微微蹙著眉頭。
“我不管啦，誰叫你不辭而別，我估摸著你能往人少的地方去，你以前還因為總理和MBA教授大吵一架，可不就這裏了嗎？”這小姑娘，老不讓人省心。
湯正非無奈的笑笑，自己的固執還真是出了名了。
“對了，剛才我也去了紀委那裏，有個胖警察攔住我，讓我回家洗洗睡，真討厭，關心哥哥都不行麽！對吧帥哥哥？”小季修長的手指劃過麵頰，撩開額前飄下的劉海，眼神清亮。
阿湯沒在意，因為他懷裏的三星哼唧了一聲，他甩開右手套，探入懷中。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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