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醒醒,到家了。”

五點十五,楊逸將車子停在鬆竹街口上,叫醒了母親。

張阿蘭迷迷糊糊睜開眼,熟悉的街景映入眼簾。

雜貨店、糧油店、包子店、襪子店等等店鋪列在街道兩邊。

由於鬆竹街是一條老街,道路比較窄,車子很難進來,所以楊逸並沒有把車開進去,而是攙扶著母親,緩緩走了進去。

張阿蘭在鬆竹街住了幾十年,和這裏的鄰居都很熟悉。

在兒子沒有入獄前,這些鄰居們對她都挺客氣的,甚至還有些巴結。

這也難怪,楊逸從小到大都很爭氣,上小學時就是年級第一,高考時更是成為了金陵城狀元,雖然因為母親身體原因,楊逸沒有去清北念書,但是也去了金陵大學念書,第一年就拿了全額獎學金,可謂前途無量!

那時候,張阿蘭去買菜,每個攤主都是噓寒問暖,臨走前還要多送幾把蔥。

不誇張地說,隻要是張阿蘭出門,就連路過的狗都要汪汪兩聲。

然而,這一切,隨著兒子楊逸強暴女同學未遂消息傳開後,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

原本還是鬆竹街驕傲的張阿蘭一家,成了過街老鼠,每個鄰居看她們家的眼神都是鄙夷和嘲笑。

張阿蘭是家庭主婦,每天要出門買菜,一旦出門,就要麵臨無數人的冷嘲熱諷和謾罵,即便她說破喉嚨兒子是被人冤枉的,依舊沒有人相信。

在那些人眼中,楊逸就是個強暴犯。

“逸兒,你最喜歡吃紅燒肉了,我現在去買點,給你做!”

張阿蘭雖然不想去菜場,可想到兒子終於回來,說什麽也得給兒子做點好吃的。

“好!”

楊逸微笑著點頭,“媽,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用……”

張阿蘭麵露尷尬,擠出個笑容道:“逸兒,你先回家吧,要不了一會兒我就回的。”

她太清楚菜場那些攤販性子,這幾年來對自己就是那個態度,一旦兒子出現,隻怕罵的更凶。

“沒事的,時間還早,我陪您一起去。”

通過父親的記憶,楊逸知道這五年來母親受了很多白眼和委屈,以前他不在母親身邊沒有辦法,如今他回來了,絕對不會再讓母親被人欺負!

見兒子神情堅毅,語氣堅定,張阿蘭歎了口氣,沒有說話。

快到晚上,鬆竹街菜場蕭條不少,因此張阿蘭的到來,很快吸引了不少攤販。

“喲,這不是強暴犯的母親,張阿蘭嗎?一個多月沒見了,這是出來買菜了?”

“有些人的臉皮還真是厚啊!要是我兒子犯下這種錯,早就搬走了!”

“可不是嘛!出來丟人現眼的!”

正如張阿蘭猜想的般,一到菜場,就有人開始對著自己冷嘲熱諷起來。

為了不給兒子添麻煩,她故意走到了前麵,拉開距離。

楊逸眉頭一皺,神情有些不悅。

“老板,三斤五花肉。”

張阿蘭裝作沒有聽到這些話,來到肉攤前,對著老板道。

“好勒……”

老板下意識應了聲,拿起桌板上的豬肉準備下刀,可是一看到是張阿蘭,他直接把刀插在了案板上,“不好意思,肉賣完了,去其他家吧!”

張阿蘭急了,“老板,這肉明明還有……”

“剛才有,現在沒了!”

老板冷哼一聲,開口道:“就算是喂狗,我也不會把這肉賣給強暴犯的家人!”

楊逸暴怒,衝了過去,指著對方道:“你再說我媽一句試試!”

“喲,我當是誰,原來是強暴犯楊逸啊!”

老板上下打量了眼楊逸,一臉鄙夷說道:“怎麽,這是出獄了?”

張阿蘭也有自己的逆鱗,她擋在兒子麵前,怒視著朱老板道:“我兒子不是強暴犯!他是被冤枉的!”

“豬肉榮,你要是再敢誣陷我兒子一句,我跟你拚命!”

“切!”

老板冷笑聲,“誣陷?法院都判了,什麽狗屁誣陷!”

“你兒子有本事做,怎麽沒本事承認啊?”

楊逸搖了搖頭,和這種市井小人爭辯沒有任何意義,因為在他們潛意識中,自己就是強暴犯,任憑自己和母親如何解釋,依舊改變不了這個意識。

“媽,我們買點其他的吧。”

楊逸拉著母親離開,後者歎了口氣,去其他攤販買菜。

然而,看到是張阿蘭和楊逸,這些攤販仿佛商量好的似的,要麽說菜賣完了,要麽開出天價,一隻三十二塊的烤鴨,直接開價五百塊,純屬惡心人。

在市場轉了一圈,張阿蘭兩手空空。

“逸兒,我們去超市吧。”

張阿蘭擠出個笑容,帶著兒子準備離開。

“刀哥來了!大家趕緊把衛生費準備好!”

就在這時,菜市場外傳來一道高喊聲。

頓時間,整個菜場仿佛按下了靜音鍵樣,鴉雀無聲!

每個攤販臉上都布滿了驚恐,就連一向囂張不已的豬肉鋪朱老板,也在這時把腦袋埋了下來。

楊逸抬眼看去,就見五六個穿著花襯衫的小地痞,搖搖晃晃走了進來。

為首的一人,眼角有個刀疤,正是這些人的頭——刀哥。

在刀哥的眼色下,幾個手下拿著二維碼牌子和錢包,一家家收費。

其中一個手下,楊逸有些眼熟,定睛一看,正是初中那會兒的校霸林小虎。

林小虎當上混混,這點楊逸一點都不例外。

上學時,這小子就欺負同學到處擂肥,甚至還動手打老師。

楊逸也被林小虎搜口袋,不過他沒什麽錢,林小虎搜了兩次後就懶得找他。

鬆竹街菜市場一共有一百多個攤位,其中有不少在過道擺攤的。

刀哥帶著林小虎等人,一家家收衛生費,少的五百,多的一兩千。

有幾個攤販想少交點,結果話還沒有說兩句,就被刀哥扇趴在地,攤子也被掀了。

這時,刀哥等人來到了豬肉鋪,要收兩千塊衛生費。

老板麵色一苦,雙手合十求饒道:“刀哥,這段時間天氣熱了,都沒有幾個人買豬肉,我這半個月還沒掙到兩千塊,您看能不能少點?”

說著,他在案板上將張阿蘭挑中的五花肉裝好,遞給了刀哥,“這是上好的五花肉,做紅燒肉、燒烤什麽的,最好了……”

林小虎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扇在老板臉上,“麻痹的!讓你拿錢,哪那麽多廢話!”

“其他人都交了,你不交,怎麽?要和刀哥叫板是吧?”

啪地一聲,老板手中五花肉飛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張阿蘭身前。

張阿蘭彎腰將豬肉撿了起來,放回肉鋪,看著已經被打成豬頭的老板,她於心不忍,幫忙說了句話,“其他菜場衛生費一個月才十幾塊,你們一開口就是一兩千……”

沒等張阿蘭說完,林小虎就衝到她麵前,掄起了手臂,“你是個什麽東西?”

“這裏有你說話的份嗎?”

就在林小虎手臂落下時,一隻大手陡然出現,猶如老虎鉗般將其手臂死死夾住,“林小虎,你在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