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藏和周諳若入住了扶辭所住的酒店,弓藏讓向導和前台人員溝通了一番,希望能進去扶辭所住的房間看看。

但是為了出於保護客人的隱私,前台人員連房間號都沒有告知。

情理之中的事,周諳若也理解。

無奈,弓藏隻能對周諳若說先去休息一晚,明早天亮再出發。

周諳若拿著房卡,一路低頭走著,也沒心情欣賞這家酒店的巴洛克風格。

不知道是累了還是困了,反正他進衛生間匆匆衝了個澡出來後就倒頭睡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醒了,洗漱完畢後,他就從房間裏出去,剛好撞見弓藏也起來了。

“要不要先去吃點東西?今天可能一天都得在外麵找了。”弓藏問他。

“好。”周諳若點頭。

兩個人在酒店簡單的吃過早餐後,弓藏就讓向導帶著他們開車往火山腳下去了。

其實在城中就能肉眼可見火山山頂周圍有雲霧繚繞,但是因為這邊天氣不太好,所以圍繞著的也都是陰沉沉的雲霧,看起來有些壓抑。

Fuego山腳下的小鎮,就是扶辭最後出現的地點。而小鎮前兩年遭遇了異常嚴重的火山爆發,整座村莊都差點被掩埋在火山灰下。

今天的天氣是實在不好,半路上,雨就下得大了些。

向導一路上跟弓藏用英文聊著,聊的什麽周諳若聽得馬馬虎虎,大概就是說現在這個時候在火山腳下還是比較安全的,雖然能時不時聽見它轟隆隆的爆發聲,但是大規模噴發還是不會的。

可是又因為太活躍,大多數人不會選擇去攀登。

隻不過這幾天天氣不太好,總是在下雨。

周諳若看著車窗外的樹木,挺稀疏的,可能還是因為在火山附近的原因。

向導帶著他們下了車,打算帶著他們從Acatenango和Fuego中間的峽穀穿過去。峽穀裏的植物長得茂盛,空氣非常潮濕。

周諳若埋頭走,根本不在意什麽動植物。

但是這裏並不是人跡罕至,才往裏走了大概十幾分鍾,就遇見了另一行金發碧眼的老外。

弓藏用英文向他們詢問了幾句,之後臉色看起來不太好,讓向導繼續帶路。

周諳若看向弓藏,問,“他說他們這幾天在這裏沒見過其他亞洲人?”

弓藏搖頭,安慰道,“沒事,可能扶辭前幾天不在第一條線路上。”

周諳若低頭沉默,不想再問什麽。

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已經夠打擊人了。

一路上走走停停,讓他們的尋找不太順利。更讓人害怕又覺得吵鬧的還是那一陣咕嚕咕嚕像是水燒開了爆發聲。

偶爾聲音強烈會擴大幾倍,周諳若還是低著頭。

實在沒心情管這些,除非扶辭出現在他麵前。

從中午到傍晚,雨一直沒停。他們除了暫時停下來歇息吃點東西補充體力之外,步伐也是不停。

弓藏見周諳若的情緒實在太低落,又開口忍不住安慰道,“可能我們找錯了路線,或許扶辭早就回酒店了,又或許,他在隔壁這座山上。”

周諳若不知道該說什麽,隻是悶悶地“嗯”了一聲。

“你開心點兒唄,扶辭不會出事的,他知道你在等他,肯定不會出事的,說不定天黑之後他就出現在你麵前了。”弓藏放慢了腳步和他並肩走著,其實還是看不清周諳若的神情,因為身上穿的是雨衣,而周諳若本來就比弓藏矮了大半個頭,現在又是耷拉著腦袋。

“我也希望隻是虛驚一場。”周諳若回答,“我也希望是我們找錯了路線,我也希望……希望天黑之後他就出現在我麵前。可是,現在這天馬上就要黑了啊……”

最後這句話讓弓藏無法反駁,的確,因為下雨,天空早就有了黑下來的意思。

路上遇到的不止一撥人,問他們的時候,有說見過幾個亞洲人的,有說沒見過亞洲人的。

但都不是扶辭。

不知道是周諳若體力不支還是這山腳下的濕氣太重,他隻覺得雙眼浮腫得厲害,而且視線也逐漸模糊起來。

呼吸越來越沉重,身上的體溫也在慢慢升高。

他覺得自己拖後腿了,他暈倒了。

雨滴從陰沉的天空中掉下來拍打在他身上,他的臉色蒼白,嘴唇也蒼白,可是身上的高溫像是能把人烤熟。

周諳若知道自己可能是因為水土不服,倒也不是什麽大事,隻是想讓弓藏再帶他出去找的時候,他又閉嘴了,這話沒能說出口,要是再被弓藏背著來醫院,他也不好意思。

所以第二天的時候,周諳若一個人在醫院裏,弓藏又讓向導帶著出去找人了。

由於周諳若不懂西班牙語,英文和人溝通起來也是磕磕絆絆,所以他隻聽見護士在一旁說著一堆他聽不懂的話,不過護士過來詢問的時候說的英文,他還能勉強回答。

隔壁病**躺著一位瑪雅大爺,意識清醒的時候就坐在窗戶邊往外看。

周諳若循著他的視線看出去,還是能看到不遠處的火山。但是周諳若不愛看,看的心煩意燥。

於是他就看手機,手機半天不響一聲,也是心煩意燥。

在醫院呆了一天,周諳若覺得好一些了,因為實在是因為還沒聽到扶辭的消息,有些靜不下心來躺著。

晚上九點多,他想打電話問問弓藏,畢竟已經天黑兩三個多小時了,他還沒有來,但是又怕他是不是打算晚上在山上露營。

可是今天還是在下雨,在山上露營或許也不是個好打算。

突然,坐在窗戶邊的瑪雅大爺發出聲,把周諳若嚇了一跳。

他偏過頭去看的時候,剛好看見火山口在黑夜中噴發出來的岩漿。可能是因為距離離得遠,在這裏看起來就是小小的一團,但是卻十分耀眼。

看了一會兒後他又把目光拉回來,低頭看著手機屏幕。

因為他想起來,他第一次見到扶辭的時候,就覺得他十分耀眼。

恍惚中,他好像聽見有人叫他。

好像是扶辭的聲音。

不,又好像是幻聽。

是幻聽吧?

他猶豫著抬起頭,因為突然的視線衝擊讓他睜大了雙眼,眉頭微蹙,好像不相信站在他麵前的人確實是扶辭。

“諳若。”

“扶辭?”周諳若怔怔地站在扶辭麵前,好像三魂七魄都被扶辭給抽走了似的,眼睛裏的不可置信逐漸被濕潤的眼眶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