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中有倒黴的時候,就會有幸運的時候。就好像你會碰到低素質的差客戶,但也會遇到高素質的好客戶,就好像你會碰到很爛的男人,也會遇到很讚的男人。
周洲提議邊吃邊聊,我也沒有拒絕。雖然內心並不太認同他,但畢竟是我的客戶,是我的財神爺。誰會把財神爺轟走呢?這就是我進入職場學會的道理。從前那個視金錢如糞土的崔依依已經不見了。可是,我又如此憎恨金錢,如果我爸爸沒有下海經商而一直是一個國企的職員,那我的爸媽是不是就不會離婚呢?如果魯陽明誌不在賺錢,那麽他是不是就不會離開我,扔下我呢?
可是現實是,我偏偏幫這些有錢的男人征婚,為這些有錢的男人的各種刁鑽要求傷腦筋。隻因為他是公司的鑽石客戶。我討厭有錢男人,可是我又喜歡為這些有錢男人征婚的這份紅娘工作。我是多麽矛盾啊,多麽分裂啊。
周洲見我拿著一疊資料放在他麵前,笑了笑:“我說,我的紅娘大人,不著急。”
在羅馬時見到的周洲,帶著墨鏡頗為休閑的模樣,倒還真有一些意大利男人的酷勁兒。周洲依然是一身名牌,落入了世俗的名利場範兒:上衣是剪裁得體的阿曼尼套裝,裏頭的襯衫和領帶是傑尼亞,腰帶是愛馬仕,手表是百達翡麗。而這些名牌仿佛都在標著自己的價格一樣。
看這身裝扮,讓人想起了一個詞:用名牌包裝的暴發戶。總之,全身上下就閃著金錢的光芒,就差在脖子上掛一條拇指粗的金鏈子了。我的腦海裏是周洲帶金鏈子的模樣,一想到此,自己差點笑出聲來。
我終於忍不住問他:“為什麽你在羅馬時的穿衣風格跟在國內不一樣呢?”這是我的疑問。在羅馬的時候他是很樸實的。
“羅馬小偷很多啊,那些北非人專偷中國人的。我就被搶過一次。所以在國外我都很注意。”周洲如實說。
原來如此。我本來想對他說,你現在的穿著太高調太過了。時尚永遠是Less is more。而周洲身上的名牌顯然是太多了。但是,我憑什麽去點評別人的穿著呢。說不定人家還問我是不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我忍住沒說。
“你病鋪上的老媽不是盼著你結婚嗎,我當然得努力幫你繼續介紹了。我們要有屢敗屢戰的精神。”我繼續把新選擇的女孩子資料遞到他麵前。
“對了,我有禮物給你。”他說。
“周先生,我不是你的相親對象,所以你不用買禮物討好我的。小時候媽媽告訴我,陌生人給的糖不能吃,否則容易被人拐走。原諒我說話直白。我隻是想,周先生把好鋼用在刀刃上。”我毫不掩飾地說。
周洲一聽,睜大著雙眼看著我。仿佛看一個稀奇的怪物,然後搖搖頭。
“陌生人給的糖不能吃,否則容易被人拐走。果然是受過良好教育的孩子啊。這是羨慕啊!那就是說我是壞人了?”他試探著問。
“我可沒這麽說啊。你是我最尊敬的會員啊!”我說。
此時,周洲把他的手機遞到我的麵前,我很詫異,猶豫著沒有去接。
手機是很私人的物品,就好像女人的包包一樣,這裏頭隱藏著很多秘密,是不能隨便去看的。
“不妨看看手機裏的照片視頻。”他堅持著讓我看。
我笑了笑,腦海中是不少明星的豔照門事件:“不會讓我看見不該看見的東西吧。小心我勒索啊。”
我打開了他的手機,當看見這些照片和視頻時,我真的是驚呆了。
“你有一年多沒回羅馬,我猜你一定會想念的,所以特地拍了這些照片和視頻,讓你一解相思之苦。怎麽樣,這份——糖果。”
西班牙廣場,許願池,梵蒂岡博物館,聖天使堡……曾經,這些地方是我多麽熟悉的地方啊。
我看著這些視頻沒有說話,隻是一遍遍地翻看著,當我看見西班牙廣場的其他街頭藝術家時,她們還對著鏡頭說“你好”時,那一刻,心頭一熱,差點感動地流下淚來。
我指著視頻裏的街頭畫畫女郎:“她是來自美國的安妮,也是來意大利學畫畫的,不過她以前見我的畫賣得好時那叫一個羨慕嫉妒恨啊,我至今都能回憶起她當時的眼神。”我激動地說。
周洲好像從沒看見如此激動的我。他頗有成就感。
安妮的年紀和我差不多,也是一個跟我一樣把靠畫畫為生作為終生夢想的女人。隻是,如今,我早已經把畫筆放下了,而安妮則還在堅持著自己的畫畫夢想。
我不禁悲從中來,對著視頻裏的安妮輕聲地說:“安妮,你一定要堅持拿著你的畫筆,你的未來前程都會被你畫出來的。就好像畢加索一樣,他想要什麽隻需要用畫筆一畫就能得到。什麽香車豪宅,一幅畫就能實現。就好像中國的神筆馬良一樣。你要加油!”
周洲看著頗有感觸的我,滿臉驚喜:“哎呀,沒想到我臨時想到的主意,能把你感動成這樣。”
說真的,此時此刻,坐在麵前的這個散發著暴發戶特質的男人,我並不是那麽討厭他了。
我提議把照片和視頻複製到我的手機裏,可我弄了半天怎麽都不會,這時候周洲說要幫我,我想也沒想地把手機遞給他,他拿起手機翻看時,這一刻,我後悔了。周洲看見了我手機裏的李威廉的照片,那是在去廣東佛山的飛機上,我趁著李威廉熟睡時偷拍的照片。
我“嗖”地把手機搶了過來,緊緊地抓在手裏。
周洲笑了笑:“原來,是有些人害怕豔照門啊。”
我不說話,臉頓時紅了。氣氛頓時變得有些僵。
“那,他知道你喜歡他嗎?”過了片刻,他問我。
“這個不需要你知道。”
“你看看,置我於千裏之外!我們也算見過好多次了。我不算壞人吧?如果還這麽看我,我會傷心的!”他頗為委屈。
周洲說得也有道理。雖然我對他的生活方式和價值觀不是很認同,但他倒不是壞人。好吧,媽媽不在家裏,桑甜自顧不暇,朱姐畢竟是我同事怕走漏風聲。所以,我滿肚子的心事,無處訴說,無人訴說。
既然,他已經看出了端倪,那我也不妨告訴他。
“他知不知道我喜歡他,這個問題,其實我也很想知道。總之,我很小心,我盡量不讓人看出來。我不想因此而影響工作。”我說。
“可是,我看出來了。”他喝了一口水。
周洲這時候笑了起來:“哎,我現在還真有些猶豫,一個自己戀愛都沒搞定的紅娘,我該怎麽放心把自己的終身大事交給她呢?”
我一聽這話,想起了當初李威廉麵試我的情景,頓時有些生氣:“想換紅娘,好啊,我巴不得呢。誰上次怒氣衝衝地點名要我當你紅娘的?現在還嫌棄我了!”
周洲見我真生氣了,趕緊起身給我倒水:“你說,你脾氣還不小,火氣也不小,喝杯檸檬水降降火。見你這種狀況,我倒有個提議。”
“什麽提議?”
“我們互相幫助,互相成全,你給我介紹相親對象,我幫你搞定李威廉,當然,如果你對李威廉始亂終棄了,我還可以給你介紹我的哥們兒。如何?”
聽到周洲這個提議,我大笑了起來。媽媽的那套笑不露齒,最多露出八顆牙的微笑標準早就忘光了,也早就不管了。反正媽媽的價值觀和教育觀已經崩潰了。
“多謝你了。求你了。來我們這裏征婚的人,情商都不敢恭維。”
我實話實說。有錢情商還很高的人,那早就享受愛情甜蜜了。哪裏還用得著我們紅娘來幫忙呢。
周洲不死心:“你難道沒聽過一句話:旁觀者清,當局者迷。”
我當然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好了,言歸正傳吧,這是我給你篩選的5個候選女孩,你看看資料。你上次答應了調整擇偶標準,限製放寬。我覺得有個幼教老師很不錯,25歲,以前談過一次戀愛,職業很好很穩定,本來就是幼教,所以方便教育孩子,而且她的父親也是老師。”
周洲聽了聽,點了點頭:“好,那就幫我安排吧。下周六晚上我有時間。”
“這個女孩子真的不錯,我真的很希望你這次能成。所以,你第一次約女孩子不要太晚,否則不禮貌,用個晚餐就好。知道了嗎?”我叮囑他。
此時此刻,我真的很想他和這個叫趙斯墨的女孩子能夠相親成功。也許是為了業績,或者為了感激他今天給我拍的視頻,又或者是為了滿足他那病鋪上的母親的願望。
第二天,我的紅娘大業終於開張了!
程煒是我接待的第五個準客戶,他的資料信息顯示51歲,是一家白酒上市公司的董事長,身家保守估計在10億以上。
我像從前一樣介紹了我們的金卡、鑽石卡、至尊卡的價格和服務。我剛介紹完,前後也就10分鍾,我的沙發還沒有坐熱。程煒就說了一句:“那行,給我辦個至尊卡,我要你們最高端的服務,錢不是問題。隻要我找到讓我滿意的女孩子!”
程煒穿著很樸素,放在大街上根本就不起眼。可是,當他拿出銀行卡在財務那裏刷卡的時候,就突然顯得帥氣了。這一刻,我不得不承認,有時候金錢的確讓男人很有魅力。程煒在刷卡50萬的單子上簽字時的瀟灑勁兒,又讓他從大街上的男人裏區別開來。
不得不說,我今天是踩著狗屎運了。因為像程煒這種多金且灑脫還有強烈服務需求的人,放在任何一個銷售顧問那裏都會形成簽單的。而程煒,剛好被我碰上了。而且這個單子是50萬的單子!是目前的整個部門的最大額單子。真可謂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總之,我就想找個愛的女人過下半輩子。你們盡管幫我搜羅,無論用什麽辦法,錢不夠的話我還可以加,加個一兩百萬也沒有問題。”程煒臨走時候這麽對我說,他連擇偶要求都沒有提就說要開會匆匆地走了。
我目送著程煒走進電梯,電梯門緩緩關上時,我忍不住地拍手稱快。也許,這就是上天對我勤奮工作的獎勵吧。生活中有倒黴的時候,就會有幸運的時候。就好像你會碰到低素質的差客戶,但也會遇到高素質的好客戶,就好像你會碰到很爛的男人,也會遇到很讚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