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女人一定就要一個結果,什麽是結果?結婚就是結果嗎?肯定不是,結婚了又怎麽樣?陪你相濡以沫一起變老的過程,遠比什麽遙不可及的結果重要得多!

秋天的傍晚,風吹來,帶來絲絲寒意。從地鐵走出來,一股巨大的寒風襲來,穿著一件墨綠色的小風衣的我,顯得無比的弱小。我下意識地把風衣的領子給豎起來抵禦寒風的襲擊。

我和媽媽新搬的小區離地鐵站比較近,走路大約十分鍾。我很享受這十來分鍾,不用堵在公路上,還可以鍛煉身體。

我喜歡一個人這麽走著,不用趕著約會,不用趕著開會,邊走可以邊想一些事情,思緒可以漫天飛舞。

我低著頭,走著,走著,突然感覺前麵有人擋著自己的路,我往左躲可這個人就在左邊擋著我的路,我往右這個人就在右邊擋著我的路。我正疑惑且有些不悅,抬起頭,看見了一個我最不想看見的人——魯陽明。

這個自從遊艇派對出現後就再也沒有在我麵前出現過的男人,這個曾經我愛過的男人。

我掉頭要離開,魯陽明快速地大跨步地上前來堵住我的去路。

“難道,你要讓我無路可走?!”逃不了,甩不掉,我隻得發怒。

“依依,上次遊艇會上我說的話,你考慮過沒?我說的都是真的,我費了那麽大的勁兒,就是為了找到你!”魯陽明的眼神帶著真誠。

看著魯陽明的真誠的眼眸,我真的有些動搖了。往事曆曆在目,仿佛就發生在昨天一般。可是,魯陽明分明離開我已經三年了。我和他分手已經三年了。

我的思緒正飄回到過去,而魯陽明不由分說地一把抓住我的手,大踏步地把我塞進旁邊的一輛沃爾沃車上。魯陽明的勁兒格外大,我的胳膊無法動彈,身子隻能由他掌控著被他拉著走。

車子快速地向前奔去。我不說一句話,他也不說一句話。隻有音樂,那是威爾第的《遊吟詩人》,Maria Callas的版本。那是我們美好而快樂的意大利時光啊。

唱段剛剛結束,車子已經停了下來。我抬起頭,是一家意式餐廳。

“不管你給我什麽答案,吃頓飯總是可以的吧,大家不能做仇人吧。”魯陽明替我拉開車門,彎腰伸出手做出邀請狀。

是啊,相愛整整五年,何況還是我的初戀,沒有必要做仇人的。仇恨比愛更費心力。據說分手後,誰更耿耿於懷誰更放不下,就說明誰更愛誰多一些。

我何必耿耿於懷呢,我已經移情別戀了。我已經愛上了李威廉,哪怕是我從來沒有得到他,但這說明什麽?說明我還有愛一個人的能力。從這個角度來看,我是需要感謝李威廉的,哪怕我僅僅得到過一個他的擁抱,而且還是一個帶著拒絕意味的擁抱。

我和魯陽明走進了餐廳,我盡量表現得自然,無濟於事。舊戀人一起吃飯,真不是一件自在的事情。

“這幾年,過得好嗎?”這是魯陽明坐下來問我的一句話。

好,還是不好呢?都不是一個好的回答。

“馬馬虎虎吧。”我說。好,談不上好,就是同正常人一樣的上班下班,不好,也談不上不好,我沒有流浪街頭,也沒有要死要活。

魯陽明刻意和我拉近距離,而我刻意和魯陽明拉開距離。我退他進。

“從羅馬回來,我就開始創業,剛開始很辛苦,不過,功夫不負有心人,我的文化公司找到了融資,事業算是蒸蒸日上吧。可,我的心裏——”魯陽明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心髒的位置,“我的心裏,始終忘不了你。始終有一個聲音在我晚上睡覺之前不停地回**,那就是——我必須找回你!”

魯陽明正說著,從包裏拿出一堆證件和卡片:“這是我的公司名片,這是我的不動產,這是我的資產!依依,我打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都是期望你能和我一起分享。隻有你和我分享,我奮鬥的一切才有意義。”

我看著麵前的這堆名片、房產證以及銀行存折,又聽著魯陽明的這番深情告白。

我突然有些感動,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我拿起他的名片,看見了公司名字:“依明文化集團”,我的心顫抖了一下。

“你的名字加上我的名字就是我們的公司名字,依依,這下你該相信了吧,相信我奮鬥的一切都是為了你的吧。”魯陽明抬起頭看著我的雙眼,試圖得到我的肯定和讚許。

此時,服務員上菜了,第一道菜,是兩盤意大利海鮮麵,海鮮麵裏有不少大蝦、魷魚和蛤蜊,以及濃厚的紅紅的番茄醬。

此情此景,如此熟悉。一碗熱氣騰騰的意大利麵就擺放在我的麵前,我能聞到它濃鬱的奶香以及番茄醬獨有的酸味。香味撲鼻,垂涎欲滴。

據說,世界上最持久的是味道,最敏感的是味道。這就是香水暢銷的原因。

那麽美食的香味,也同樣留存在飲食男女的記憶裏。

“依依,我沒有忘記我許下的諾言,我說過,我要帶你吃遍整個羅馬的意大利麵!其實,這還不夠,我要帶你吃遍全世界的意大利麵!”

魯陽明說到這句話時,我的眼淚再也藏不住了,我刻意偽裝的灑脫和冷漠一下被擊破了!原來,他還記得他的承諾!他沒有忘記他給我的承諾!

這三年來,自從魯陽明走後,每當吃到意大利麵,我都會想起魯陽明當初給我許下的諾言。正因為如此,我再也不敢吃意大利麵,我怕睹物思人,觸景生情。

我的眼淚一顆顆地掉了下來,一滴竟然掉在了意大利麵裏,我拿起刀叉,熟練地卷著著粗粗的有韌性的意大利麵條。叉子上卷了厚厚的一圈,然後塞進嘴裏,那是我久違的意大利麵的味道啊。

其實,女人是很好哄的。一盤意大利麵條,我就打算原諒魯陽明了。雖然這三年來,我見識了不少男人的真麵目,試圖以分析者旁觀者的角色,帶著不屑而嘲笑的眼神去看待他們。但是身為女人,在男人麵前,還是不能自如地做一個旁觀者,還是渴望與男人譜寫一段戀曲。

回到家裏,我開始犯難起來。我和魯陽明複合的話,那麽桑甜的“目標”豈不是又破滅了!她一定會很生我的氣吧!可是,我有什麽辦法呢?事情就是這麽湊巧!

魯陽明和周洲不一樣,魯陽明和我有五年的感情基礎,而周洲和我壓根就沒有開始過。所以,我可以把周洲轉手給她,但魯陽明則是不能再轉手的。我不是活雷鋒,我不是聖母瑪利亞。

我坐在我的房間椅子上,依靠在椅背上,拿起手機準備給桑甜坦白,坦白我和魯陽明的過去。正要撥出去時,手機響了,桑甜的電話進來了。

我樂了,這家夥,還算心有靈犀啊。我接通了電話,電話那頭是桑甜急迫的聲音:“依依,你說我怎麽辦?這個魯陽明發家史不太光明啊!”

“怎麽不光明了?”我急切地問。這三年來,魯陽明都幹了什麽,都和什麽人在一起,我通通都不知道,當然我也不方便問。

“他是靠女人上位的!你知道嗎?他的未婚妻是富家千金,他利用那富家千金的老爸找到了投資和項目,有實力後就把那千金給甩了,估計是嫌棄那千金長得比較胖比較醜吧!他靠女人上位,如今我靠男人上位,你覺得他能識破我嗎?”

桑甜的話好比一個天雷襲來,我震得幾乎要暈過去。我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但是又覺得這可能是真的。因為回國後,我從校友那裏聽說了他找了富家千金的消息。這事兒肯定不是空穴來風。

頓時,我對魯陽明所有的美好的記憶全都打破了。我拿著手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依依,你幹嗎呢?給點意見啊!我跟他是同一路人,目標明確!你說我該進還是退呢?”

桑甜在電話那頭問我的意見。我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隻得以“我要去洗澡了”為借口而掛掉了電話。

我的心再也無法平靜,胸口突然覺得好悶好疼,我重新燃起的愛情希望刹那間又破滅了。我突然有一種上當受騙的感覺。我發現我已經不認識魯陽明了,他變了,他早就不是那個可以陪我在街頭畫畫的魯陽明了。我還能接受他的愛嗎?

我徹夜失眠。翻來覆去想了很多。

第二天,我找到了魯陽明,坐在他的沃爾沃副駕駛座位上沉默了很久,終於冷靜無比地說:“你口口聲聲說是為了我去奮鬥拋棄了我,可你卻在利用和踐踏另一個女人對你的愛和誠意,你利用完之後就把她拋棄了,然後你功成名就地來找回我,找回屬於你的愛情。你覺得我能接受你嗎?你覺得我能心安?”

魯陽明有些吃驚,帶著一絲憤怒地:“你從哪裏聽來的?”

“別管我從哪裏聽來的,重要的是——這是事實,對吧?”我冷冷地說。

魯陽明一副頭疼無比的樣子:“依依,重要的不是過程,是結果,不是嗎?你們女人不是要一個結果,要一個承諾嗎?我都做到了,我記得我的承諾,我還要兌現,這不就足夠了嗎?”

我看著麵前的魯陽明,再一次覺得他是如此陌生。是的,我心裏的那個陪我畫畫的男人早就死掉了。連我自己都不再拾起畫筆了,連那個畫畫的崔依依都死掉了。

“對不起,我們的愛,已經覆水難收了。我並不在乎結果,我在乎過程。因為每個人的結果都是一樣,都是灰飛煙滅!我在乎過程,在乎生命的過程,在乎愛情的過程!”我有些激動。

誰說女人一定就要一個結果,什麽是結果?結婚就是結果嗎?肯定不是,我媽媽,結婚了又怎麽樣?這是她要的結果嗎?陪你相濡以沫一起變老的過程,遠比什麽遙不可及的結果重要得多!

頓了頓:“陽明,我真的做不到。我無法容忍一個男人去利用別的女人,而且是打著愛我的名義。就好像這樣的道理:一個男人去殺了很多人,說是因為愛我。我就得感動嗎?不,不是的。你愛我,這是我的榮幸,但是我不希望你的愛是建立在傷害別人利用別人的基礎上的。你明白嗎?對不起,陽明,我們不可能了!”說完,我推開車門,大踏步地往前走去,剩下魯陽明愣愣地坐在駕駛位上,那麽沮喪和無助。

為了撫平我翻湧的心緒,我戴上了蘋果耳機,試圖用adele的聲音來為我療傷:

Never mind, Ill find someone like you.

沒關係,我會找到某個像你的他。

I wish nothing but the best, for you too.

並送給你我最誠摯的祝福。

Dont forget me, I beg, I remember you said.

不要忘記我,我懇求你,我記得你說過。

“Sometimes it lasts in love but sometimes it hurts instead.”

有時候愛情能永遠,但有時又如此傷人。

Sometimes it lasts in love but sometimes it hurts instead, yeah.

有時候愛情能永遠,但有時又如此傷人,確實。

Youd know, how the time flies.

你知道嗎,時光飛逝得多快。

Only yesterday, was the time of our lives.

就在昨天,還是我們一起的生活。

We were born and raised in a summery haze.

我們的愛在夏日的薄霧中萌芽。

Bound by the surprise of our glory days.

青澀的歲月滿載輝煌與驚喜。

我聽著音樂一個人往前走,往前走,走過街道和十字路口,我不想想任何東西。一如當初魯陽明拋下我的時候。而這次,是我拋下他了。

這時候,手機在震動,是周洲的號碼。我摘下耳機,此時,我的心緒已經平複了不少。

“崔紅娘,我想了想,也許,你的提議是對的,所以——我決定跟艾晴老師做心理谘詢。”周洲在電話說出了這句話,我突然覺得開心了起來。

“太好了,太好了!隻要你打開心結,那麽你離幸福就更近了!”我說著,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因為,我真的希望周洲可以解開心結。

“不過,我有個請求,或者交易條件。”周洲拋來了這句話,我一愣,心想,果然是商人,做什麽都要談交易條件。

“你說吧。”

“我媽媽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差,你能不能陪我去看我媽媽?就當是了卻她老人家的心願。想來想去,在我的結婚對象還沒出現之前,還是你最適合。”

周洲的媽媽要去世了,當初他來征婚就是為了滿足老人家的心願,如今老人家臨終也沒能實現自己的心願。當然,我這個紅娘難逃其責,我早就應該讓他去做心理谘詢,治愈童年陰影,改變對女人的態度,否則他也不會到現在還沒找到結婚對象。於是,我答應了周洲,答應下周陪他去見他媽媽。

我打算投入到工作中,在忙碌的工作中忘記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