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年，你沒事吧？”陳景端著藥碗推開房門，瞥見上官鎮玨的同時渾身一僵。
上官鎮玨不善的眼神叫他渾身難受。
“見過二殿下。”
“不必，本宮可受不起這禮！”上官鎮玨笑眯眯地看向蘇錦年。
蘇錦年懶得理他，隻是起身接過藥碗：“陳景大哥，你先回去！”
陳景應聲離開，關門的瞬間從門縫中瞧見了上官鎮玨的殺氣。
這個皇子並非善茬，錦年怎麽會惹上他？
搖了搖頭，他趕忙回藥廬替蘇錦年張羅藥材。
綠萍正趴在美人椅上，暈暈沉沉幾近昏迷。
蘇錦年冷冷掃向上官鎮玨：“殿下還不走？”
“那丫鬟名為紅蓮。”上官鎮玨低聲念了一句，從懷裏摸出藥膏便轉身離開。
紅蓮。
蘇錦年好像聽過這個名字。
直到房門嘎吱一聲被合上，蘇錦年這才反應過來。
這紅蓮不就是當年娘親難產去世後，曹氏從路邊買來打算伺候她的那個丫頭！可當時紅蓮說她不善伺候娃娃，這才分配到了荷花院。
一晃已經五年，她已經記不清紅蓮的模樣。
可如果紅蓮是上官鎮玨的人，那就是說，上官鎮玨在五年前就在府裏安插了眼線。也許還不止這一個。他早已料到蘇府會有現在的風波？
蘇錦年眼神沉沉，喂了綠萍一口藥汁，藥汁卻又順著嘴角流了下來。
迷糊中的綠萍咿咿呀呀幾聲，惹得蘇錦年愈發恨恨。
湯藥沒用，蘇錦年隻好取過藥膏仔細地抹在傷口上。青紫色的傷痕之下，皮開肉綻，塗藥之時，指尖沾滿鮮血。
“大姐。”房門又被叩響，是蘇蕙兒的聲音。
“進來。”
蘇蕙兒忐忑地左顧右盼，這才推門而入。瞧見蘇錦年在給綠萍塗藥，不免也是歎了口氣。
“大姐，我有一事，不知當不當講……”蘇蕙兒扯著帕子，眼神惶恐。
“怎麽了？”蘇錦年把藥碗一放，“啪”的一聲嚇得蘇蕙兒猛一哆嗦。
“李姨娘懷孕了！”蘇蕙兒躊躇著，“可不知為什麽姨娘不讓我往外說，更不喝安胎藥，姨娘身子本就虛弱，更因為今天的事情受了驚嚇，如今都起不來床！”
蘇錦年微微皺眉。
李氏懷孕？前世她的確深居簡出，因身子不好經常服藥，後來有一陣子說身子好多了就不再喝藥。之後又虛弱了一陣子，恐怕已經小產。
“曹姨娘一個月前來院裏探望過她，難道是曹姨娘說了什麽……”蘇蕙兒滿臉焦灼，一雙手絞得骨節青白。
曹氏是禮部尚書之女，李氏是禮部侍郎之女，李氏不論是因為娘家勢力，還是因為府中安穩，都不敢忤逆曹氏。
曹氏讓她封鎖消息，那還是簡單得很。而不再服藥，大概是怕曹氏在裏頭做手腳。
在後院待了十幾年，李氏怎麽可能不知曹氏的手段？
“你不如直接問問李姨娘。”蘇錦年抿唇，從蘇蕙兒的眼神裏看出了一絲不對勁，故意回應道。
“多謝大姐提醒，那我先回去了！”蘇蕙兒搖了搖腦袋，一臉無奈地福身。
她轉過身的刹那，蘇錦年瞥見了一絲恨意。
無論是對誰的恨意，她都確定，蘇蕙兒也不是省油的燈。一枚她曾經沒有發現一點端倪的暗箭，今生一定會造成極大的波瀾。
可蘇蕙兒特意來告訴她李姨娘懷孕，圖什麽？
“小，小姐……”
蘇錦年正沉思，綠萍開口請安，聲音嘶啞，更是掙紮著起身。
蘇錦年趕緊將她按住：“這些日子在耳房好好歇息！”
眼見蘇錦年在小心照料她，綠萍眼眶一紅，淚水滴滴答答往下掉。
“小姐，是奴婢愚鈍，才會上了當！”一向老實的綠萍起了恨意，眼裏也閃過凶光，“奴婢以後一定保護好小姐！”
蘇錦年拍了拍她的腦袋，隻是笑著搖頭：“你保護好自己便是。”
綠萍抹著淚，拚命地點頭，連脖頸上的疼痛都拋卻腦後。
·
三日後，在上官鎮玨送來的禦賜藥膏幫助下，綠萍身上杖打的傷口已經逐漸複原，隻有喉嚨仍需要好好調養。
而紅菱趴在下人房裏日日哀嚎，吵得曹氏耳朵嗡嗡直響，
蘇芙蓉在上官鎮玨麵前丟了兩次臉，氣得在房間裏琢磨了三天計謀。
“娘親，依我來看，二殿下袒護蘇錦年，不過是為了她的身份！若她失了清白，定然不可能嫁進皇家！”
蘇芙蓉咬牙切齒。
她認定，論樣貌，論才情，論機智，她都高過蘇錦年一籌，唯一比不過的就是地位！
紅菱聽到這話張了張嘴，可不敢將實情說出，怕頂撞了蘇芙蓉。
曹氏一聽眼裏也有了精光：“即便有感情，蘇錦年沒了名聲，陛下也不會同意！到時候，你便可以取而代之！”
她的一千兩終於有著落了。
蘇芙蓉猙獰著臉大笑：“管家蘇立不是有個兒子，一窮二白？就他了！”
“芙蓉，收斂些！”曹氏百般提醒，可蘇芙蓉依舊風風火火地往外走。
房門正被丫鬟紅藥推開：“二夫人，小姐，戶部尚書府上三少爺來了！”
“那個浪**子又來府上做什麽？”蘇芙蓉一臉厭惡。
隻在一年前見過一麵，可那吳子用的惡心模樣已然烙進她的腦海裏。
對每個小姐都獻殷勤，生怕蹭不到便宜似的。
曹氏臉上的不滿轉而驚喜：“芙蓉，若蘇錦年嫁與這拈花惹草的浪**兒，恐怕……”
蘇芙蓉也揚起了唇：“不錯。紅藥，去告知那吳子用，大小姐剛墜湖醒來，叫他先去探望探望！”
紅藥恭敬點頭。
“姨娘，咱們也去看看戲！”蘇芙蓉陰陰一笑，提起長裙往外走。
曹氏見她這般著急忙慌的樣子，也有些恨鐵不成鋼。
紅菱咬著牙，死死忍著即將脫口的笑聲。
素玉院。
蘇錦年聽聞吳子用已到，不由皺起眉頭。
那吳子用最愛蘇芙蓉的樣貌，左思思的秉性，怎麽會先來素玉院？
梳妝打扮了好一番功夫，這才緩緩往偏廳走去。
綠萍站在一旁看著，二丈摸不著頭腦。
等在偏廳的吳子用早已不耐煩，但看著美豔的人兒靠近，他仍是笑臉迎上。
“大小姐，你素來妝容寡淡，怎地今日這般豔麗，莫不是為了見我？？”吳子用調笑著，聽得綠萍心裏發嘔。
蘇錦年冷冷一笑：“吳少爺多想了，我和你關係還沒有好到這種地步。本是極好的心情，看到你便不好了。”
吳子用笑容一僵，趕緊抿了口茶緩解尷尬。
這還是那個見了他就嬌羞的蘇錦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