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杯“哐當”一聲盡成碎片。

“芙蓉，這可是上好的江南瓷窯！”曹氏驚呼一聲，心直滴血。

“娘親，你心疼這茶杯做什麽？等我當上二皇妃，你想要什麽沒有？”蘇芙蓉狠狠地將碎片踹到一邊，氣勢洶洶地離開。

“紅菱，你快去跟著！蘇錦年這般厲害，二皇子又在那兒，芙蓉恐怕會吃虧！”曹氏趕緊催促。

她心知蘇芙蓉雖然聰慧，可不善計謀，又衝動得很，哪裏是如今步步為營的蘇錦年的對手？

紅菱點頭，匆匆忙忙地追了出去。

左思思雙腿一顫，抿茶之餘甚至不敢抬頭去看曹氏。

暗處，一丫鬟也匆忙離開。

竹林小道，被迫與上官鎮玨同遊的蘇錦年一臉不悅。

反倒是上官鎮玨勾著唇，滿是興趣。

“你平日沒事幹？”蘇錦年忍不住，終是扭頭狐疑地問道。

上官鎮玨陰沉的臉忽地展開，笑意遍起：“本宮是事務繁忙，但不能抽出一點陪陪未過門的妻子嗎？”

想用這種話蒙混過關？

蘇錦年翻了個白眼，快走了幾步將他甩在身後。

她自然知曉，上官鎮玨這樣在她身上浪費時間，不過是為了保證婚約的存在而已。

轉角處，一個身影猛地往她身上撞來。

蘇錦年眼睛尖，更嗅到一股淡淡的荷花香，趕緊閃開。

那是曹氏最愛的花，因此整個荷花院的丫鬟都會用上荷花香料。

果真，一個身著粉色馬甲的丫鬟瞧見上官鎮玨後，又掃了蘇錦年一眼，匆忙行禮：“見過大小姐，二殿下。”

蘇錦年抿唇，認出了這個丫鬟就是當時引她去偏院的那個。

也就是上官鎮玨的人。

扭頭看去，上官鎮玨正饒有興趣地看著她，分明就是已經知道她心中所猜。

“這般倉皇，難不成是蘇芙蓉帶人去了素玉院？”

蘇錦年話音剛落，丫鬟錯愕抬頭，不敢相信。

“蘇芙蓉……”上官鎮玨呢喃著，想起這就是前幾日在宮中在她麵前獻媚吃癟的小姐。

怪不得那樣麵熟。

“殿下若是看上蘇芙蓉，我把婚約拱手相讓！”蘇錦年見他沉思，揶揄了一句便快步往素玉院走去。

蘇芙蓉在府裏一直以嫡女自居，這次去素玉院怕也會鬧出風波。

上官鎮玨眼色陰沉：“二皇妃的位置，她還不配。”

冷淡的聲音竄入蘇錦年的耳朵，蘇錦年倏忽間渾身一顫。

當年蘇芙蓉就在她產房邊叫囂著她不配皇後之位，現在，風水輪流轉。

蘇錦年眼裏一狠，更加快了腳下步伐。

還沒到素玉院，蘇錦年就瞧見奴才們恭恭敬敬垂著腦袋站在外頭，一臉惶恐不安。

再往裏看去，綠萍正被按在長凳上，還帶血的木棍正一下一下往她身上打去。

綠萍喉嚨受傷，哀嚎不出，隻得悶聲嗚咽，濁淚一行一行地滴在地上。

好在是院中侍衛動手，下手還留著情分，要不然幾十棍下來，綠萍腰身早已一片潰爛。

蘇芙蓉本就豔美，桃花妝，流雲髻，珠釵兩邊各二，一身杏色繡蘭長裙掩蓋過渾身戾氣。

見蘇錦年和上官鎮玨來，她這才擦了擦眼角的淚痕福身：“見過姐姐，二殿下！”

假裝啜泣，又滿臉倔強，這蘇芙蓉在上官鎮玨身上倒花了不少心思。

如果不是他在，蘇芙蓉恐怕早就訓斥起綠萍來。

蘇錦年奪過侍衛手中棍子摔在地上，淡淡開口：“你這樣濫用私刑，不知是為何？”

左思思扣在她頭上的帽子，她這就“借花獻佛”。

“姐姐你這是怎麽說的？”蘇芙蓉扭頭，趕緊嗔怪起老嬤嬤，“紅菱，我就說別責罰了，你瞧姐姐和殿下都錯怪起我來了！”

說著又要掉淚，比左思思的演技還要好上幾分。

蘇錦年撇嘴，看向上官鎮玨，他好似有不少興趣。

果然，男人見了美人都一個樣。

一旁的紅菱恭敬行禮：“回稟大小姐，二小姐前來探望，這丫鬟卻莽莽撞撞，，扯壞了宜嬪娘娘的手絹。”

“二小姐心善，本不想責罰。可這手絹底麵是皇室貢品，刺繡出自禦繡坊，二殿下，你說這不打上幾十棍子，怎麽服眾？”紅菱聲聲有力，抬頭又看向上官鎮玨。

抬眼往蘇芙蓉手上捏著的破損手絹看去。雙麵荷花繡，的確比平常繡娘的精致許多。

上官鎮玨冷哼一聲，隻是看向蘇錦年。

蘇芙蓉眼見他們這般親昵，氣不打一處來，可此刻隻能忍著。

蘇錦年知道，這紅菱是曹氏一手帶大的丫鬟，是後院唯一一個一等丫鬟，牙尖嘴利得很，前世跟著蘇芙蓉進宮，害她不少。

“那是當然，侮辱皇室，那可是送命的罪過，幾十棍子算什麽？”蘇錦年點點頭，話音剛落，綠萍渾身一哆嗦。

蘇芙蓉見她這樣識趣，也破涕而笑：“姐姐這是原諒我了？”

紅菱笑了笑，立馬上前咬緊了牙，使出吃奶的勁兒朝綠萍甩了個耳光過去。

蘇錦年見勢抬腳直接往紅菱小腹踹去。

“在殿下麵前動手，置皇室顏麵何存？”

紅菱猛地退了好幾步，捂著劇痛的腹部，額頭上冷汗直冒。

蘇芙蓉被嗆得站不穩：“你，你……”

“綠萍無意損壞貢品，損了皇室顏麵，該打！這紅菱，衝撞殿下，也該打！”

蘇錦年抬手就往紅菱臉上扇去。紅菱正要躲，侍衛們也一下用棍子把她架了住，硬生生跪倒在院前。

作為一等丫鬟，哪裏有這麽屈辱的時刻？

下人們在一旁指指點點，怪異的目光掃遍蘇芙蓉和紅菱。

蘇芙蓉被氣得臉青一陣白一陣，正要開口，上官鎮玨摩挲著下巴道：“二小姐難道要徇私？”

蘇芙蓉暗藏怒火，咬著牙一句話都說不出，隻得在一邊瞧著蘇錦年掌嘴。

啪啪啪的聲響刺著她的腦袋。

“對了，二妹，你現在好像是被罰禁閉，這樣隨意走出，難不成是爹爹的話不管用？”蘇錦年一扭頭，那銳利的目光一出，蘇芙蓉挺直的腰杆一下軟了。

已經和蘇錦年攤牌，要是再惹怒父親，她接下來在蘇府怎麽翻身？

蘇芙蓉暗想著，連忙福身：“姐姐說笑了，我這就回去！不過，姐姐責罰過當，若是爹爹知曉，怕也會生了氣！”

甩下幾句保住紅菱性命的話，蘇芙蓉提著裙擺碎步離開。

回頭之餘，正見蘇錦年和上官鎮玨交換眼神，頓時氣得牙癢癢。

明明是想在上官鎮玨麵前給蘇錦年扣一個管理奴婢不當的罪名，沒想到反倒給她做了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