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氏抿著唇，嬌滴滴地端上一杯茶水，小心翼翼地替他捶著肩膀：“老爺，修葺府裏內外得花一大筆銀子，這銀子恐怕……”
蘇宣宜這才皺眉細想。
將軍府上確實沒有那麽多閑用的銀子。
“大小姐若是有孝心，何不用部分嫁妝幫忙？府裏修葺得風光些，大小姐出嫁時在皇室也更有麵子。”
管家蘇立聞訊而來，替曹氏說話。
蘇宣宜也將目光落在蘇錦年身上：“不錯，錦年，你娘留下的嫁妝裏有不少貴重古董，放著也是放著，不如拿去變賣一些，補貼府裏內務。”
蘇錦年故作遲疑道：“爹爹，我本也想這麽做，可府裏的事，我若是出頭，豈不是搶了管家和姨娘的功勞？要不，後院中饋以後就交給我來處理？”
話音剛落，曹氏立馬強顏歡笑著搖頭：“大小姐，管家和你爹爹和你開玩笑呢，府上的事兒哪裏需要讓你來管！我平日攢了些銀兩，可以盡盡力。”
蘇立胖墩墩的身子也是一僵，心悸差點掉進蘇錦年的陷阱裏。
蘇錦年嗤笑一聲，期待曹氏的大出血。
“那好，曹氏，管家，這件事情就交於你們來辦！皇宮年宴之前，務必辦妥！”
一大早就能聽見好消息，蘇宣宜喜不自勝。
曹氏這些年勤儉持家，搜刮了不少銀子，他平日礙於麵子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下能讓她吐出不少。
而曹氏咬緊牙關，氣得差點背過身去。
昨日一千兩，今日怕也要幾千兩，她還不得把嫁妝掏空了？
曹氏攥緊了手心的帕子，正要和管家退下，院外火急火燎衝來一人。
“老爺，姨娘，不好了！二小姐上吊了！”
荷花院的丫鬟紅菱的話語打亂了所有“祥和”的氣氛。
“什麽？”曹氏一聲驚呼，仰頭往蘇宣宜懷裏栽了過去。
蘇立趕緊上前掐人中。
蘇宣宜滿心焦灼：“管家，還不請府醫來看看！”
“老爺，別管我！快去瞧瞧芙蓉，這孩子，怎麽會做這種傻事！”曹氏趁機把頭縮進蘇宣宜的懷中，啜泣著推搡。
蘇宣宜也不再計較銀兩的事，一心安慰起他的寵妾。
眾人匆匆忙忙往荷花院趕。而蘇錦年則在一旁暗暗看著曹氏演戲。
推開屋門，蘇芙蓉正癱坐在地上，撫著脖頸上的傷痕，雙目失神，滿臉憔悴。
左思思站在一旁焦頭爛額。
蘇錦年昨日所贈的沉香木匣成了碎片，正淪為踩踏的糟踐東西。
“娘親……”見曹氏來，蘇芙蓉跌跌撞撞撲了過去。
可那小鹿般柔弱的目光一探到蘇錦年，蘇芙蓉臉色大變。
蘇宣宜看清楚了一切，抬手就朝著蘇錦年的臉甩了過去。
蘇錦年明明能躲，卻故意站定了腳，硬生生挨了那一下。
啪的一下，一股腥味頓時在口齒間蔓延。
“蘇錦年，你在我麵前倒是恭恭敬敬，孝順得很，到底對芙蓉做了什麽？”蘇宣宜失望至極，抬手又要再打。
蘇錦年睜大了眼睛，看著那厚重的巴掌落下。
綠萍卻突然竄了過來，瘦小的身軀被那股力道直接掀翻。
蘇錦年嗤笑一聲，兀自擦去了嘴角的血痕：“父親如此不分青紅皂白，倒是女兒我瞎了眼，才會冰釋前嫌。”
蘇宣宜也被她眼中的憎恨嚇了一跳，怔愣在原地。
“爹爹，你不要怪大姐！”蘇芙蓉的聲音軟糯，啜泣起來比曹氏更為勾人。
蘇宣宜一聽這話更加怒火直冒：“冰釋前嫌？蘇錦年，這是你該說的話嗎？”
要沒有那個婚約，恨不得立馬就把蘇錦年趕出府去。
“不知我做了什麽，又該說什麽呢？”蘇錦年麵色如常。
她一眼就看明白蘇芙蓉在搞什麽鬼。
無非是拿著她送的空匣子大做文章，隻可惜，她們失算了。
“大姐，是芙蓉不好，是芙蓉不好……”蘇芙蓉捂著小臉哭道。
左思思也陰陽怪氣道：“大小姐，你瞧瞧芙蓉妹妹對你多好！你倒好，送蕙兒和藍依都是價格不菲的物件，反倒給了芙蓉一個空盒子，你討厭我就是，何必遷怒芙蓉妹妹？”
眾人目光這才往地上的匣子碎片移去。
“蘇錦年！”蘇宣宜大喝一聲，隻覺丟人至極。
可蘇錦年直接無視他的怒喝，彎腰撿起那碎片不由地咋舌：“二妹居然會因為這事鬧得要上吊，怕是太過脆弱了吧？”
“這是芙蓉妹妹心思細膩，才不像你這般冷血無情！”左思思抬手指責。
蘇錦年順勢握住了她纖細的手指，用力地往下一壓。
左思思哎呦幾聲，額上冷汗直冒。
蘇宣宜氣得往後連連退了幾步。
蘇錦年搖搖頭，滿臉嘲笑：“這的確是一個木匣子，可這是沉香木，被砸成這樣，真是可惜了。”
這居然是價值連城的沉香木！
曹氏心頭一驚，趕緊往地上看去。
她隻在古籍中看到過沉香木，聽聞磨成粉末加到熏香裏能夠助眠，她哪裏想得到這看似普通的匣子居然是用沉香木雕鏤而成？
蘇芙蓉哭泣聲也是一停，雙目圓睜。
“二妹若有想法和我說便是，何必鬧成這樣，還砸了這麽貴重的東西！”
蘇錦年一一將碎片收好包裹在手帕裏，仰頭看向蘇宣宜冷聲道：“父親既然不喜女兒，女兒這就走。女兒的一片孝心和姐妹情誼權當喂了狗。”
蘇錦年忿忿摔袖扶起綠萍離開，根本不給眾人一絲反應的機會。
蘇宣宜的無名怒火頓時熄滅，扭頭瞪向蘇芙蓉：“你在院裏好好反省！”
“還有你，怎麽管教孩子的？禁足三日，一塊反省！”
曹氏第一次瞧見蘇宣宜這般大怒地看著她，一股熱血猛然往腦袋竄去。
“我們又中計了！”等人都散去，曹氏咬牙，一腳踩在飄落在地的白綢上。
蘇芙蓉眼眶通紅，拍案而起：“蘇錦年，我就不信鬥不過你！”
“二夫人，芙蓉妹妹，這蘇錦年一日不除，後院就一日不得安寧！”左思思狠毒地往窗外探了一眼，酸痛的手指重重地摩挲著。
“你想怎麽做？”蘇芙蓉湊近，和左思思的心思一拍即合。
左思思前後磨牙，許久才吐出一個字來：“殺！”
曹氏眼底閃過一道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