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傾意憑直覺感覺裴亦寒口中的“動”,不是她想的那個動。

見人沒反應,裴亦寒湊得更近了些,灼熱的呼吸噴灑在時傾意的耳側,“有沒有像孤這樣。”

“當然沒有!”時傾意將頭向後移了幾分。

裴亦寒將扇子收回,“行了,去換回你本來應該穿的衣服。至於懲罰,孤暫時沒想好,你先欠著吧。”

時傾意踏出殿門,望著眼前熟悉的一切。她穿過一道道門牆,向著東宮深處走去。偶有幾支臘梅垂至她麵前,她卻也無心欣賞了。

“你怎麽才回來,這兩天都不見你。”白芷並不知道時傾意大膽的行事,她今天正好與別人輪了班,正在屋子裏做著針線活。

時傾意強撐著笑,“白芷姐姐,我這兩天跟著殿下出去辦了事。”

白芷拉著她坐下,從懷裏拿出了一方用紙包住的東西。

“這是我托采買的劉大哥從外麵帶回來的糖果,這是特意給你留著的。”白芷將紙打開,糖果的香甜氣瞬間彌漫開來。

時傾意靠開白芷的肩頭上,“多謝姐姐了。”

“快收好吧。”

時傾意將那糖果收好,“我還要去伺候殿下,先去了。”

“對了,最近陛下賞賜下來的一個宮女,叫凝竹的,頗得殿下喜歡。我畢竟不在殿下跟前當差,倒也不怕。關鍵是你,盡量別和她有衝突。”白芷邊縫著手中的衣物邊囑咐道。

時傾意心裏一暖,“知道啦。”

等她換好衣服,再回到正殿時,凝竹正在給裴亦寒捏肩。裴亦寒閉著眼睛,不知聽凝竹說了什麽,竟低聲笑了起來。

心裏要說沒有半分酸澀那是不可能的,當初時傾意逼著裴亦寒同自己好的時候,他可從來沒有露出過這種神情。

時傾意委屈地撇撇嘴,反正自己現在隻是一個下人,還是別想些不著邊際的事好。

“你來了。”裴亦寒睜開眼睛,看了時傾意一眼。

“殿下。”時傾意規矩地行了禮。

凝竹見到時傾意有些吃驚,她一直以為隻有自己能夠貼身侍候裴亦寒。沒想到上次見到的時傾意也有此殊榮。

“殿下~這位妹妹要和凝竹一同侍候殿下嗎?”凝竹在裴亦寒的耳邊嬌滴滴地問道。

裴亦寒將手搭在凝竹的手上,拍了拍,“她不如你懂規矩,也不如你乖巧。”

時傾意站在原地,聽著裴亦寒的貶低之語,神情沒有任何變化。

“那殿下這是在誇凝竹啦!”凝竹勾住裴亦寒的手指,有些開心地晃了晃。

裴亦寒無奈地笑道:“你可以這麽認為。”

原來,裴亦寒真正有看上的女子時的反應是這樣的。

時傾意感覺心有些堵得慌,她開口道:“殿下,如今風緊,奴婢去看看門窗都關好了沒有。”

“不需要。”裴亦寒果斷地拒絕了她,“你過來,向凝竹多學學侍候人的技巧。”

時傾意垂著頭,“奴婢感覺有冷風吹進了殿中,還請殿下準奴婢去瞧瞧。”

裴亦寒看著麵前的少女,聲音低沉,“你是在教孤做事?”

“奴婢沒有。”

“你剛犯下大錯,還敢如此猖狂!”裴亦寒一掌拍在書案上,冷聲道。

旁邊的凝竹被嚇了一跳,她撫上裴亦寒的胸口,“殿下何必發這麽大脾氣呢。”

裴亦寒冷哼一聲,“孤現在罰你篾片十下,連同這次的錯一並罰了。現在敢教孤做事,以後還不得爬到孤的頭上作威作福?”

“奴婢甘心受罰。”時傾意跪下,腰卻未彎。

裴亦寒看著她那一副倔強的樣子,對著門口大聲道:“鍾應順呢!”

“奴才在。”鍾應順小步走進來。

“將她拖下去,罰篾片十下,就在這殿外打,孤要聽到聲音!”裴亦寒含著怒氣道。

凝竹在宮裏可聽過篾片的“威力”,她趁著將時傾意拉出去的空檔,在時傾意耳邊道:“你怎麽像木頭一樣,你不會說兩句好話啊。你在東宮做奴才,怎麽反倒像侯府小姐似的。你多哄哄太子殿下,萬一就能將這刑罰免了呢!”

時傾意搖搖頭,”多謝,你回去吧。”

凝竹見她這麽一副強驢的樣子,生氣地剁了下腳,“蠢死了。”

整個東宮沒有多少宮女,鍾公公特意找來在冷水池裏洗衣服的鶯鶯,命她來給時傾意施刑。

鶯鶯本是皇帝陛下賜來的,她以為自己進了東宮就是太子的人。可沒想到太子殿下隻叫她洗衣服掃地。看著凝竹每天都往太子殿下身邊跑,鶯鶯的內心很不是滋味。

多日的怨氣積壓起來,她手上的動作也重了起來。

時傾意咬住衣服,堅決不漏出半點兒聲音。

由於鶯鶯打得格外用力,時傾意沒挨幾下便大汗淋漓。

裴亦寒聽著外麵清脆的聲音,內心火氣更甚。他一想起時傾意剛剛那副“英勇就義”的樣子,氣就不打一出來。

凝竹在旁邊將瓷盤裏的水果喂到裴亦寒嘴邊,“殿下以後不會也這麽罰我吧,凝竹聽著這聲音都要怕死了。”

裴亦寒角色陰沉,“你若是也做了什麽對不起孤的事,可就不是篾片十下了。”

“殿下。”凝竹慌忙跪在地上,“奴婢不敢。”

裴亦寒看著凝竹的眼睛,“在東宮,就要知道誰是主子。孤不管你是從哪兒來的,既然來了,就是孤的人了。而孤最討厭的,就是背叛。”

凝竹低著頭,道:“凝竹記住了。”

她知道這是裴亦寒在敲打自己。她雖然不知這幾日長公主的動靜,可自己在裴亦寒這裏得了風頭,想來長公主也是知道的。

“跪什麽,起來吧。”裴亦寒倚在木椅上,好整以暇地說道。

看來這個凝竹也不是蠢的,裴亦寒的心情也好了幾分。

“殿下,已經打完了。”鍾應順進來說道。

裴亦寒屈起手指,點著木椅的扶手,道:“讓她走著進來,誰都不許扶她。行刑的宮女賞,免她一日的活。”

“是。”鍾應順應道。

時傾意嘴唇泛白,一瘸一拐地走進正殿,“殿下還有什麽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