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語嫣微微一愣,隨即搖了搖頭,語氣依舊平靜:“我隻是想讓你先調整一下狀態,趙蓉需要你撐起這個家,你這樣下去,她醒來看到,也會心疼的。”
然而,蕭衍墨的神情卻越發冷了幾分,他轉身麵對淩語嫣:“她是我的母親,她現在命懸一線,你讓我離開去換衣服?你不覺得太冷血了嗎?”
“我隻是……”淩語嫣還未說完,便被蕭衍墨不耐煩地打斷:“夠了,你先出去吧,我不需要你的寬慰。”
蕭衍墨的語氣並不激烈,卻如一把尖刀直直刺入淩語嫣的心口。
淩語嫣的笑容僵在臉上,她的眼眸中閃過一抹難以掩飾的詫異,似無法理解蕭衍墨態度的驟變。
然而,僅僅片刻後,她迅速收起情緒,麵上恢複了平靜。
“好,我先出去。”她輕聲說道,低頭微微欠身,轉身離開。
推開門的瞬間,冷風撲麵而來,淩語嫣輕輕吸了一口氣,似是在用力壓下心頭的不舒服。
橙子緊跟在身後,步履匆匆,嘴裏忍不住小聲嘟囔著:“夫人,國公爺今天也太過分了!您好心好意勸他,他卻吼您!到底是您冷血,還是他根本不懂體諒?”
淩語嫣沒有停下腳步,神情淡然,隻是略微回頭看了橙子一眼,示意她壓低聲音。
橙子卻越說越氣,壓抑著語氣繼續道:“奴婢知道國公爺平時對您確實疼愛有加,可這回……他真不該這樣對您啊!您才是他的正妻,什麽事情不能好好說,非要發這麽大的火!”
淩語嫣停下了腳步,回頭看向橙子,眼中帶著一絲淡淡的笑,聲音柔和卻透著一份不可置疑的堅定:“衍墨著急是因為他擔心趙蓉,我能理解。他吼我也好,不耐煩也罷,沒必要太過在意。”
橙子聽了這話,愣了一下,隨即有些不服氣地說道:“夫人,您怎麽能這麽寬容?他畢竟是對您……”
淩語嫣打斷了她的話,語氣依舊平靜:“他現在心煩意亂,我們就不要再給他添亂了。”
話雖如此,淩語嫣的目光卻微微垂下。
她深吸了一口氣,繼續向前走去。
回到自己的院子後,淩語嫣換下披風,將披風掛在屏風旁,便走向衣櫃,從裏麵翻找出一件厚實的大氅。
這件大氅是蕭衍墨最常穿的那件,墨色繡銀邊,剪裁精良,麵料厚重,十分保暖。
她將大氅拿在手中,輕輕抖了抖,撫平了褶皺。
橙子看著這一幕,忍不住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問道:“夫人,您這是要送大氅過去給國公爺?”
淩語嫣點點頭,將大氅折疊好放在臂彎上,語氣平靜地說道:“快入冬了,夜裏涼,守夜容易著涼,我給他送過去。”
橙子聞言更是不解,滿臉的困惑:“國公爺今天都那樣對您了,您竟然還想著給他送大氅?您就不該生他的氣嗎?不說讓他來哄您,您這會兒反倒還要先關心他?”
淩語嫣抬眼看向橙子,目光中多了深思,隨即緩緩開口:“生氣是最無用的表現。”
橙子怔住了,忍不住追問:“可夫人,這樣豈不是太委屈自己了?國公爺……國公爺若是真的不在乎,那您這般關心他,又是為了什麽?”
淩語嫣輕輕一笑,眼中波瀾不驚,語氣卻帶著意味深長:“男人的愛能偽裝出來,女人的愛自然也可以偽裝出來。愛與不愛,全憑良心。”
她抬手將大氅搭在臂上,緩緩說道:“我從未祈禱過能得到衍墨的愛,自然也不期待依靠任何男人過活。如今我們是夫妻,有些麵子功夫還是要做的。至少,在外人眼裏,我們的恩愛應該無可挑剔。”
橙子被這番話驚得愣住了,一時間竟然無言以對。
她看著淩語嫣那平靜如水的神色,心中卻莫名生出一陣心疼。
“夫人……”橙子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能說出什麽勸慰的話,隻得默默跟在淩語嫣身後。
蕭衍墨本是打算去淩語嫣的院子找她,可剛踏入廊下,便聽見了淩語嫣與橙子的對話。
淩語嫣那平靜卻似刀割般冷冽的回答如雷般敲在蕭衍墨的心頭,他腳步一滯,抬手推門的動作停了下來。
燈籠微微搖曳,照在他的臉上,卻讓他的神情隱沒在陰影裏,看不分明。
片刻後,他低垂著眸子,嘴角牽起一抹幾不可察的苦笑,轉身沿著來路,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淩語嫣抱著大氅來到趙蓉的院子,卻發現房間內並沒有蕭衍墨的身影。
趙蓉依舊昏迷,丫鬟和侍衛守在屋外,氣氛肅穆安靜。
她輕聲問了一句:“國公爺呢?”
守在門口的小廝連忙躬身回答:“國公爺剛才離開了,奴才也不清楚去了哪裏。”
淩語嫣聽罷,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大氅,語氣依舊平靜:“既然如此,這大氅你們收好,待他回來時送給他。夜裏天涼,莫讓他著涼。”
小廝接過大氅,連聲應下:“夫人放心,我們會記得的。”
淩語嫣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言,轉身離開了趙蓉的院子,返回自己的房間。
一路上,她的神情沒有絲毫波動,似乎對蕭衍墨的去向並不在意,但握緊披風的手卻泄露了她內心深處一絲隱隱的失落。
回到自己的院子,淩語嫣換下外衣,坐在書桌前。
橙子打了一盆熱水進來,小心翼翼地說道:“夫人,已經這麽晚了,要不要休息一會兒?”
淩語嫣搖了搖頭,抬手指了指桌上的賬本,淡淡地說道:“把這些賬本搬過來,我看看最近的收支。”
橙子一愣,有些猶豫:“夫人,這些不是一直交給商號的掌櫃打理嗎?您何必親自過問?”
淩語嫣低頭翻開一本賬冊,手指輕輕劃過整齊的數字,眼神微微凝起,語氣卻依然平靜:“掌櫃雖能處理日常事務,但現在的情況不同了。”
“過去的日子太過漂泊,如今我有機會重新穩定下來,就要親自過問這些事情,免得哪裏出了問題。”
她頓了頓,抬起頭看向橙子:“隻有我的事業穩固了,將來才能不受任何人的牽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