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內，禦書房中。
蕭衍墨抬腳邁入殿中，身上的披風因寒風微微掀起。
他朝皇上行了一禮，語氣沉穩中透著幾分疲憊：“臣叨擾皇上深夜清淨，還望恕罪。”
皇上正坐在書案後批閱奏章，聞言放下筆，抬頭看了蕭衍墨一眼，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原來是你，你今晚是心情不好，還是想陪朕喝兩杯？”
蕭衍墨神色微僵，隨後輕輕搖頭，低聲說道：“臣確實有些煩悶，特來向皇上討一杯酒解愁。”
皇上挑眉一笑，隨即揮手吩咐內侍：“取酒來。”
不多時，內侍端上了溫熱的酒壺與兩隻小巧的白瓷杯。
皇上親自倒了一杯遞給蕭衍墨，又倒了一杯給自己，端起酒杯淺酌一口，神色中多了幾分探究：“衍墨，你一向沉穩冷靜，鮮少因私人事務煩心。今日能讓你如此，莫非是侯府中出了什麽事？”
蕭衍墨沒有立刻回答，隻是端著酒杯淺抿了一口，隨後低聲說道：“並非國事，而是家事罷了。”
皇上聞言輕笑一聲，語氣中帶著幾分戲謔：“這倒是稀奇了。朕可記得，淩語嫣可是你求娶來的，怎麽，現在反倒是家事讓你心煩？”
蕭衍墨聽到這話，略微沉默後緩緩說道：“皇上，臣曾以為她對我是真心接受，也以為她是愛我、在意我的。可如今看來，她對臣的愛……不過是一種偽裝。”
皇上微微一怔，將酒杯放下，仔細打量著蕭衍墨的神情，試探著問道：“偽裝？她的心意竟是假的？”
蕭衍墨低頭看著手中的酒杯：“她或許不恨臣，也不厭惡臣，但她的心從未真正屬於臣。她對臣的好、對臣的關心，不過是為了謀得穩定的生活，是她謀生的手段罷了。”
皇上沉吟片刻，目光中帶著寬慰：“衍墨，朕倒覺得你想得太過極端了。”
“即便如你所說，她是為了謀生才對你好，但她終究是你的妻，既然選擇了嫁給你，便注定要陪在你身邊一生一世。就算她偽裝，那又如何？感情是能在朝夕相處中培養出來的。”
蕭衍墨抬眸看向皇上，眸光中隱隱透著掙紮：“可是，臣原以為她是因為愛臣才選擇了這段婚姻，如今卻發現，她隻是因為無法擺脫臣，才索性偽裝出一副無懈可擊的模樣……臣心中難安。”
皇上輕歎了一聲，語氣轉為嚴肅：“人這一生，有些東西是不能強求的。愛與不愛，或許是她的選擇，但如何看待這份關係，卻是你的選擇。既然她對你無怨無悔地陪伴，又何必計較她是否曾偽裝？”
蕭衍墨微微垂首，喃喃道：“臣……明白了。”
皇上見他神情稍緩，話鋒一轉：“聽聞昨日你遭遇刺殺，朕還未問及，情況如何？趙蓉傷勢可有大礙？”
蕭衍墨正色回答：“多謝皇上關心，趙蓉隻是受了些外傷，雖失血過多，但性命無虞，禦醫已妥善診治。”
皇上點了點頭，隨後問道：“關於刺殺，你可有什麽懷疑的對象？”
蕭衍墨沉思片刻，眉頭微蹙：“臣尚未找到明確的線索，但黑衣人的目標顯然是臣。他們的行動有預謀，且身手不凡，但臣得罪之人甚多，一時之間難以確定具體是誰指使的。”
“朕會讓人暗中調查此事，務必查清背後之人。衍墨，你最近不妨行事高調些，或許能逼得背後的人露出馬腳。”
蕭衍墨起身拱手行禮，語氣堅定：“多謝皇上提點，臣明白該如何應對。”
皇上揮了揮手，示意他坐下。
“你是一國重臣，也是朕最倚重的人之一。遇刺之事不可輕忽，朕不希望再看到任何針對你的暗算。”
“臣定會謹慎行事，不讓皇上憂心。”
兩人又飲了一杯酒，皇上見蕭衍墨眉間依然鬱結，便輕輕一笑，岔開了話題，與他聊起了朝中的事務。
半個月的靜養，中榮的氣色已恢複了不少，雖然身子依舊瘦弱，但眉目間少了幾分倦怠，多了幾分精神。
蕭衍墨推門而入，手中端著一個溫熱的藥盅。
他將藥盅放在床頭，輕聲說道：“藥涼了效果不好，快趁熱喝吧。”
趙蓉微微一怔，接過藥盅的手不禁輕輕顫抖。
她抬眼看向蕭衍墨，眼中浮現感動：“娘原本以為你隻是為了盡孝才看顧我，沒想到你還能這般體貼……”
“你是我的母親，做這些是理所應當的。以前是我疏忽了，讓你受了那麽多委屈。”
趙蓉鼻尖微酸，眼角泛起淚光：“娘現在隻要看到你，心裏就覺得滿足。以前娘做了許多錯事，你卻還能原諒我，衍墨，娘這輩子有你這個兒子，真是修來的福分。”
蕭衍墨沒有多言，隻是點了點頭，將一張柔軟的墊子放在她身後，扶她靠得更舒服些，隨後起身站在窗邊，低聲問道：“你最近覺得身體怎麽樣了？若還有不適，得盡早告訴我。”
趙蓉放下藥盅，露出一抹笑意：“放心吧，娘覺得已經好多了。今天還能下床走動，連屋裏的丫鬟都誇我恢複得快。”
蕭衍墨聞言微微點頭，但仍叮囑道：“身子剛好些，不宜操勞。你若有什麽想做的事，盡管告訴我，我來安排。”
趙蓉思索片刻，忽然神色一正：“之前說的要去見見語嫣的家人，正式向親家表達感謝，也算是盡一份禮數。”
她頓了頓，又補充道：“娘想請你去酒樓擺一桌飯，請明國公一家過來吃頓便飯。一家人坐在一起，說些家常話，這樣才顯得親近。”
蕭衍墨聽罷，神色如常：“你不必操心這些，明國公一家早就與我說過，今日正好要過來探望你。既然如此，就不用勞師動眾去酒樓了，在府裏用餐更方便。”
趙蓉聞言有些驚訝，隨即眼中閃過高興：“這樣也好，省去了許多麻煩。娘待會兒換身精神些的衣服，免得讓親家看著擔心。”
蕭衍墨點了點頭，吩咐丫鬟準備熱水與衣物，又低聲說道：“稍後我會讓廚房準備些清淡的菜肴，你剛康複，飲食上仍需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