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裏,狂歡光線的邊緣地帶,雖然看得不清楚,但除了林止水還能是誰呢?

他屏住呼吸,手顫抖得不成樣子,將安恙臉上的麵具取下來,頓時愣在原地。

“先生,你沒有經過允許取下別人的麵具,很不禮貌”

安恙皺著眉說。

段別塵的喉嚨像是被堵住了,怎麽努力都說不出話,隻能用力地抓著她。

是幻覺嗎?不是吧?

是林止水啊……活生生的林止水。

就站在他的麵前。

“林止水……”

段別塵的嗓音嘶啞得厲害,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人。

他抬起手要摸她的臉,卻被她用另一隻手打掉。

“先生你認錯人了,我不叫林止水”

安恙掙紮著想要抽出自己的手。

段別塵看著她,心裏像刀子紮一樣的痛不欲生,他猩紅著眼流淚,搖頭說:“不,你是林止水”

安恙看到他流淚,慢慢愣住了,不知為什麽,她很難受。

可這並不代表她能容忍一個陌生男人對自己動手動腳。

安恙臉色難看地嚇唬他:“你放手!不然我叫安保了!”

她也沒打算真的叫,很奇怪,莫名對這個男人狠不下心。

段別塵不顧安恙的打罵,毅然抱住她,臉埋在她的肩窩裏哽咽道:“謝謝你,還活著”

語氣是劫後餘生的慶幸。

他見到了好好活著的林止水,隻是林止水忘記他了

不管林止水為什麽會不記得他,為什麽會成為別人的未婚妻。

她活著,段別塵就已經感恩戴德了。

草坪那邊還在派對狂歡,她這裏卻是上演了一連串的逼婚加替身的美麗意外。

安恙在想,她這是什麽命啊?

“你放不放開?不放開別怪我不客氣了”

她冷著臉下最後通牒。

見段別塵還是不放手,安恙也沒了耐心,看了眼旁邊的泳池,她靈活地擺脫出纏人的懷抱,一腳把他踹進了泳池。

段別塵根本沒有防備,所以輕易中招。

半年前安恙大病初愈,身體弱不禁風,乘其風手把手地教她練拳擊和各種格鬥術。

硬生生把她一個跑幾步會喘的人,練成了女金剛。

段別塵掉落在地上的手機響起了鬧鍾,提示淩晨一點了。

他的腿準時開始痛起來,在水裏使不上力氣,一瞬間**。

安恙撿起他的手機關掉鬧鍾,看他在水裏掙紮,以為是故意騙自己。

所以她抱著手說:“別演了,遊泳池才多深的水,你輕易就能爬上來”

腦袋裏瞬間又有陌生的畫麵一閃而過,差點害她一個踉蹌栽到泳池裏。

是她在水裏找戒指?

安恙越深想頭越疼,腦子要炸掉了一樣。

乘其風及時出現給她含了一片藥,大手包著她的頭低哄,頭痛才逐漸緩解。

段別塵看到這一幕,瘋狂想遊上岸阻止,但他全身使不出一點力,慢慢被水淹沒。

這時安恙拿在手裏的段別塵的手機又響起來,備注是秦觀的名字。

她想著應該是水裏那個好色男人的朋友,正好通知他趕快把人帶走,好好去看看精神科!

安恙接通電話張嘴要說話,就聽見對方焦急的聲音。

“董事長,已經淩晨一點了,你的腿沒事吧?需不需要我進來接你?”

“他的腿怎麽了?”

安恙下意識詢問,開口之後連她自己都是一怔。

對方聽到她的聲音無言了好久,才結結巴巴地回答:“他、他的腿,董事長的腿在淩晨一點的時候就會準時痛起來,大汗不止也無法走路!”

秦觀本能地開口,但臉上依舊呆滯著。

安恙聽完他的話把手機一丟就跳進了泳池裏,乘其風伸手都沒拉住。

她快速向已經沉在池底的段別塵遊去,整個人慌張又內疚不已。

原來他不是演的,是真的沒法遊上去。

乘其風沉默地看著自己的黑色鳳尾魚,尋找到了她的那顆白珍珠。

遊戲落幕了嗎?

還沒有,他還意猶未盡。

遊戲結不結束,他說了算。

安恙將段別塵救上來,還不等自己喘勻氣,就急著人工呼吸救他。

摘下他的麵具時,她心髒漏了半拍。

好熟悉、直觀的一張帥臉,安恙感覺似乎真的愛上了。

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她甩了甩腦袋裏的見色起意,專心給段別塵做起心肺複蘇,然後是人工呼吸。

好在他是把肚子裏的水咳出來了,人沒有大礙。

安恙頓時鬆了一口氣,本打算站起來,卻被剛剛清醒的段別塵抓住手按在他的胸口。

沒辦法,她隻能坐下來。

段別塵的喉嚨燒得慌,說不出話,腿也在持續的痛著。

他隻能堪堪抓住她的手,不讓她消失在自己眼前。

安恙看著段別塵,就會生起惻隱之心,鬼使神差地用手替他擦掉臉上的水珠。

乘其風像是被這一幕刺痛了眼睛,他的心堵得緊,蹲下來將安恙貼在臉上的濕發別到耳後。

“寶貝,我們可還沒有解除婚約,你當著我的麵心疼其他男人,我很不開心”

“那你就別看”

段別塵本來想掙紮起來揍他的,聽見安恙的話又安心地躺回去了。

如果現在能開口說話的話,段別塵指定用畢生所學的語言功能罵出八個國家的國粹,全都給乘其風招呼上。

三個人的修羅場,隻有安恙毫不知情。

她問乘其風:“林止水是誰?”

乘其風目光看向段別塵,挑釁一笑,又開始了惡劣的玩笑。

“他的妻子,已經過世一年了”

他故意誘導安恙錯誤的認知,把林止水單獨分裂成另一個人。

安恙若有所思的點頭,與段別塵四目相對,他的眼裏全是慌亂和無措。

她卻當成是他神經病發作。

所以這個男人神經錯亂,把自己想象成了他的妻子?

安恙臉色柔和下來,有些可憐這個男人。

她好心拍了拍段別塵的肩膀,說:“你的妻子離世我深感遺憾,但你也不能把我認成她,如果你是故意的,那我隻能說,先生,你的搭訕很老套”

段別塵持續的咳嗽著,他想不通林止水到底經曆了什麽?竟然完全不記得自己,還相信乘其風的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