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另一個道理?”衛驍倒被她撩起了興趣。
義妁一本正經的盯著衛驍:“衛大人原是武官,難道不知道一支治軍嚴明的軍隊,總是在出征之時,被告誡不得侵犯老百姓的物資財產嗎?不許踐踏老百姓的田地、不許抓老百姓的雞鴨、不許無緣無故闖入民宅等等,若有違抗,以軍法處置。不說軍隊,單論朝廷,那也要通過賦稅才能明令老百姓交一點所得,豈有不分青紅皂白就胡亂掠取的。而你衛大人,你是統率軍隊的大司馬,還是坐在龍椅上的天子?你憑什麽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就認為我們醫館應該招待你呢?”
“衛大人身為欽差,奉旨辦事,方才還說得冠冕堂皇,陛下派你來,是信任你,認為你不會貪汙賑災之款,而你如今理所當然的就要老百姓招待你,豈不是自己給自己打了一個響亮的耳光?若是要接風洗塵,那也是何大人的事,關我們什麽事啊?”
滔滔不絕說完,義妁又把藥膳護住,一臉正氣的盯著義妁,防備的神情,落在衛驍眼裏,倒覺得賊可愛。
衛驍頓了一下,似乎被義妁的伶牙利齒給問住了。
這麽伶俐的口齒,這麽隨機應變的能力,這麽縝密的思維,倒令衛驍覺得這趟複縣沒白來。他暗下了決心,更加想把眼前的小女子弄到皇宮去。
這是一個巨大的挑戰。他突然迸發起強烈的征服欲,想要征服這匹烈馬似的小女子。
這件事情,似乎比之前他所暗中籌劃的任何一件事情都更加有難度,但也更加有趣 。
衛驍沉吟了下,便湊過臉去,近距離的盯著義妁的靈眸,唇角勾起一抹壞笑,壓低嗓音,不鹹不淡地威脅:“如果要你讓給我吃的理由,不是因為我是朝廷派來的欽差呢?那你的高談闊論是不是就不成立了?你別忘了,你騙了我。我是特意從長安回來找你算帳的。宮裏的那位,是不是能替你的名繼續活下去,就看你舍不舍得了?”
義妁聞言眨了眨眼睛,用力咽了一下,熊熊小焰火在美眸裏燃燒著,卻又無可奈何?
衛驍的大手已經伸過來了,摁住紫砂鍋的邊沿,微一用力,往他那邊挪了一點兒。義妁心不甘情不願,根本不願意放手。
“嗯,要我再說大聲點嗎?還是這就騰手修書一封,令人快馬加鞭送往長安?”衛驍挑眉,加重了語氣。
“好了,好了,給你啦!”義妁用力將紫砂鍋一推,恨恨的放下手,噘起的小|嘴可以掛醬油瓶了,“沒見過一個男人像你這麽貪吃的。”
“哈哈,無所謂。以為你這麽說我就不吃了嗎?這是你欠我的,我得討回來啊。嗯,真好吃——”衛驍已經拿起筷子大塊朵頤了。
義妁看著他吃,欲哭無淚。
我的鮑魚、我的豬尾骨、我的墨魚、我的湯湯……
義妁咬了下唇,將碗筷一放,站了起來:“師父,我去睡覺了,跟這樣的男人吃飯,我沒胃口。”
說完,她快步跑了出去。
鄭無空無奈的笑道:“衛大人,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
衛驍放下碗筷,俊臉恢複冷竣的表情,扭頭看著鄭無空,一本正經地問:“是的,鄭神醫,你說她這麽騙我,我這小小懲誡她一下應不應該?”
“應該,應該,”鄭無空連忙親自給衛驍倒滿酒,親自賠罪,“衛大人,我知道你必定是一個清正廉明的好官,所以陛下這次才會派你來。所以,我想請衛大人幫忙保密,千萬不要把這個秘密說出去。欺君之罪,我們誰也擔不起。我向你賠罪,吃個酒,這事你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了吧。”
鄭無空端起酒敬衛驍,衛驍卻搖了搖頭,並不立刻舉杯。
鄭無空見他如此,心裏不免發慌:“衛大人……”
衛驍將手一揚,製止鄭無空再說下去,坦率地對鄭無空說道:“鄭神醫不必再勸,本官知道你想說什麽,擔心什麽。你放心,這是欺君之罪。本官念你們師徒在這次河東瘟疫之中,不顧自身安危,不謀私利,置生命與錢財不顧,一心救治病患的份上,本官會把這件事情壓下,隻當不知道此事。但是本官是有條件的。”
鄭無空連忙應道:“什麽條件,衛大人盡管說來無妨。”
衛驍爽快道:“第一,請鄭神醫告訴我,為什麽義姑娘要這麽做?她的義父又是為何而死?第二,待河東瘟疫解除之後,賑災完畢,還請你們隨我入宮,於太醫院奉職,為朝廷效力。這也是本官來此的第二個目的。本官曾經目睹鄭姑娘寫信向義姑娘求教,可見她的醫術並不過硬。此次太後之病讓鄭姑娘僥幸解決,那下次呢?常在河邊走,哪 有不濕鞋?總有一次要出破綻的。何況這次因王太後的病,陛下以為鄭姑娘醫術高超,必定予以重用,越是重用,麵臨的險境就越多,若無人解困,遲早一死。你就沒聽過伴君如伴虎麽?所以,為了你的親侄女的性命,你們也最好隨我過宮。這兩個條件,無論哪一條不答應,本官都不依。”
鄭無空聽了,長歎一聲,無奈道:“我本淡泊名利,確實不喜歡進宮。單論第二個條件,我可以答應,幫忙說服妁兒進宮。隻要有妁兒在,定能為蘊兒解困,倒並不一定必須我在。所以,第二個條件,我隻能應承至此,你可同意?”
衛驍沉吟片刻,微微頜首:“罷了,答應你就是。可第一個條件,無論如何,你就必須要告訴我了。”
“好吧,我告訴你,可是,請衛大人發誓,若是妁兒也進宮,請衛大人務必答應,保護好她們倆。”說著,鄭無空離座,對著衛驍跪了下去。
“快快請起,”衛驍連忙扶起鄭無空,“你必須先說說為何要這麽做,身為皇宮衛尉,若是危及陛下安危,定然不會坐視不理。倘若不是,別的事情都好說。”
“放心,這事應該與陛下無關。”鄭無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