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妁負手而立,淡定淺笑:“何大人,民女一時失言,並沒有欺君之意,請大人海涵。不過隻要民女能救治得了所有的患者,那自然就不存在必須隔離一說。陛下原沒有錯,若無徹底解救之法,或者解救過程較為緩慢,兩者擇其輕,痛定思痛,自然依陛下之法。不過,若有別的方法可以不必讓老百姓死,民女想陛下會更加開心的。何大人如實上報,想必陛下不僅會體諒,也會為大人記一大功勞。”

“嗯。”何錕撫須沉吟,“這功勞是你的。”

“不,功勞首先是大人的,而後才是民女的。是何大人愛民如子,不忍心老百姓無辜枉死,這才會尋遍名醫偏方,為患者爭取一線生機啊。而我,就是大人找來的。”義妁謙遜和婉,臉上笑吟吟的。

何錕立即撫掌大笑:“那是那是,哈哈哈,你這小姑娘叫什麽名字啊?”

義妁轉動著靈眸,昂首答道:“我叫鄭詩蘊,就是鄭無空的侄女,親侄女。”

“哦,”何錕上下打量著義妁,“你是鄭無空的侄女。啊,怪不得,怪不得醫術高明,能製出解藥來。”

義妁眉眼含笑,一邊負手踱步,一邊信口胡謅:“那可不是,我的師妹就是大名鼎鼎的女扁鵲義妁,現在到皇宮去給王太後治病了。我的叔父就是名醫鄭無空。那出現了這麽大的一場瘟疫,自然是身先士卒,先行去到現場救患者。師父為了患者那可真是舍生忘死啊——”

“不過呢,”義妁眼珠子一轉,終於扯到重點,“因為師父和我一起研製的解藥沒有辦法及時做出來,所以才導致那麽多人來不及治癒。師父囑咐我一旦做完就立刻送來給何大人,因為隻有何大人知道怎麽有效的統籌分派這些藥。所以,我就聽師父的話,一做完立刻就趕著過來送到郡府衙了。”

何錕聽得笑眯眯的,義妁這麽一說,這功勞變成何錕、鄭無空、義妁都有份了。誰也沒有落下。

“你這小姑娘,倒是挺會說話的。但這藥到底管不管用,得試了才知道。”

“沒問題,可以請一個患者先來試過一遍。”義妁馬上說道。

“嗯,來人——”何錕點了下頭,立刻喚人去找個患者過來,當場去熬了碗藥給他喝下。患者喝了,休息了會兒,看起來果然精神了一些。

“這藥需連服七天才能盡除,但是這瘟疫可等不得七天,”義妁實言相告,“如果何大人要再等六天,恐怕不能夠。既然那些患者不服用此湯藥,就會被活活燒死,橫豎一死,大人何不選擇相信民女呢。若是成功了,將會是大人政績上閃亮的一筆。”

“嗯,好,就依你所言。”何錕沉吟了片刻,答允了下來。

隨後,他就令衙役過來,直接幫助義妁把那些草藥裝上車,直接送到隔離區去。

隔離區裏被武裝的士兵包圍起來,裏麵建滿一個個帳篷,帳篷裏不停地傳出痛苦的呻喚,此起彼落。各地不斷有感染上瘟疫的人送到這裏來,這裏已經人滿為患。

此時,有一群患者全身都被白袍白頭巾罩著,弓著身子走路,和士兵們爭吵起來,甚至都有和士兵群毆的跡象,吵吵嚷嚷,拉拉扯扯。

義妁坐在馬車上,待馬車越駛越近,這才聽清楚了患者嘴裏嚷嚷的話。

“憑什麽?憑什麽燒死我們?我們又還沒有死,憑什麽燒死我們?”

“是啊,鄭大夫已經在想辦法醫治我們了。用藥之後,很快就會好的,求求你們,不要燒死我們。”

“這是聖旨,這是陛下的聖旨,你們敢抗旨?”

“抗不抗旨都要死,橫豎都是一死? 我們跟他們拚了……”

一個高大的患者招手一揮,突然之間,患者們一擁而上,真的和士兵打了起來。

“住手!”義妁脫口而出,衝著另一輛馬車喊,“何大人,你快令他們住手!”

兩輛馬車都停了下來,何錕應聲掀簾而出,坐在馬車上高聲吼道:“住手!誰敢再動一下,立刻殺了他們!”

“何大人在此,還不快快住手!”何錕的師爺也跟著喊。

一個部將帶著一群人馬上去,迅速把眾人圍圈起來。那種威風凜凜的肅殺之氣,令患者都不由自主產生恐懼感,不知不覺停了手。

這時侯,鄭無空也許是處理完手裏的患者,也許是聽見了外麵的動靜,帶著玉奴鑽出帳篷,往這邊眺望。

“是義妁姐姐。”玉奴驚喜地喊道。

“這孩子,又搞什麽鬼?”鄭無空一邊說,一邊往這邊快步走來。

耳畔聽得何錕已經站在馬車上高聲喊話:“鄉親們,你們稍安勿躁,不要鬧。這是鄭大夫的侄女鄭詩蘊。她給大家帶來了解藥。可以為大家消除疫情。暫時不會燒死大家。所以不要鬧。想活命就乖乖聽話。”

聞聽此言,老百姓都歡呼起來。

鄭無空擠在人群後麵,聽見這些話,無奈地撇嘴捋須。

“嗯,”玉奴不解的撓頭,“什麽時侯,義妁姐姐變成了鄭姐姐。”

“她怎麽說,你就怎麽信。聽見了嗎?”鄭無空似笑非笑地偏頭叮囑玉奴。

“嗯——”玉奴懵懵懂懂的點頭。

義妁在馬車上高喊:“鄉親們,不要慌,不要亂。疫情不等人,我家叔父心係百姓,就先行身先士卒,來此為大家醫治,同時囑我在醫館為大家配藥,現在藥已經配好,大家配合一下,按患者輕重自己排好隊,來領藥喝。大家都有份,不要著急,不要搶。我們就在這隔離區外搭建兩座小帳篷,一間熬藥,一間接診。這藥必須連服七日方有效,所以,這都需要時間。事不宜遲,大家都先各自行動吧。”

義妁喊完話,對著鄭無空和玉奴的方向,調皮的擠了擠眉眼,很顯然,她早就看見了他們。

鄭無空遙遙指著義妁,無奈地晃了晃手指,笑了笑。

聽完義妁的話,何錕自然就知道該如何行動了。馬上令人把迅速配合,把那兩座小帳篷先行搭蓋起來,熬藥的湯鍋也都準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