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區的空氣十分糟糕,義妁自己戴上了蒙麵紗巾,然後就開始親自為患者熬藥。鄭無空和玉奴自然過來幫忙。

何錕笑著對鄭無空言道:“你這侄女真是厲害,很會說話,很乖巧。她是你的親侄 女,鄭大人你一定是傾囊相授。她的醫術也很精湛吧?所以能夠和你一起研製了出妙方。”

“嘿嘿……哈哈……”鄭無空尷尬地撫須大笑,“過獎,過獎……”

謙遜客套兩句,就把何大人打發了。

何大人也很忙碌,這隔離區可不僅僅是郡府才有,整個河東郡各縣都有。還有瘟疫的源頭,洪水大患,這也要他去治理。

因此,何錕待看到這邊的領藥秩序安好,就交待了一個副將留下來看管,自己就回府衙了。畢竟,寫奏折要賑災銀兩的事情也很重要。如果鄭無空叔侄成功快速滅掉瘟疫,那又是大功一件。

鄭無空見何錕走了,立刻揪住義妁偷偷問:“你說,這回疫情來勢洶洶,為師費盡心思地在這裏診治患者,控製疫情,都不敢說七日內就能痊愈,你如何敢保證七日內痊愈?若七日內不痊愈,看你怎麽跟何大人交待?別看何大人好說話,那是與他有利,若是騙了他,轉眼就讓你下死獄!”

“放心吧,師父,”義妁也神色鬼祟地附耳答道,“我在其中又加了幾味藥,藥效會快些,這些,都是我養父教我的,是他秘不外傳的絕技。”

“哦?”鄭無空半信半疑。

“嗯,”義妁用力點頭,“師父請放一百二十個心,我跟何大人說了,這是我們一起配製出來的藥方。不會讓師父受非議的。”

“欸依——”鄭無空搖了搖頭無所謂道,“為師並非在意那些虛名,隻是擔心你牛皮吹得過了,到時侯性命堪憂。”

義妁眯著眼笑笑的,溫柔回應:“知道了,師父。放心。”

義妁繼續低頭做事,她當然不會告訴鄭無空,其實這秘方並非來自養父,而是來自於親爹的《丹心奇錄》裏麵。

隻可惜當年在緊要關頭,生死存亡邊緣,親爹隻來得及扯下半卷交給養父,而另外半卷則落入奸人之手。倘若得到另外那半卷,義妁今天的醫術肯定能傲視天下。

義妁這輩子最大的心願就是替親爹報仇,取得另外半卷《丹心奇錄》。而在這之前,義妁打小從養父那兒習得粗淺的草藥知識,簡單的望聞問切,又自己苦心研習剩下的半卷《丹心奇錄》,隻可惜裏麵有很多若不通過實踐講解也不太看懂,因此,才費盡心思拜投到鄭無空的門下。

至少,鄭無空是一代名醫。在針灸和醫草藥方麵有紮實的功底,義妁在養父身上沒有學到的,在鄭無空的身上都學到了。並且,在學習過程中,有意無意之中,義妁就能把《丹心奇錄》裏看不懂之處婉轉地向鄭無空請教,無形之中,也解開了義妁許多疑點。

但這些,義妁又怎麽能夠告訴鄭無空。不知道是最好的,這也是為了保護師父。否則,養父就是下場。對手太厲害了,因為複仇而帶來的危險讓她自己一個人承擔就夠了。

義妁與鄭無空連續施了七天藥,果然治愈了許多病患。被救活的病患一有信心,自然能給別的病患帶來生的希望。何況,最先接受救治的是那些病情比較嚴重的病患。他們都能在七天內痊愈,何況其他人?

於是,老百姓們感恩戴德,高呼鄭無空叔侄“神醫”。病患高興、病患的家屬高興,何錕更高興。於是上奏朝廷,把鄭無空叔侄誇得上天入地,當然,順道也暗暗誇了一把自己的慧眼識珠。

長安城裏,朝廷裏正在為該撥多少賑災銀兩給河東郡而爭辯不休,這一奏章補呈上來,丞相公孫弘就奏道:“既然疫情已得控製,百姓都需要安頓,那撥給河東郡的銀兩宜多些。這一方麵也是表彰河東郡太守何錕的功勞,令其一並嘉獎神醫鄭無空就是。”

漢天子一聽,也覺得有理,就下了聖旨如此辦理。隻是派何人前去河東郡賑災放糧,又起了爭執。賑災放糧曆來就是一個肥差,似乎誰都想爭著去。

劉徹心如明鏡,因此委決不下。

長樂宮裏,王太後纏|綿病榻,群醫束手無策。

太醫院太醫令崔府誌也被漢帝罵得狗血淋頭,虧得王太後到現在還護著他,言道:“崔太醫終究不是神仙,皇帝有那工夫怪他,倒不如快快把那民間的女扁鵲找來。給哀家治病為要。”

這些話,是王太後捧著脹得如籮的肚子,一邊哀痛,一邊斷斷續續說的。

在朝堂上已經被吵得頭暈腦熱的劉徹罵完崔府誌之後,一聽這話,也想起了這件事情,立刻傳衛驍覲見。

衛驍大步流星地走進長秋殿,跪地參拜。

“免了,”劉徹急問,“你帶的女扁鵲何在?”

“就在殿外等侯覲見,陛下可立刻傳召。”衛驍回稟。

劉徹即傳。

鄭詩蘊聽見傳召,還未邁步,心裏已經緊張得砰砰直跳。

到了長安之後,親眼見到長安的繁華,鄭詩蘊早就迷了眼,臉上的笑容與眼裏的豔羨一直都沒有消失過。

但是等到衛驍帶她進了漢宮之後,她一顆欣喜雀躍的心立刻轉變為畏懼與恐慌。那高|聳入雲般的宮牆,層層疊疊的飛簷,莊嚴巍峨的宮殿,嶙次櫛比的屋脊,以及身穿鎧鉀麵容冷肅的羽林軍,都令鄭詩蘊望而生畏。

傳說這羽林軍就是漢天子劉徹發明的。他年少之時,為了對抗母係親戚的壓製,借打獵玩耍之名,率一幫武士於羽林中偷偷訓練,登位後,便成了現在這支“羽林軍”。

因為這些傳說,鄭詩蘊對劉徹充滿了欽佩和向往之情。

她渴望進宮,不僅僅是為了學習太醫院裏更高的醫術,為了像女扁鵲一樣揚名,同時,也是為了給自己一個麵聖的機會。

鄭詩蘊以為隻要進宮,就不愁沒有麵聖的機會。

在進宮之前,她躲在馬車裏塗脂抹粉,盛裝打扮了一通。但是一入皇宮,她一下子就蔫了。

皇宮實在是太大太大了,超乎了鄭詩蘊原先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