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的通報聲傳入院中,一個身材偉岸的老者就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一提著藥箱的童子。

周樹掙紮著想要起身,眼前所見又是一花。

“宰相大人切勿起身,快快坐下。”劉長安道。

周樹隨後坐了回去,看向初蝶道:“蝶兒,給劉大人看座。”

“宰相大人客氣了,讓您久等了。”劉長安道,一隻手已經摸到了周樹了脈上,神情也逐漸開始變得凝重。

當初蝶外出尋找楊歡的時候,宰相府的人也去宮中相請劉長安,奈何劉長安正為一名皇妃診病,所以才來晚了一會。

這時,宰相府的仆人搬來一把椅子放到劉長安身後,他很自然地就坐了下去。

初蝶見此情形,眼光突然就是一寒,飛起一腳就踢了過去,同時罵道:“狗東西,為何不給小先生也搬一把椅子過來?”

下人也是無心,隻聽到周樹吩咐要給劉長安一把椅子。

周樹這時也意識到自己糊塗了,急忙道:“小先生請見諒,是老夫的不對,還不快給小先生搬一把椅子過來。”

楊歡微微一笑,道:“沒事的,我站著就好。”

劉長安一邊診脈,同時掃了楊歡一眼,直到診脈結束才問道:“宰相大人,這位小先生是?”

周樹隻覺頭暈目眩,想要開口卻又欲言又止,隻能無力地擺了擺手。

劉長安一見周樹的情況有些不對,也就沒有多問。

楊歡此時也很無奈,道:“宰相大人,您的病很危險,我也束手無策,隻能期望我的藥能讓您轉危為安吧!告辭。”

他不是醫生,更不懂醫術,但他能看得出來,周樹現在的血壓應該很高,隨時可能引起腦出血,重者必死,輕者也會導致半身不遂或是直接癱瘓。

奈何楊歡隻有嚴霜兒研究的這一個藥方子,藥已經開始熬製了,至於結果怎麽樣就交給天意吧!

留下一句話後,楊歡轉身就走。

“小先生請留步……”初蝶急忙出言挽留,道:“天色將晚,今天就在這裏住下吧,我已經讓下人去安排了。”

嗬嗬……楊歡輕笑一聲,道:“你是怕你爺爺吃了我的藥後會一命嗚呼吧?”

“小先生玩笑了,今天您能來我已經萬分感謝了。”初蝶道,其實她心裏確實是這麽想的。

雖然,楊歡手段神奇,可要是說起治病,她還是更相信禦醫劉長安。更何況,楊歡抓來的藥太過普通,裏麵竟然還有梧桐葉,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她是不會讓她爺爺喝這種藥的。

楊歡明白初蝶的心思,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在這裏住一晚。但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快些熬藥吧,也許還有機會。”

“小先生請跟我來吧。”初蝶道,這才引領楊歡去往隔壁的院子住下,然後吩咐下人好生伺候著。

當初蝶回到周樹身邊時,就看到禦醫劉長安拿出一貼膏藥來。

周樹再次擺手,道:“劉大人,還是算了吧!”

他每一次犯病,劉長安都會用這種膏藥替他緩解,但能起到的作用很小,事後還會感覺惡心想吐。

劉長安無奈地歎氣,道:“是我醫術不精,沒辦法替宰相大人解除痛苦。”

“劉大人也無需自責,也許是我命中該有此劫,怨不得他人。”周樹虛弱的說道,他的前半生一直在軍營在度過,所造的殺孽太多,這應該就是報應吧!

說著說著,周樹就閉上了雙眼,緩緩睡了過去。

劉長安不敢離開,不時伸手去摸周樹的脈象。

“小姐,藥熬好了。”下人來報,同時端來一個不大的藥碗。

嗯?

“誰讓熬得藥?”劉長安詫異的問道。

周樹被這突然的聲音驚醒,強掙紮起身,道:“把藥送來。”

“爺爺,您真要喝這藥嗎?”初蝶伸手阻攔,道:“這碗藥的主要是梧桐葉,然後輔以十數普通的草藥熬製而成,就怕會……”

劉長安聽聞初蝶報出的草藥名,一聲嗬斥道:“簡直是胡鬧,這些藥是給人吃的嗎?”

“劉大人覺得這碗藥有什麽不妥嗎?”周樹問道。

這個……

劉長安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思慮一時後才開口,道:“如果初蝶小姐說的沒錯的話,這碗藥根本就可能治病。”

“那可是毒藥?”周樹再次問道。

劉長安搖頭,道:“無法治病,但也不可能害人。”

“那又有何關係,試一試又有何妨。”周樹道,伸手從初蝶手中接過藥碗來,輕輕吹了幾口氣後,不顧藥湯滾熱,幾大口就喝了下去。

遞出藥碗後,周樹又閉上了雙眼緩緩睡去。

初蝶找來一張毛毯蓋在周樹身上,同時示意下人離去,然後將劉長安叫到一邊,道:“劉大人,我爺爺此次的病情好像很嚴重,難道您真的沒有辦法嗎?”

平時周樹犯病的時候,隻會感覺頭暈目眩,稍微休息一時後就會好起來。可今天,周樹的臉色很是難看,精神狀態也不是很好。

劉長安輕搖頭,道:“宰相大人的病恐怕是……我已向宮中告了假,最近幾天會一直留在府中,隻要宰相大人的病情有變,我就會第一時間出現。”

哎!

初蝶歎氣,道:“難道我爺爺他真的沒辦法度過這一劫嗎?”

“吉人自有天相,宰相大人一心為朝廷,一定能轉危為安的。”劉長安說著安慰的話,心裏其實已經做起了最壞的打算。

天色漸晚,殘陽如血。

起風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周樹忽然從夢中驚醒,他隻不過是小睡了片刻,卻夢到了年輕時縱橫沙場的畫麵。

“爺爺……”初蝶正和劉長安低聲交談,一見周樹驟然坐了起來,還以為病情有變。

劉長安也是大驚失色,雙眼中透著十分的驚駭之色。

周樹看著院內的環境,一時還有些失神了,好多年了,他都沒有睡過安生覺,可先前一時的小憩,他卻是睡得那麽踏實。

就這麽一小會,他感覺自己的病情好了很多,頭也不暈了,眼不花了。

“小先生在哪裏,快快請他前來。”周樹聲急,話音出口卻又感覺不妥,改口道:“快帶我去見小先生,我要親自相謝。”

“爺爺,您……您沒事了?”初蝶不敢相信地問道。

劉長安也是一臉的不可置信,他是最清楚周樹病情的人,怎麽就睡了這麽一會,忽然就變好了呢?難道……梧桐葉真的可以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