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壁風當然是不可能也不願意就此死在這的。
所以他在肉身被摧毀得不成樣子之時,選擇了解屍法遁走。
哪怕是舍棄這具肉身不要,也要逃出京城!
解屍法這種法術,其實隻要聚元境中煉就元神者皆能修煉,世間許多有道之人會此法者大多遁走元神,遺棄肉身,以便另尋一具肉身奪舍,這是比較下一層的用法。
更上層者,在肉身損毀時元神遁出,並且元神遁出後本身依然可以保持完好,隻留一具損毀的軀殼。
金壁風就是如此,還有那之前在長安遁走的靈虛子,同樣亦屬此道。
現在金壁風雙臂已廢,被揍的滿頭綻血七竅噴紅,一身玄氣又在雄勝酒影響下混亂不堪,他如果要想逃得性命,也隻能出此下策了。
好在解屍法是少數不受京城頂上紫氣壓迫的法術,他此時頭顱七竅尚在,大部分術法俱無用的情況下,終於被逼得用了此法。
他教門之中獨有的“三花遁神解屍法”!
就在吳逸即將刀入咽喉時,金壁風眼耳鼻口之中血光頓發,照得滿堂紅光,從他身中一道紅光閃逸而出,直飛出了運海閣外。
想跑?
解屍法這種東西,吳逸已經見識過不止一次,靈虛子,丹霞大聖都施展過如此手段,讓他未能在最後徹底終結性命,如今驟見紅光飛逸,他頓時知曉這是金壁風解屍頓走之術,再不敢有絲毫怠慢,也運起了雲體風身,全速奔出廊院,帶起的驚風甚至吹散了運海閣的兩扇大門。
吳逸身飛當空,在那電光一瞬之機裏緊緊跟著那道金壁風逸出的元神之光,這次好不容易抓到了這個一直以來坑害自己的幕後主使,可不能就這麽讓他跑了!
一紅一金兩道疾光飛縱在會同館高空,吳逸許久不曾外放的鳳目金光,再一次煥發神光,金光耀日對準了那金壁風元神之光猛然而照!
這種對付解屍法的法子,還要追溯到那三日之間,與梅山四聖進行的對招修煉之中,李太尉曾經跟他說起過的。
李太尉原想教他解屍法,但是看吳逸元神未成隻好作罷,吳逸在出來前,順口問了李太尉關於解屍法的一些事情,才從李太尉那裏得知了關於此種脫身之術的一些細節,以及應對之法。
據李太尉說,他們的大哥二郎顯聖真君,隻要圓睜一雙鳳目,妖魔邪祟縱想解屍遁出元神逃走,也會無所遁形,動彈不得。
當時梅山六聖並不知道吳逸其實還有“鳳目”這一項神通,隻是隨口一說,而今到了吳逸對付金壁風之時,在極速的雲體風身追趕元神之光中,終於用出了鳳目金光。
果然,金光一照之下,金壁風的元神之光頓現出了人形,再難保持飛行之勢,當空立時墜落。
吳逸見勢毫不猶豫,手中折扇變化大梵天王刀,刀刃化光,運起“造化會元”之力,直斬向金壁風!
沒有了雷符加身,要傷及元神,吳逸隻能用此手段。
刀光迫近,失墜之中的金壁風身影介乎於肉身與靈體之間半隱半現,他渾身被鳳目一照正覺酸疼,又見吳逸橫刀斬至,更是驚駭得無以複加,絕不能就此死在這裏!
他現在是元神之體,如果在這裏凝聚肉身迎戰,在紫氣籠罩之下,無異於自尋死路。必須得做這些什麽……
就在慌亂之間,失墜之中的金壁風驟然定睛一處,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
就是你了!
他潛身不顧一切,順著下墜之勢猛然急衝,向著那一處人群裏的那一個去處狂奔不止!
吳逸一刀將要斬至,忽見對方陡然變轉路線,雖然心下不明其意,但手上刀勢也沒有減速之意,可當順勢變招而斬時,他看見了眼前遠遠你一處,也忽然意識到了什麽。
糟糕!
那極短一瞬的驚疑中,吳逸的刀終究是在毫厘之差中慢了半分,未能追上金壁風的元神,眼看著他遁入了一個人的肉身之中。
那人的臉上也現出了一抹吳逸陌生至極的邪異笑容。
是趙靈芙!
金壁風元神遁入了趙靈芙體內。
看到了這一點的吳逸,硬生生收住了刀勢,在半空連翻幾個筋鬥落了地。
此時就在會同館的正門之處,周圍錦衣衛與京軍早已將會同館內外圍住,但他們哪裏能防得住金壁風的元神奪舍,一瞬之間,趙靈芙的眸光就閃爍出了邪異的紫紅色妖光。
原本此行是跟著趙靈芙一道而來的玄練,她也是聚元有成之人,看見那金壁風霎時遁入了趙靈芙身中也是始料未及。
“喂……你……”
話還未說,趙靈芙就周身**出一股紫黑色的震勁,將玄練從旁震開,玄練本來自有修行但奈何在京城之內紫氣壓製,一身神通盡無所使,又是倉促之際,隻能被迫而退出了數步。
隨著趙靈芙身上這黑氣一動,天上夜空也轟雷漸起,正是天譴應妖氣而動即將落下的前兆。
趙靈芙悠悠騰身而上會同館正門樓上站定,張開了雙手冷笑道:“來啊?怎麽不動刀了?”
吳逸這時暗道失算,沒想到他竟然會用奪舍這一招,還是奪舍到了趙靈芙身上。
他也看到了天上的動靜,雷氣將發未發,於是也手挽刀花,冷笑道:“就算你占據這具身體,也逃不了多久,天上雷氣將動,你一動妖法,就會形神俱滅,你也不敢吧?”
“趙靈芙”那玉容之上冷下了一瞬,但對吳逸的陰鷙之色還是未變:“你不也是一樣?我瞧這姑娘是你朋友,我還真不信你會不顧她性命,一刀斬過來。”
這是四下周圍都圍滿了人,護衛京軍層層刀槍,將吳逸與趙靈芙圍在圈內,此時經過獅駝國館舍當中的傳令呼號,圍簇之軍兵以及錦衣衛都知道了獅駝國國師作亂,刺殺王駕,卻也對如今當下這番情況都摸不到頭腦,他們誰也沒看過奪舍,隻能將那一片區域團團圍住。
而與此同時,空中幾道遁光又現,這天上雷氣之動。也驚動了神霄宗的人,從靈官廟中飛出,現身於會同館。
鎮天,靈應二長老與拂雲老祖,攜同弟子雲玉京都出現在了吳逸與被附身的趙靈芙所在之地上空。
“這是怎麽回事?那位女子身上怎麽會有這等妖氣?”雲玉京完全不清楚當今究竟是個什麽狀況,麵目凝重。
“不清楚,且靜觀其變,紫氣之內,就有妖魔也隻是困獸之鬥,翻不起什麽大浪。”靈應長老也道。
吳逸瞥見神霄宗的人也被驚動而來,他也沒什麽心思理會,反而朝著藏匿於趙靈芙身體裏的金壁風道:“金壁風,這裏是京城,你難道還想用當初你控製的薩婉兒那套來故技重施?恐怕沒那麽容易。”
他說著,雙手都握在了大梵天王刀的刀柄上,蓄勢待發。
金壁風當然也注意到了那頂上天空的雷聲轟鳴,電閃藏於夜雲之中,隻要自己進一步催發妖氣,那麽天譴將瞬間落下。
他自然是不敢引雷自擊的,這女子的肉身沒了事小,他元神一起被擊滅事大。
他之所以選擇附身趙靈芙,為的也隻是搏得一絲喘息之機,好回氣再遁走。
“哼,上次天雷沒打死你,算是你運氣好,我現在附著的這具人身沒有那西河天宗女子的修行,引雷也是枉然,但人身在這,你難道敢動刀嗎?”金壁風朝著吳逸冷冷笑道。
這話一出,半空裏神霄宗的人俱都驚了。
什麽?她才是讓薩婉兒引雷自滅的幕後主使者?
吳逸刀刃對準了趙靈芙,聲音同樣冷了下來:“你以為我不敢?”
金壁風挑起繡眉:“這可是個嬌滴滴的姑娘家,你要是敢,為什麽不砍過來呢?”
他早瞧準了吳逸這種人,最愛講什麽情義之事,隻要趙靈芙肉身這一層護盾在,他縱有本事,也隻能投鼠忌器。
他賭吳逸不敢動手。
但就在金壁風最後一個字說完的那一刻,吳逸在刀柄上的雙手,已驟然發力握緊。
身如大鳥,舉刀飛衝而來!
什……
刀光倏然之間迎頭而刺,金壁風陡然之間笑意盡都縮了回去。
他當真不顧這女子的性命嗎?
刃鋒之尖刺透了趙靈芙的一身寶藍色公子錦衫,金壁風也覺得心口處一陣鑽痛襲來。
怎麽會……
趙靈芙的身軀在那被吳逸刺穿心口的一瞬,紅光再盛,一道元神紅光直接從她天靈處遁走飛空。
這一次金壁風不再猶豫,發了瘋似的朝京城之外遁逃!
“你跑得了嗎!”
吳逸身形一動,本身猶在,一道輕影頓化身外身,同樣掣著大梵天王刀,向著金壁風遁逃之處窮追不舍。
“趙姑娘!”
奪舍既解,趙靈芙中刀的嬌軀也頹然而倒,留在原地的吳逸趕忙抱住她不至倒下,急聲道:“一定要堅持住,我帶你找秦大夫!”
他沒有拔出刀來,而是直接原地發動雲體風身,毫不猶豫地就帶著趙靈芙直奔醫館。
而在半空之處的拂雲老祖與雲玉京等眾,在看見那道元神紅光遁走之後,也當即就決定了。
“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