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對於這一次行動,直到金壁風突然發難之前,吳逸也並不是信心十足。
從接到那封請柬,看到了請柬上附著的暗文起,吳逸就明白,對方基本上已經等於是當麵將那層身份說了出來。
獅駝嶺三魔金翅大鵬果然就是獅駝國三國主蘇渤拉尼。
那一壺雄勝酒,雖然那蘇渤拉尼給的請柬之中已經言明了藥效,並且請柬之中還附著了一枚丹藥說是為了防止藥力侵蝕所用,但吳逸並沒有貿然服下,畢竟這是那個大鵬魔給的,天知道這會不會又是另一副毒藥。
為了保險起見,他先在家試了一遍,看能不能在口中將它放入清濁世界裏暫時存著,這樣如果成功,那不光是藥,就算是到時候宴會開始喝下的酒,也能照樣不用經過四肢百骸,轉入清濁世界那片茫茫天地之中。
然後測試的結果是,可以。
等到了宴席會上,金壁風在吳逸眼前將那雄勝酒自灌入喉時,吳逸自己也有些暗自膽戰,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如果裝得不夠好,極有可能會被看出來,到時候萬一功虧一簣,不光和金壁風撕破臉,搞不好金翅大鵬也要來對付他,那可就不劃算的很了。
所以在喝下雄勝酒之前,吳逸就已經借著宴會的機會用其他水酒來練習在喝下之時,將這股漿流在流入喉嚨的一瞬間,悄無聲息的引入清濁世界。
不能再早,否則會被懷疑,又不能太晚,否則這酒力過了咽喉,天知道自己的體質能不能扛得住這藥效,萬一中了招,說不定自己就得陪著那金壁風一起死在這場宴會下。
可以說這考驗是相當之嚴峻,一直試了幾杯,吳逸才把握住一點感覺,酒水一入喉中,就悄無聲息地落入了茫茫青天之下,灑在了土地上。
這用法,其實還是在和梅山六兄弟的幾次較量之中,漸漸領悟到的。
在那幾日之間,吳逸經曆了梅山六兄弟中的四位那勝過天風海雨的細密攻勢,需要時常運轉清濁世界來抗禦他們四麵八方而來的拳腳,這一來二去,他對於體內清濁世界的把握又進一步變得精微了一些,再加上同時《涅槃經》研讀不輟,對於自身功法的進益更是如虎添翼,更上一層樓。
等到吳逸參加運海閣宴會,應下金壁風的敬酒之邀時,他已經練習成功了好幾次。
在看到金壁風將雄勝酒痛飲入腹後,吳逸也看著他的反應,將雄勝酒送入口中,同時在即將過喉的關鍵之機,清濁世界發動,那一股被金壁風提前下了“迷狂棗丹”的酒漿,盡都化作天上晶泉,落在了茫茫一片萬物未生的大地上。
迷藥雖烈終不能禍亂吳逸心神,之後,吳逸就隻靜靜看著,那對麵的國師金壁風,是如何藥效發作,突然暴起一掌打中了三國主蘇渤拉尼的胸膛。
說實話,在真正目睹金壁風深陷幻境,一掌擊中那蘇渤拉尼時,吳逸他是既驚訝於那金翅大鵬魔,竟真會讓自身出來演一出苦肉計硬接那金壁風一掌,同時又慶幸中了藥效的不是自己。
“有刺客!有刺客!”
三國主蘇渤拉尼倒在被撞爛的屏風碎屑上,手不忘捂著被擊中的胸口,一邊高聲喊著,生怕獅駝國館舍內外之人聽不見。
同時眼角餘光也在看著眾侍衛包圍之中,正騎在金壁風身上的吳逸。
嗯,出手果決,不枉我一番安排……
獅駝國國主的呼聲,從運海閣響徹內外,驚動了獅駝國館舍中的護衛自不必說,而鎮守在會同館各處的錦衣衛與京軍,當然也聽到了這陣騷亂之聲。
有刺客?
這在方國雲集的會同館之中,可不是什麽好事情。
這下眾多兵士與錦衣衛連忙趕往獅駝國所在館舍集結的同時,會同館中其他國家所住的館舍,也被這陣動靜驚起,當中就包括了烏斯藏國駙馬,天蓬,也就是禦車將軍化身。
他從窗台處遠遠望去,那獅駝國人員所住的館舍,隱隱可見燈火之間,團團人頭聚集攢動。
“嗬嗬,有刺客?這倒挺熱鬧的嘛!”
再回到獅駝國館舍的運海閣中,吳逸壓在那國師金壁風的身上連捶了七八拳,揍得他整張頭顱都陷進了木地板中。
“該死!”
金壁風猛遭重擊,頓覺那吳逸的拳頭更是遠超自己所想象,實有如那山崩之勢,一泄不絕。
這混小子,又沒使用什麽重身法,怎地拳頭如此之重!
疼痛難禁,他欲要運氣抵擋,卻又才發現在那雄勝酒藥效之下,自己一身玄氣一動則如沸水蒸騰,頃刻在流轉四肢間就化為烏有,隻餘滲出體外的淡淡熱氣。
可不抵擋就隻能坐以待斃,迫不得已,金壁風那被打得埋頭陷進了地裏的頭顱,在極憤怒之下幾乎咬碎了牙齒,猛力翻身回拳,試圖反擊吳逸。
可是,若論起打架的功夫,金壁風又哪裏是吳逸的對手,這一反手揮拳,反而極輕易地就被吳逸抓住了破綻,吳逸雙手一撥一搭,自然拿住了金壁風的右臂。
在和梅山六兄弟的幾番對練又得到了增強的拳法金剛妙相拳,在此刻毫不猶豫地奮發出了降龍伏虎之力,不以玄氣而運,全以吳逸本力而發,即使如此,要對付沒有術法驅使的金壁風這一條手臂也足夠了。
喀喇喇!
“啊!!!!!”
骨節被擰絞得卷成一條中夾雜著的淒厲之聲,在吳逸沒有任何同情心的鐵手之下,傳遍了運海閣中的每一個人耳中。
金壁風的右臂,在吳逸的雙手之下,被擰成了一條麻繩似的軟條,筋肌骨肉被破壞到這個份上,常人而言已經是可能會直接痛到死去的程度。
但吳逸的神情沒有變化,他知道這種斷肢之傷對金壁風這種層次的人來說,其實不過是小傷,到達聚元之人,斷肢之傷早就不是什麽大事了。
當下金壁風之所以會因為這右臂而叫得跟殺豬似般痛苦,很大程度上是因為雄勝酒的藥效,讓他修為一時之間十不存一,體質上的抗性自然也就弱了許多。
吳逸撇開他那一條廢了的右手,維持坐姿不變,罵道:“哼,你身為獅駝國國師,食君之祿,不思分君之憂,竟然還敢在這天子腳下,萬國來朝之都,行刺君王,既視你國君恩如無物,更是藐視我天子大國之威儀,說!為何行此大逆不道之舉!”
他罵的聲音中氣十足,也是讓眾人都聽得分明的程度。
不過,問歸問,吳逸話雖然問了出來,但金壁風答什麽他卻並不關心,因為還沒等金壁風回答,他就閃電般擒住了金壁風的另一條還且完好的手臂。
故技重施。
雙臂力發千鈞,那一條袖裏之臂,衣帛寸寸碎裂,手臂擰轉骨裂之聲不絕,這一次,他還特意稍稍放慢了一點速度,讓痛苦來的既猛烈,又持久。
“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金壁風張口閉眼,那仰頭狂嘶的表情像極了吳逸前世中看過的某些表情包,就連聲音都有一些神似,搞的吳逸險些在大庭廣眾之下因為這層莫名其妙的聯想而笑出聲來。
一條手臂已廢,另一條手臂又在吳逸手中行將全廢,金壁風此時連護體玄氣這種最基本的運用都被雄勝酒的藥勁銷蝕得難以用出,在一陣陣直衝天靈而來的痛感之中,他要維持自己的意識不被疼的暈厥過去,都已經是全力以赴,更別說回答吳逸的什麽勞什子問題了。
絕不能失去意識……
還有什麽辦法可以用的……
而在將吳逸與金壁風團團圍起的獅駝國護衛之中,這時王子摩訶薩扶著三國主金壁風,慢慢走了出來。
摩訶薩好像沒看到金壁風這副雙唇發白,麵色如紙的慘然麵色,根本無力回答問題一般,厲聲喝道:“金壁風,本王當初還拜你為師學習道術,豈料你竟是如此狼心狗肺之徒,你為何行刺我王叔!”
這時運海閣外,在護衛圍簇之下,大國主二國主也同樣聞風而至,見到了如今被吳逸降伏的金壁風,也是作出一副悚然大驚之態,罵道:“金壁風!竟然是你做出如此之事!”
吳逸看到三位國主都來了,心想看來這就是三國主金翅大鵬所要求的效果,如今金壁風毫無疑問,已經徹底身敗名裂,無論他接下來做出什麽,是死是活,都是不可能再在京城待下去的。
以這種方式栽贓金壁風,也成功地把獅駝國三王放到了事件影響之外,這麽大的事件鬧到了朝廷那裏,朝廷也隻會追查金壁風,而不會怪罪到獅駝國相關人士。
現在闊大一片運海閣上,已經是圍滿了人,不光是陸續從閣外趕上樓的會同館錦衣衛和京軍,閣中更有獅駝國三位國主以及王子,宗室匯聚一堂,可以說場上絕大部分人,都目睹了剛剛金壁風暴起行刺之舉。
摩訶薩在罵完了金壁風後,保持扶著蘇渤拉尼的姿勢,朝吳逸謝道:“吳禦馬,此番還是多謝你及時出手相救,獅駝國上下倍感大恩。”
吳逸聽著這摩訶薩的謝聲,心裏隻想吐槽,你們那三個魔頭不害我就不錯了,還倍感大恩。
他的注意力當然還在這雙臂已被擰廢的金壁風身上。
現在這貨可以說已經喪失了反抗能力,如果他真的就這樣坐以待斃,那接下來他可能就要被亂刀砍成肉泥。
吳逸從金壁風那一顆血肉模糊的的臉上,還是讀出了一點,宛如從萬古深淵爬上來的怨毒……
“國主陛下,這廝該如何處置?”
於情於理,吳逸還是將怎麽處置的問題拋給了三國主蘇渤拉尼。
三國主蘇渤拉尼,仍舊裝著那副捂著胸口強自忍痛的虛弱模樣,挺著一副慘白臉色道:“不肯招供,那就剁碎其屍。”
吳逸聽到這個答複,眉梢上也不禁高揚了幾分:“金國師,你聽到了,國主陛下要剁碎你,你是招不招啊?”
他話雖如此說,但手中動作也不停,向著周圍眾侍衛之處隨手一吸,一名侍衛手中的刀頓時脫手入了他手中。
吳逸手挽刀花,對準了金壁風,刃鋒之寒已經映照在他那血淋淋青紫遍綻的麵上。
“我怎麽……可能……會死在這裏!”
金壁風那怨毒無比的眼神下,口齒之中終於還是吐出了那麽一句。
“嗯,有力氣罵人沒力氣招供,很好。”吳逸刀尖對準了金壁風咽喉之處,點點頭就要一刀捅下。
這話並不是虛假,就在吳逸動刀之時,金壁風終於還是倏然麵上現出了一陣可怖至極的獰笑,五官幾乎皺成一塊。
就是現在,解屍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