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當吳逸抱著胸前插著一把刀的趙靈芙,出現在秦大夫的醫館門前時,秦大夫本人看到如此情景,急忙讓他抱著人進了醫館的同時,還是忍不住搖頭歎了口氣:“你這年輕人,老夫自打認識你以來,這不到一個月接手的重病重傷,比以往幾年加起來還多。”
此時醫館中已不見了趙從道,吳逸卻無暇顧及,他指著趙靈芙對秦大夫說道:“大夫,閑話少敘,趕緊救救她吧。”
秦大夫也有些無可奈何地看了他一眼,隨即觀看趙靈芙衣上血痕,他畢竟醫術高妙,隻一眼就看了出來道:“這傷看著重,實則動刀之時避開了心口要害,我雖然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但動刀之人應當不打算致她於死地。“
吳逸隻得承認道:“那一刀,是我捅的……當時情況緊急,隻有此法可以救她。我也是迫不得已……”
秦大夫聞得如此,也搖頭沒奈何笑道:“你們這些年輕人,唉……算了,救人吧。”
他剛要卷起袖子動手,在手觸碰刀柄之時,卻又遲疑了一下,對吳逸說道:“小子,你這刀有些不同尋常,動刀又快。老頭子年老力衰怕是拔不穩,你且來搭一把手。”
吳逸點頭應允
秦大夫道:”你年輕力壯,就按我的指示,把刀拔出來,然後得趁血未溢出之時再用藥外敷止血。”
吳逸點頭,等到秦大夫回身把傷藥拿來後,他就先暗自對著趙靈芙道了一句:“得罪了姑娘。”
運起了雲體風身,將那趙靈芙身上男裝剝下,露出一片雪肩,將大梵天刀飛速拔出,又在血將湧之際,灑下了傷藥包紮一氣嗬成,整個過程速度極快,不過一眨眼間,大梵天王刀就被他收回,趙靈芙雪肩之上也被白紗覆滿,紗被也拿來蓋了身子,一切看起來都隻在瞬息之間。
秦大夫也隻覺得眼前一晃,就看趙靈芙已然安安靜靜躺在病榻上,他連吳逸是何時拔出刀來的都沒看清,那吳逸就替他把所有的事都完成了,不禁笑著打趣道:“小哥既然會得此法,那倒顯得老頭子這個大夫有些多餘了。”
吳逸起身忙道:“大夫哪裏話,若沒有傷藥外敷,我就算拔出刀止血也無濟於事。”
秦大夫道:“現在這姑娘並非危及性命,傷勢已穩,不過依我看,等她醒轉後,多半要問責你一通了。”
吳逸也沒辦法道:“問責就問責吧,我捅她一刀,她要是氣不過想再捅我一刀,也是可以的。”
這會兒趙靈芙的傷勢穩定,他終於有時間朝秦大夫問道:“對了秦大夫,她哥哥趙從道呢,怎麽看不見人?”
秦大夫聞言,也隻是嗬嗬苦笑道:“你說那個年輕人?哈,他恢複之速,除了你之外,老夫還沒見到能比他更快的,僅僅三日就能下地行走,就在今日正午時,他剛下地,就被六個奇裝異服之人帶走了,那六人行止怪誕,倒還留下了一筆金銀說是充當診金。真是……”
這下吳逸明白了,這說的是梅山六兄弟。
才三天,趙從道就能從誅仙劍的傷中恢複,這不得不說確實讓吳逸有些吃驚,又想到梅山六兄弟前腳幫他修煉完,後腳就去找了趙從道,想來是去忙他們自己的事去了。
於是他解釋道:“大夫,這六人應該算是趙從道的師傅,都是世外隱居的仙人,行為怪誕也在情理之中,還望莫要見怪……”
正說著,吳逸突然像是感受到了什麽,身子一個激靈間,渾身都打了個冷顫,一個噴嚏不由自主地出了口:“阿嚏!”
秦大夫也看出了異常處,問道:“有什麽不適之處嗎?小兄弟?”
吳逸擺擺手,露出一個稍微有些勉強的笑容:“不礙事,應該是不知道哪個王八蛋在暗地裏咒我呢。”
實際上他當然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身外身與本身感應相連,遠在數百裏外的分身遭遇了什麽變故,他當然是能感受到的,即使是被法寶阻隔也是一樣。
在京城幾百裏外的天羅金闕空間內。
誅仙網重重捆縛,吳逸的身外身連手帶腳都被綁作一團,與那金壁風相對峙著。
雖然沒有向那神霄宗幾個那樣被雷氣擊到,但那在金壁風看來,不過是更大折磨前的平靜。
“你在運海閣上好一番逞英雄,害得我計劃功虧一簣,現如今不得不走些彎路,你說,我該怎麽報答你啊?”金壁風皮笑肉不笑,眼裏寒光陰冷之極。
吳逸渾身被綁,手腳受縛,但臉色卻一如平常:“我就算現在跟你求饒,你也不會放了我吧?”
金壁風眉梢輕動:“你要是願意叫我十八聲爺爺,給我磕九十九個響頭,我倒也不是不能考慮一下。”
吳逸嗬嗬一笑:“算了吧,我就不是你們那通天教主,被繩子綁了還說綁得疼。”
他這話當然是純屬胡謅,隻是過一過嘴癮,金壁風卻聽後瞬間連唯一還掛著的表麵笑意都消失了。
“你這是找死。”
一念既動,金壁風撚起劍指,那誅仙網上頓時根根絲線發力,就要一股勁往裏猛絞,他早已定了心要將眼前此人挫骨揚灰。
但誅仙網一動之時,吳逸的身影卻在那重重捆縛之中,在一陣微笑裏化作了清煙一道,頓成虛無。
什麽?
金壁風才被眼前之景震驚,甚至還不到做出反應之時,他的側腦門上,就已經猝然遭到了一陣重擊,全無征兆!
吳逸淩空一記飛踢,精準無比地踢在了金壁風的腦門處,勁力透骨而入,直震元神。實際上這一下正是在和梅山六兄弟中的較量中,吳逸所領悟到的身外身進一步用法,被綁的不過是分身所變化出的假身,分身自己則是早脫身出了誅仙網,以隱身之術,悄然繞到了金壁風背後,再猛然施以重擊!
這一點由分身變化假身,再虛實變化,毫無縫隙的用法,其實由吳逸本身意識來控製頗費精神,如果是幾天前的吳逸,是斷然做不到如此精微的變化的。再和梅山六兄弟高強度的對練中,他也是憑著挨了不少打,才算摸到了一些要領。
也虧得他的身外身法是聖尊師傅所傳授的一等一妙術“大分身普會神法”,才能做到如此程度的精微轉換,以達到出其不意的目的,如果換了是別的法術,斷然是不可能在金壁風的眼皮底下,完成變化假身留在原地被縛,真身隱身繞後,再偷襲的一係列動作的。
現在一腳奏效,吳逸看著金壁風被他踹飛的同時,周圍那誅仙網也出現了鬆動之跡。
這玩意看來和他元神本身相連,元神受挫,這勞什子誅仙網也會自然而破。
吳逸見識過了金壁風的術法,就不會再給他拉開距離反擊的機會,近身是他的強項,就該發揮到底。
當即飛衝而上,搖身一變,再次變出了十幾個和吳逸分身一樣的分身,一擁而上。
這身外分身再分身之術,當然也是此術妙用之一。
能群毆他是肯定不會單挑的。
頃刻之間,金壁風身在倒飛途中,手腳已經被幾個吳逸分別攀附而上,他本能地想要掙開,卻發現那幾個吳逸力道之大,讓他四肢半點動彈不得。
怎麽會……
這不過分身而已,力道竟然……
指節斷裂之聲驟響,吳逸毫不猶豫先兩側分身齊齊發力,斷了他手以防施咒,而他本人當然不甘落後,直接全速衝上,一隻大手摁在了金壁風麵門之處。
“正好借此看看,這老道士的法寶硬不硬!”
重身法!
說話聲帶著疾風勁掠,十幾個吳逸同時吸氣,身飛如梭的同時使出了從梅山六兄弟那裏學來的重身法,每一個人的重量都仿佛重了千百倍,再加上本就極大的推力,正如一顆飛石勁炮,拉著金壁風狠狠撞在了那四麵覆金的“天羅金闕”障壁之上!
咚!!!
沉悶而又響亮的撞擊聲震徹全場,金壁風的腦門毫不留情地被以絕大力道撞上了金壁上,像是被一座山近身壓來,登時震得天靈處元神一陣猛烈激**,他那意識也險些當場消失。
受此一撞影響,金壁風以元神相係使出的誅仙網,也在無聲無息間盡數散去,被綁縛的神霄宗人,也從被雷擊的劇痛之中得以脫身。
“真是難以置信,比之當初在靈官廟一戰時,現如今的這小子是不是又厲害了許多……”拂雲老祖作為經曆過與吳逸交手的神霄宗宿老,對吳逸的這一表現自然看在了眼裏,他能明顯的感覺到,對方無論是身法,還是力量,甚至術法的運用,都明顯比當日更強了一截。
如果易地而處,他此時也沒了把握能在這種神鬼莫測的法術下占據上風。
那“天羅金闕”陡然被吳逸這帶人一撞,原本堅逾鋼鐵的外壁,不僅被撞出了一圈一人寬的裂紋,更是被激出了防衛反應,一時間壁上雷電湧起,電光如蛇,霎時間就湧上金壁風所撞之處。
吳逸當即慌忙收了分身,退離金壁風身子,隻見金壁風沒了護體玄氣,被幾十上百道金闕之雷猛殛於身,電光爍爍,人在其間身形明滅,痛叫不絕。
這場景倒是有些像他前世看到的電網一般,吳逸作為旁觀者,此刻也不由得感歎,有法寶就是好。
早知道就找梅山兄弟要一件了。
如此勝敗逆轉,看著金壁風在受雷擊之苦,吳逸也退到了遠處,向著神霄宗那幾位道:“幾位道長,現在我的嫌疑算是洗清了吧?”
雲玉京與拂雲老祖等幾人都默然不語,而鎮天,靈應兩位長老也似乎是經過了一番考量,正要說些什麽,卻在將開口之際,臉上表情唰地一變,驚聲道:“那是什麽?”
吳逸也陡然覺得一股不妙的感覺從背後傳來,猛回頭看,隻見到那金闕壁上,忽然被一陣紫黑之光染做了一大片黑色,那地方正是金壁風撞上被雷擊之處。
緊接著,金壁那一側轟然碎裂!
金闕之壁碎裂,而遭受雷擊的金壁風身形也像是被一道黑色漩渦吸入了其中,再不見任何蹤影。
隻剩下被破開空落落的一片金闕缺口,照出外頭夜色冥冥。
“還真讓他跑了……嘖!”吳逸頗有些不能親手解決金壁風的遺憾,不知道他是被誰救走,但又追之不得,眼下,也沒什麽留在這裏的必要了。
“天羅金闕竟然能被破壞到這種地步……”拂雲老祖驚駭於法寶的破損,正噓歎間又看到吳逸所站之處,已沒了人影。
嗯?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