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黃繡這姑娘說要一起入宮參加大宴,吳逸雖然還不知道禮製是否允許,但還是首先糾正了她的叫法:“能不能不要叫我小哥哥?”
黃繡和綠綺都坐在榻邊,轉眸道:“那你說什麽?姐夫?好哥哥?”
“就叫名字不行嗎?”吳逸沒好氣道,他發現這兩個姑娘總是在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噎他一下。
黃繡別過頭輕哼道:“叫你名字的人多了,我們也想叫些不一樣的。”
吳逸道:“那也不能叫哥哥吧,你們兩位多大,我多大?”
綠綺這時也揶揄道:“這時知道尊老敬長了啊,以前和我們幾個姐姐你儂我儂時怎麽沒想到呢?”
吳逸被這話一時弄得手指抬起又放下,最終咬著牙道:“好,你們愛怎麽叫怎麽叫,說正事。”
他說著就從枕頭之下取出了那片金色客帖,又仔細看了看,才在底下邊緣看到一行蠅頭小楷。
“凡四品以上者朝官,皆可攜帶兩名家眷,四品下為一名,此皆天恩特許也……”
吳逸剛想和她們解釋,卻發現黃繡和綠綺這倆也已經各將一雙靈眸湊了上來,一時間左右皆有暗香縈繞,這讓他多少也有些鬱悶。
雖然情況特殊,但這倆還真是一點都不講究啊……
按這上頭的意思,似乎是可以帶人進去,而且自己被封的那什麽勞什子雲騎尉,正好也是正四品。
隻是這家眷……
吳逸轉眼瞧瞧黃繡和綠綺這兩個如花似玉的姑娘,說道:“進是可以進,但到時候進宮時問起來,說你們是我的什麽家眷好呢?”
“家眷?”
黃繡對此倒是相當不以為然,靈眸微眨道:“你直接說帶夫人進去不就得了?”
吳逸驚道:“那可不行,你們姐姐是你們姐姐,你們是你們,怎麽能混為一談?”
綠綺聽罷,也咯咯笑道:“你倒是分的清楚,那到時候你打算怎麽與人解釋?說是丫鬟還是妹妹,還是小姨子?”
小姨子……
吳逸想了一下,雖說理是這麽個理,但這倆情況畢竟特殊,總不能逢人就解釋說她們姐妹一心同體,說是妹妹感覺也不大合適,難道要說是貼身丫鬟?
“那到時候我說你們是貼身丫鬟,你們不會介意吧?”他向兩人詢問道。
“丫鬟?”黃繡笑盈盈地用蔥指輕戳了下吳逸額頭,“丫鬟倒也不錯,小少爺,你想我們怎麽伺候你呀?”
吳逸連忙起身岔開了話題道:“我想起還有那朝廷發的冠服,明天就要赴宴了,還沒試過呢,不知道穿上去合不合身,你們去幫我拿來我試試。”
黃繡和綠綺倆姐妹倒也真的去做了,香風浮掠之間,她們不一會兒便拿了朝廷封賞的四品雲騎尉冠服,齊聲笑道:“公子請!”
不是,你們還玩上癮了是吧。
吳逸強忍住嘴角的抽搐,從他們手上拿了冠服,以雲體風身的神速就在這間屋子裏安的一扇屏風內換好了衣服,一瞬過後,屏風後走出一個烏紗蓋頂,大紅色團紋白虎補袍,玉帶束身的颯氣青年來。
黃繡見了此景,頓時眼泛晶瑩,拍手讚道:“好一個沉香亭上的纖腰!”
吳逸還不及自賞,就聽見她這一句,不禁笑問道:“什麽沉香亭的纖腰?怎麽感覺像形容姑娘似的。”
綠綺道:“沉香亭是大剝山上的蓮池涼亭,那裏四邊都是荷葉碧藕,枝葉挺挺,你這換了一身官服,沒想到還顯得腰身細長,幹練了不少。”
“是嗎?”四周沒有鏡子,吳逸也隻能自己低頭看這一身打扮,他是覺得相比較往常的書生長衫一貫寬鬆,這套官服窄袖修身,似乎確實顯得精神一些。
嗯,雖說隻是個虛銜,但朝廷給的冠服倒還挺像那麽回事。
他雖覺得這樣穿一時間有些氣派,但沒過多久就覺得穿的有些不自在,於是雙手拿下烏紗帽,將身一轉,倏然間雲體風身又換回了原本的長衫。
反正自己也不是真的給朝廷奉公,這東西偶爾穿穿還行,天天穿那可不成。
黃繡和綠綺這回倒像是真的丫鬟一樣,主動上來將冠服折疊好,搞得吳逸也不禁調笑起來:“搞的跟真的丫鬟一樣,四下裏又沒人,就不用裝這個了吧。”
她們自出來這幾天每日都給吳逸準備酒菜,又陪著吳逸行走,已經讓他覺得稍微有些無福消受了,要是真讓她們跟丫鬟一樣什麽瑣碎事情都來給自己辦,他心裏還是有些過意不去。
黃繡卻是丟了他一道杏眼橫波道:“你明日要穿這個可是要參加朝宴的,作為我們姐妹看上的男人,可不能丟了麵子,這冠服雖不如我們仙家子弟流裙輕衣方便,但也算一時之用,你這樣邋遢憊懶換了亂扔,萬一弄皺了明天穿上去可就不好看了。”
綠綺也香影遊於吳逸周身,調笑道:“等明日裏你帶我們去了那宴上,我猜啊不知道會惹來多少豔羨,這叫齊人之福,嘻嘻……”
吳逸看她們都很期待的樣子,不禁道:“喂,別怪我沒提醒你們,這會上可是臥虎藏龍,諸國裏指不定就有一些能人異士,這宴席恐怕未必就有那麽太平。”
他說的當然是指偽裝成獅駝國國主的金翅大鵬魔,還有青獅白象他們,這次宴會是天子宴客,他們作為西國君王,自然到場。盡管之前大鵬蘇渤拉尼經過那一次賭鬥後就說了接下來不會再打擾,但凡事無絕對,有了金壁風鬧事的前車之鑒,他也漸漸開始擔心起這次朝宴能不能無事結束了。
但願吧……
黃繡和綠綺看見吳逸這副模樣,兩人像是心有靈犀,一起笑眼問道:“照你所說,那要是到時候真有個惡人像當初對玄練姐姐那樣,你是不是也能為我們挺身而出?”
吳逸一想到不久前對戰大鵬時的驚險狀況,他那臉上就跟泄了氣似的苦笑道:“那樣的事我是真的不想再發生一次了,要是再來,我大概就隻能是做鬼也風流嘍。”
黃繡和綠綺一起嬌啐道:“淨說些不吉利的話!”
這一日時候尚早,吳逸趁著日色正好,也打算起身去王府看望一下幾日不見的趙靈芙,順便問問明天入宮有沒有什麽注意事項。
剛一出煙柳山莊的大門,吳逸就看到了身後跟著的兩道黃綠色的俏麗風景。
他無奈道:“這一次你們也要跟來?”
兩女很理所當然地道:“為什麽不呢?還是說你要去什麽見不得人的地方?”
吳逸沒轍,轉身道:“也罷,讓她看到就看到吧。”
於是,就在這一路上無數行人豔羨的目光下,一個青年身後跟著一黃一綠兩個絕美少女,就這樣出現在了王府大門前。
“我說呢,破門八箭他們傳來的消息果然是真的。”
經過了幾日休養的趙靈芙,經過王府內眾多侍婢的悉心照顧,已經能下榻行走,她如今輕挽長發在後,隻著一身淡藍色簡衫,在侍女陪護下,坐在吳逸桌前,親自給他邊倒酒邊說道:“說這雲騎尉吳大人,近日裏府上多了兩個姑娘,終日形影不離,走街串巷,我聽時還覺得奇怪,現在看……”
她將美眸移到吳逸身後跟著的黃繡、綠綺兩女,當即了然:“二位也是七仙姑所屬?”
黃繡、綠綺笑道:“小妹妹,你連這都知道,看來小相公對你這朋友果然不錯。”
她倆這一句話噎住了兩個人,趙靈芙與其他幾位仙姑也都見過幾麵,但從沒被稱呼為“小妹妹”過,盡管於理而言這麽稱呼也沒錯,但她還是一時有些啞然失笑。
還有這個“小相公”的稱呼,他們之間難道說……
至於吳逸,他差點被這句稱呼給嚇得連茶都給噴出來。
“喂,能不能換個正常點的叫法?”他沒好氣道。
兩女均都笑盈盈道:“不能,我看這個叫法就挺好玩的。”
吳逸與她們相處這幾日來,已經大致知道了她們兩姐妹的脾氣,也隻能一笑而過,轉而向趙靈芙道:“明天就是那什麽宮中大宴了,我還隻進過一次宮,沒怎麽了解,你是郡主,有沒有什麽注意事項跟我說說?”
趙靈芙當然知道他說的意思,欣然道:“也是,大宴事關重大,到時候雖然我也去,但你畢竟頭一次參加這種朝宴,注意一下禮儀總是沒錯的。”
“你也去?傷勢怎麽樣了?”吳逸聽到趙靈芙也會參加,也自然關心起來。
趙靈芙這時俏皮一笑:“托某人高抬貴手的福,這點傷好的還算快。”
於是在趙靈芙一通耐心的解說過後,當吳逸偕同黃繡、綠綺出得王府時,趙靈芙還答應,明天下午,會派一座氣派的轎子送他們進宮。
這下子萬事俱備,吳逸要做的。就是靜靜等候明天的到來了。
時間匆匆,當翌日下午,吳逸真正穿好了一身官袍,領著同時也是一身精心裝扮過,卓然秀麗的黃繡、綠綺兩女出現在煙柳山莊門口時,他才見到這趙靈芙所說的轎子。
“嗬嗬,八抬大轎也不過如此吧……”吳逸看著眼前這頂八寶華蓋,四麵團繡,足足用了四匹馬來拉的大藍色轎子,不禁又感歎起了這個郡主朋友出手之闊綽。
然後,他這一男兩女,一路乘輦而行,待到落腳之時,也終於到了皇宮的正南門前,傍晚的宴會地點,就設在四重門後的交泰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