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不知道,我這一難差點小命不保哦……”

見著了師傅,吳逸就興奮得迫不及待,要跟她說一說這路上的艱辛驚險。

他在那口若懸河,聖尊師傅竟也很耐心地似笑非笑聽完了他的一通東扯西扯,等到吳逸講完了,她才折扇輕拍手掌道:“說完了?”

“說完了。”吳逸長呼出一口氣。

聖尊師傅向他勾勾手:“把為師給你的七變拿出來。”

吳逸依言從耳朵中取出「七變」習慣性變作了如意金箍棒的模樣,拿在手中。

結果聖尊師傅一看,登時皺起了眉頭道:“你這小子當真有些奇怪,就算你這書裏寫的金箍棒有些神奇,但你棍法不精,根基又不夠厚,變成棍子也用不好,為師這七變千變萬化,天下任何兵刃都能變化,你卻偏偏選了棍。”

她隨手用手指輕輕一勾,即使吳逸這金箍棒握的很穩,但還是不由自主脫了手。金箍棒飛到她手中,霎時間就變回了極小巧的月牙的形狀,她歎道:“你終歸還是有些孩子脾氣,用兵刃貴在合適趁手,一味地模仿別人,終究成不了正果。”

那銀色月牙在她掌中飛轉,頃刻之間形態就發生了好幾種變化,有時變化成玲瓏剔透的寶劍,有時又變成飛縱靈活的鉤刀,和吳逸用時完全不同,當真是變幻無方,任意所至。

聖尊師傅另一隻手隨手拔下鬢角一根毫發,輕輕一吐氣,卻是變作了一根和吳逸剛剛扔出的金箍棒一模一樣的棒子來,拋給了吳逸道:“接著。”

吳逸接過了棒子,她也手指一握,「七變」則變化出了一把小巧而紋樣精致的黑鐵色匕首,朝著吳逸道:“現在,用你畢生所學朝我攻過來,不用顧慮,為師呢在教你真功夫前考校一下你。”

“啊?又要打?”吳逸當然是知道不可能贏。

聖尊師傅卻是一改往日閉關前的跳脫之色,帶著一些嚴厲之色說道:“沒錯,你要是不打,那就被我打打到我膩了為止,你選一個。”

我特麽……

這橫豎都是被揍,吳逸沒轍,畢竟力不如人,還是隻能屈從於聖尊師傅的**威,隻好垂頭喪氣地道:“好吧,我打。”

一抬頭,神色一凝,當即就用出了「摩尼金剛」的形態,黑發轉為火紅,隻是身上衣服,不知是什麽原因,盡管王靈官所給的法力已經不在,但他這一次再變成這形態,還是沒有撐破衣服,露出上半身肌肉來。

他手挽棍花,歎了口氣道:“師傅,我上了。”

聖尊師傅匕首輕輕翻轉,悠然道:“動手就動手,沒那麽多廢話。”

殿內一陣驚風與閃光爆炸一同奏響過後,吳逸毫不意外地狼狽收場,以倒栽蔥地方式落到了地上。

不過聖尊師傅終歸還是手下留了情,被胖揍了一頓之後,他還勉強留有意識沒有昏倒,就是明證。

不過說歸說,吳逸現在渾身上下還是感覺陣陣酸疼,她出關後,身手還是一樣深不可測,僅僅隻用一把小匕首,就把自己打得一點還手之力都沒有,而且還是用的刃背。

盡管吳逸在這之前已經看過了王靈官的武藝,但這時再見聖尊師傅動手,才更覺得她精深奧妙,更遠遠在王靈官之上。

僅僅是這時展露出來的幾手,吳逸就毫不懷疑,如果當時通天教主一難她老人家就出關的話,通天教主一定會被她摁在地上揍到連自爆的機會都沒有。

虐了吳逸一通後,聖尊師傅給出了如是評價:“差強人意,果然你這人修行沒人在後麵踹一腳是不行的,唉……”

她言談似乎多了一絲不常見的憂愁。

吳逸也似乎心有所感,爬起來問道:“師傅,怎麽了?”

聖尊師傅收回愁緒,將毫毛收回道:“你打敗了通天教主,有沒有想過,他為什麽會行此惡事,甚至不惜毀滅四大部洲?”

吳逸皺著眉搖頭道:“不知道,不過這重要嗎?”

他是覺得通天教主既然墮入了妖道,那麽除了他也是天經地義,不管他這個一代教宗是對三界有什麽怨恨也好,還是對佛門不滿也好,都無關緊要,重點是他企圖傷害在這下界居住的生靈,傷害他所關心的人。

所以吳逸並不關心他是否苦大仇深,反正基於前世的一些緣故,他對這個神就不大感冒。

聖尊師傅道:“重要,因為這關係到我的仇家。”

“仇家?哦對……”吳逸差點忘了,自己這位神通廣大的師傅是被一位更加深不可測的敵人給打到需要寄宿的。

聖尊師傅銀眼閃爍,轉頭望向殿上一處盤龍雕畫道:“我雖然閉關,但你在外頭發生的事,也瞞不過我的慧眼,這通天教主雖然道法不怎麽樣,但據我所知,他也並不是向來就如此邪惡的,當年似乎經曆了一些事情,讓他一夜之間入了魔道,以至於被佛祖所逐出世界之外。”

這個說法吳逸也在萬鏡樓主那裏聽過,初時也隻是一聽就過了,不以為然,畢竟人都形神俱滅了再計較這個也沒用,但現在再聽聖尊師傅也提起這一茬,似乎意在說明,這跟她那個仇家有關,吳逸這才上心起來,問道:“師傅你是說,通天之所以會淪為妖,還和傷你的仇家有關係?話說回來,到底是哪路妖魔有那麽厲害的本事?”

這個謎題至今為止一直沒有解開。

聖尊師傅眉頭忽而舒展,朝他笑道:“你知道也沒有用,到時候打起來你又幫不上忙,能少添些亂就不錯了,好了,現在開始正事吧。”

吳逸雖然有些略微不滿,但一想到她們神仙打架自己確實插不上手,也隻好認了,道:“啥正事?”

“練功啊,你以為我讓你進履真宮是玩的嗎?從現在開始,差不多該教你些真本事了。”聖尊師傅空手又變出了折扇,順手敲了下他的腦門,翻白眼道。

“真本事啊?我能睡一覺再來學嗎?”吳逸聽得眉頭都皺成了八字,嘴角也開始抽搐起來。

真本事固然應該假不了,但他估摸著自己可能不知道要被折磨成什麽樣呢……

“不行,順帶一提,履真宮裏一年相當於你在外頭一夜,開始吧。”

“啊????”

履真宮裏的聲音隔著高高宮牆,又有聖尊法力相助,無論裏頭是慘叫還是哀嚎,都無法傳到外頭。

當外界的雞鳴報曉,吳逸睜開眼睛從寢屋裏出來時,連腿都是軟的。

當他走到廳前,看見那一堆箱子時,才被早就起了床換身的黃繡告訴說,原來今天早上他還沒醒時,朝廷派來嘉賞的官員已經帶著賞賜來了,隻是她們見自己睡的死,也就沒有叫醒,再加上隨行的是趙靈芙,也就沒有計較自己那起晚了近乎於欺君之罪的罪行,隻叫太監輕輕把賞賜的禮物放下,讓黃繡等他醒了再轉告他。

“這趙姑娘,倒還真善解人意……”

他隨手打開一箱子,裏麵果然都是些朝廷裏的金銀珠寶,這時候黃繡也走近前來道:“趙姑娘的消息,明日一早,朝廷就要在午門前開一場連做七天的水陸大會,誦讀大乘真經,你要不要陪素綾姐姐去?”

“誦讀大乘真經?”

這會從黃繡口中,吳逸才知道這場通天教主攪亂了泰山大祭的妖難,雖然經過了各方奮戰,殲滅了通天教主,但畢竟還是不能避免傷亡,除了神霄宗弟子,大乘禪寺的僧眾這些直接經曆戰場的死者以外,還造成了附近數千裏內幾個村鎮都出現了卷入狂風之中的死者,每個村鎮都有至少幾十上百人,這並不是什麽天災,而是妖難所至。

還有數千裏外幾處村鎮也遭遇不同程度的地震狂風,死傷者不算少數,通天教主這妖雲波及的地方太過廣大,三萬裏內,激戰波及之廣,要做到完全避免出現傷亡,還是太難了。

所以朝廷火速在妖難平息後下令,撫恤死傷城鎮所在的同時,也準備就在京城之內,舉辦一場一連七天的水陸大會,就在水陸大會上,正式完成那昨日未曾完成的大乘真經開卷儀式,用以超度亡魂超生。

不管怎麽說,大乘真經沒有損壞,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現在大乘真經重現於世,有真經超度,對於死者來說,應該也算是一種慰藉。畢竟這世界的大乘真經,是確確實實有作用的奇功寶典。

至於說這場被攪亂的祭天儀式裏同樣參會的各個國家的朝貢使團,經過了這場妖難,也是沒有在這京城繼續待下去,從昨天晚上就上書皇帝,連夜出了京城踏上了返程的歸途。

而這些國家的名字中,吳逸聽到獅駝國的名字,據說是帶著喪葬之儀出城的。也難怪,三個國主都成妖怪了,估計朝廷都以為他們這幾個國主都不幸死在了裏頭。

獅駝嶺三魔和通天教主賭鬥一場贏了以後,吳逸想著他們短期內應該也不會再到京城來了,總之,現在塵埃落定,算是迎來了一段相當不錯的太平日子。

於是他輕輕捏了一把黃繡的小臉道:“當然要去,答應過的怎麽能食言呢,等到時候你們把婆婆的任務完成了,我也陪你們一起回去見婆婆,正好京城住久了我也有些待膩了,想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