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大紅花轎

老爹曾經去東華山上找過那個狐大仙,結果狐大仙也不在那裏了,倒是胡仙姑還在,隻是狐大仙不在了,胡仙姑做的都是坑蒙拐騙的事情了,這個不提也罷。

胡碧落就像是一個傳說一樣,伴隨著我度過了小時候,我一直記著這個用自己的命招來天雷的女人,是她用命換了我一命。

老爹給我起名字的時候,文化不夠,翻書的時候翻到了一句:“上窮碧落下黃泉,兩處茫茫皆不見”的句子,腦門一敲,為了紀念碧落,我就叫黃泉了。不過這名字也是好,長這麽大也沒人敢惹我……這名太他媽唬人了。

我原以為胡碧落已經隨著那道雷消失了,這輩子也沒有機會再遇上她了,沒有想到的是,在好多年後……

去年七月份,我二十三歲,在一家報社當編輯,每天都是寫稿,審稿,校對的工作,偶爾還要去出外景,的確是很累人的工作。

這麽多年來,我一直戴著那個骨墜,這骨墜的變化也隨著我長大慢慢的發生了改變,最開始老爹帶回家的時候,這骨墜是灰白色的,透著一股腐朽的氣息。

後來慢慢的,這骨墜越來越透明,竟然慢慢的跟水晶一樣變得透明起來,亮晶晶的反射著光線,看起來跟寶石一樣,我還以為是那個老爹說了不下幾百次的胡碧落要出現了,不過骨墜這個樣子持續了好多年也沒有再有變化。

唯一的變化,就是最近這幾天,骨墜上出現了一道道的血絲,紅的一條條,好像是上麵出現了紅色的裂縫一樣。 這變化,在我回家之前,就詭異起來。

上個禮拜,周三的時候,我接到了老爹的電話,劉向成下田的時候出事,摔了一跤,磕到了頭,再沒有醒過來,就這麽沒了。

這個意外來的突然,我有些不敢相信,劉向成是我一個小時候的兄弟,小時候我,劉向成,癟猴兒三個人玩的最好,後來我知道癟猴兒在貴州搞傳銷,被抓進了局子裏,劉向成一直在村子裏,前兩年還見過兩麵,沒想到,就這麽沒了。

在單位請了假以後,就往家裏趕,劉向成早早的就成了家,還有個女兒,算算應該是一歲半,可憐的很,我要趕回去,看有沒有什麽能幫上忙的。

在坐了一天的火車,快到大慶的時候,我做了一個夢……

夢裏麵有很多的人,他們都衝著我咧嘴笑著,不過他們穿的衣服都很怪,是那種錦緞和絲羅的衣服,打扮的花花綠綠的,一個個的表情怪異圍著我,更遠的地方有吹嗩呐的聲音,能看到搖搖晃晃的一頂大轎子飄了過來……

我這個時候才看清楚,周圍圍著我那些人竟然都是一個個的紙人,塗著油彩,晃來晃去,眼睛空洞,咧嘴的表情一點都沒有變化。

眼看著那頂轎子越來越近了,我卻動也不能動。

直到那轎子飄到了我麵前,離我兩米左右,轎子朝前一傾……

一隻慘白的手慢慢的撩開簾子,露出一半更加慘白的手臂……

簾子被慢慢的撩起來,我甚至看到了那大紅色的鮮豔紅衣,頭上的鳳冠珠飾……

就在這個時候,我的胸口突然變得滾燙起來,就好像一塊烙鐵燙上去一樣,我疼的一下子睜開了眼睛,手捂著胸口,手心也是很燙。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手裏抓著的便是那塊骨墜,掏出來一看,那骨墜再一次發生了改變,殷紅如血……

“嘿,大兄弟,你手裏這東西,看起來有點意思啊。”一個半大的毛頭小子,和我差不多歲數,穿著方格的襯衫,蹬著一雙皮鞋,在我對麵坐著,笑嘻嘻的說著。

“多管閑事。”我沒好氣的說了一聲。

他聳聳肩,並沒有跟我爭執。

我記得上車的時候並沒有見到這人,看來是在我睡著之後才來的,這小子有點小帥,劍眉星目,眉宇清秀,臉上棱角清晰,眼睛眯著,很是好看。

不過比起大哥來,差了不是一點。

我心裏想著,他看著窗外,蹩著眉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抽煙?”我對我剛才的話表示抱歉,想跟他套個近乎。

“不抽,不抽,你把那塊骨頭給我看一下就好。”他說的賤賤的,還惦記著我的骨墜。

“說的你好像能看出個一二來一樣。”我可不認為他有這本事,照老爹說法,這東西神奇的很,在我出生前還救過我的命,不過我不排除那是老爹的幻覺……

“那可不一定,這東西可不是一般的東西……”他頓了頓,神色嚴肅起來,“看樣子是個老物件,值不少銀子那。”

我還以為你有什麽高見……

看著這小子搓著手,躍躍欲試的樣子,我感覺把骨墜放進了脖子裏,不敢再拿出來。

那小子也不在意,並沒有表現出多大的興趣。

大慶到了站的時候,他也是在這裏下車的,我兩站起來,下車門的時候,他轉過頭來說道:“好心勸你一句,這東西雖然我不清楚來曆,但是大凶之物,絕不是你看上去的那麽簡單。”

“哦,我知道了。”我不動神色的說了一聲。

他對我的回答有些意外,驚訝之餘,我已經摟著包,趕緊溜掉了。

巧舌如簧,還不是想要我這骨墜。

這東西的材質我到現在也不清楚,不過上了年頭肯定是沒錯的,說是骨墜,那就可能是骨頭把。

這種東西,價值幾何也沒有個定論,要不是有那麽個不知真假的胡碧落的傳說,我搞不好還真把它賣了……

想想,肯定會被老爹打斷腿……

下車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三點多了,我打了一輛黑車,火急火燎的趕回了家。

好久沒有回來,村口多了幾株老樹,可能是綠化移過來的,我一路朝著家的方向走去。

路上一個人也沒有,感覺有些怪異。

就是那種一個人都沒有,卻又感覺有人跟著的怪異,我不禁有些心虛。

加快走了兩步,耳邊就傳來了一陣陣的風聲,這風撲到臉上,凍的我打了一個哆嗦。

前麵傳來了吱吱呀呀的聲音,仿若是有什麽東西被抬著走,隱約的我竟然看到了一團陰影。

耳邊遠遠的傳來了陰慘慘的笑聲,似乎在慢慢的靠近。

我在原地四下張望著,也看不到什麽東西。

正在我鼓著勇氣,往前走的時候,路旁的林子裏,群鳥而起,烏壓壓的騰起一片。

“三郎~三郎~”

誰家的女子,大半夜的叫人。

我想著,正準備回頭,就感覺心頭那種火熱的感覺再一次的出現,依舊是那骨墜。

“黃泉?你個癟犢子怎麽才回來?”耳邊這叫聲熟悉,正是我老爹的聲音,他正打著手電從村裏走出來。

“老爹,火車晚點了,你該不會一直等到現在吧?”我有些不好意思的問道。

“那還能咋的,我不接你,你娘飯都不給我吃,行了,箱子給我。”他走過來接過了我手裏的行李箱。

我記得這一幕小的時候也經常出現,每次我出去耍的晚了,回家路上,總能看到家門口老爹一直等著我,那個時候我就會在想,家才是我溫馨的港灣,不管多久,多遲,家人都在等你,隻是,老爹手裏拿著的棍子,就讓這場麵有點尷尬了……

老爹出現以後,或者是我懷裏的骨墜有了點變化之後,那種迫人的感覺已經慢慢的淡卻了。

走在路上,我開口問道:“爹,你過來的時候,見到一個女人沒有。”

我爹突然像是聽到了什麽可怕的事情,一把拉著我:“別瞎說,哪有什麽女人。”

“就是女人啊,應該挺年輕的,她好像在叫三郎?好像是這麽個名字。”我說著,看到老爹的臉色越來越黑,終於是忍不住,一腳踹在我的屁股上,踢得我往前蹦了幾步。

“別他嗎瞎說,走夜路,閉上嘴。”他這樣子,更是讓我好奇,既然沒有解釋,那就說明他也聽見了,不過聽見了,為什麽不說那?

我被踢了一腳,也老實了許多。

跟著老爹回了家,回家的路上,看到家家戶戶都閉著大門,上麵貼著幾張黃紙之類的東西,還有的掛著鈴鐺或鏡子之類的東西。

這是在幹嘛?

擋煞?

拜托,這都什麽……

等等,老爹,你在房門口放個菩薩是幾個意思?

“這次本來不想讓你回來的,可是劉向成畢竟跟你是這麽久的弟兄了,你不回來也不合適。”進門的時候老爹說道。

“爹,是不是他……出了什麽事,不是下田摔死的吧?”我意識到這事好像沒這麽簡單。

“噓,進了門別問,免得讓你媽害怕,你知道,生你的時候她落下了病根。”老爹開口道。

我點點頭,這才進了門。

而我也從老爹嘴裏了解到,劉向成,並不是什麽摔死的……

他死的後,雙手向天,掌心朝上,滿目猙獰。

更加恐怖的是,發現他的時候,劉向成的嘴裏都是石頭,撐的嘴角裂開……

搬開的時候肚子也破開了,裏麵咕嚕嚕的滾出了許多的石塊……

而老爹,正是發現他的人之一。

自此,村子裏經常能夠聽到晚上有戲班的聲音,熱鬧的很,又有人不止一次的見過晚上從後山會有一座大紅的花轎飄下來,轎子裏傳出來的聲音,就是……

“三郎~三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