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守靈
“三郎~”什麽的聲音,我的確是聽見了,怪不得老爹反應那麽大,不讓我說。
對於這種事情,他一向是比較謹慎的,所以才會半夜的時候還跑出來接我,這也是因為我出生之前的老守廟的讓老爹有了心結。
不過這種神鬼之說,心存敬畏便好,比起老爹會誇張的在門口擺一個菩薩來說,我的心思完全沒有在這上麵。
劉向成的死,才是讓我無法接受的。
回來的太晚,我早早的就睡了過去。
第二天大早,我就被老爹叫醒,讓我去看看劉向成那邊孤兒寡母的有什麽要幫忙的。
我一想也是,劉向成還留下一個女兒和老婆,她兩遭受了這種打擊,不定能照料過來。
我收拾了一下,跟老娘說了幾句話,就衝著劉向成他們家走去。
走在村子裏,認識我的都跟我打著招呼,我也一一的寒暄過去。
走著走著,我突然覺得有什麽不對的地方,一下子遍體生寒,像是掉進了冰窟了一一般,日頭已經升了起來,可是這股子陰冷讓我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抬頭一看,正好看到了後山的草木枯黃,遠遠的望了一眼,就有些呼吸受阻。
現在正是七八月份,按理來說,正是枝繁葉茂,青蔥翠綠的時節,而我身邊的草木也證明了這一點,唯一讓人稱怪的是後山的那片凹穀之處,草木凋零,枝葉枯黃,遠遠看上去,好像從凹穀成中心擴散出來的枯萎。
這可不是什麽好兆頭,我收了心神繼續往前走。
很快我就看到了劉向成他們的家,門上掛著白色的引靈幡,門口一股子的垂喪之氣,寥寥的有些值錢飛舞,我走了進去,看到了屋子裏的靈堂,大大的一個冥字,屋子裏有滴滴泣泣的抽搭聲,又有小孩子哭鬧的聲音。
除此之外,顯得更加的蕭寂冷清,不免心裏有些悲傷。
我吸了一口氣,走進了屋子裏,屋裏隻有兩個人,兩人都是披麻戴孝,是劉向成的老婆和她女兒。
“阿英,我……我來看看有沒有什麽能幫上,幫上忙的地方。”我站在靈堂外,惶惶的說道,心裏複雜的很。
聽到我叫出了她的名字,阿英有些意外,擦了擦臉上的淚,從簾子裏走了出來,看到是我,想了半天,可能是難過的太厲害,一下子沒有認出來。
“我,黃泉,黃泉,前幾年回來過,我是劉……”我說道劉向成,她一個抽泣,又哭了起來。
我隻能是說著節哀之類的話,也不知道阿英聽見了去了多少,等到她止住哭腔的時候,也想起了我,我對於劉向成的死因著實的奇怪,真的是吃了石頭撐死的嗎?
想想,這種事情,又怎麽可能?
那石頭又不是巧克力,能嚼出個鳥來。
也不知道是遭遇了什麽事情。
我看到阿英的臉上掛著淚痕,一雙眼睛腫的跟核桃一樣,小女兒在屋子裏也是抽抽搭搭的,不時的哭出兩聲,她可能也意識到,這黑色的大盒子裏裝著的就是她的父親吧。
“這兩天村子裏不太平,麻煩你還特別趕回來,老劉他泉下有知的話,有知的話……”說著,阿英又要哭出來,我趕緊攔住了他。
屋子裏陰冷的很,阿英看來是守靈有了兩天,自然是身子受不了,我說劉向成是我兄弟,今守靈的事情我來吧,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後麵還有事情要忙活,還有孩子,把孩子照顧好了,有什麽困難,我會盡力的。
阿英看了一眼孩子,心裏不忍,這才舍得出了靈堂。
我看著照片裏的劉向成,怎麽就沒了。
覺得眼眶濕漉漉的,擼起袖子擦了擦,這一守,就到了半夜。
明天一早劉向成就要下葬了,他死的古怪,來吊唁的人基本沒有,隻有幾個本家來看了看。
晚上的氣溫驟降的不尋常,我裹了裹領口,今晚守靈的人是我。
所謂守靈之說,也叫“停靈”,傳說人死之後三天要靈魂要回來探望家人,所謂會有家人在靈堂候著,彰顯孝道,直到入殮才會結束。
而守靈之際,又要掌上一盞長明燈,照亮前人投胎之路,入殮的時辰不到,這長明燈便不能熄。
說起守靈的事情,老爹還跟我講過一個故事。
那是他年輕時候,那會老爹正值年輕,有一把子力氣,而且初生牛犢,也是膽大,那一年村子裏有一個老太太去世了,算是他的本家,而家丁淡薄,他就湊了個份子去守靈,這一守就是三天,就在出殯的前一晚,詭異的事情出現了。
守靈的時候,人們都是昏昏欲睡的,隻有老爹一個人打著精神,跪在蒲團上,看著供奉的豬頭肉一個勁的咽口水,要是沒人的話,他非得下嘴,咬上幾口。
就在老爹口水橫流的時候,屋子裏長明燈閃了幾下,“啪”的一聲燈芯居然燒斷了,冒出一縷青煙,滅掉了。
屋子裏突然就黑了下來。
正當人們忙成一團的時候,老爹也隨著人們叫喊了兩聲,就衝著豬頭肉去了,一伸手,摸到了一個幹癟癟的東西,他吞了一口口水。
摸到的幹癟癟東西的那邊,也有人吞了一口口水。
而這個時候,有人重新點了蠟,湊到了長明燈跟前,還沒有點起燈,就怪叫了一聲,原來是棺材裏的老太詐屍了,此刻陰著一張臉,穿著壽袍,嘴裏滴答滴答的留著黑水,正對著我老爹……
老爹那會這故事嚇的我差點尿褲子,不過後來多喝了幾口馬尿,就開始滿嘴跑火車了。
大致意思是,你老爹那會神勇啊,威風,別人都嚇的跟個孫子似地,你爹我抄起棺材板,衝著那老太太兩棺材板下去,直接就給拍昏了過去,老太太重新變回了屍體,就被他扔進了棺材裏,釘上釘子,連夜招呼人拉出去就給埋了。
老爹說著說著,好像想起了當年的勇猛,還給我擺了一招蛟龍出海的把式,一下子扭了腰,唉喲個不停。
現在劉向成的靈堂裏也掌著燈,這長明燈還是那種老式的油燈,我給添了點油之後,起了三炷香。
在屋子裏的長明燈上晃了晃,香並沒有點著,冒著青煙,就是燃不了。
香都受潮了。
我心裏想著。
卻覺得哪裏有些不對,怎麽後心有些發涼那?
三根香好不容易點著了,青煙寥寥,我插進香爐裏,算是吊唁這苦命的兄弟了。
看了看表,很快就要過了半夜十一二點了,屋子裏現在才是靜的可怕,外麵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刮起了小風,吹的滿院子的紙灰飄揚,搞得我有些發虛。
兄弟,知道你死的慘,有啥事你別找哥,找下麵那位,那個厲害,實在不行給你哥拖個夢,缺點啥給你燒下去,別露麵就成。
心裏想著,看著那三縷青煙,越看越不對勁……
那青煙最開始直直的往上飄著,可是飄著飄著,這就不對勁了……
青煙飄著飄著,竟然成了螺旋狀,打著旋往上轉,而我也意識到自己心裏覺得不對的地方。
劉向成的遺照裏,他的神情詭異,竟然在煙霧中透著一股陰森的笑意,遺照裏的他眼睛睜大老大,眉毛擰在一起,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我,更駭人的是他竟然在衝著我笑。
我和他大眼瞪小眼的也不是個事,看得我心裏發毛。
而此時,耳邊竟然出現了輕微的響聲,像是木頭的剝落聲,很輕,靈堂裏安靜的很,才能聽的清楚。
這一下,我可淡定不了,搞毛那?
我呆在那,充分利用了雙耳效應,判斷著這聲音的來源,事實證明,我可能有一個耳朵聽力有點問題,聽了半天,愣是沒聽清楚這聲音是從哪來的。
就在這個時候,一聲“嘰嘰”的聲音響起來,什麽東西從我腳下一下子竄了過去,衝著門口跑過去,還沒有反應過來,就看到打著旋的香突然一變,像是被什麽東西忽扇了一下,變得紊亂起來,一下子就亂成了一團毛線。
“吧嗒”一聲,之前從我腳下跑過去的那個東西,一頭撞在門檻上,撞了個七葷八素,居然是隻老鼠,後腿抽了兩下,一命嗚呼了。
我走過去看了一眼,漬漬,這他媽的慘,腦瓜子都撞進肚子裏了。
而屋子裏的燈閃了兩下,發出了“滋滋”的聲音,沒幾下就斷電了,隻剩下一盞長明燈透著昏黃的火苗。
這一副深宅老屋的詭異景象,著實把我嚇了個不輕,屋子裏一股子的惡心氣味蔓延開來,順著味道用力的嗅了嗅鼻子,順著味道走了兩步,恍然的回過神來,發現自己鬼使神差般的到了棺材跟前,一張臉差點就貼到了棺材上麵。
而此時,我發現了這味道,就是從棺材裏發出來的,更要命的是,棺材居然開了一個小縫,差不多巴掌寬,我的臉正好湊在這小縫上,裏麵呼呼的往出冒著陰氣和腐臭混雜的東西,搞得我頭一大,胃裏翻滾,扶著棺材就吐了出來。
而扶著棺材的那隻手,明顯感覺到了棺材裏頭,震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