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之醒來的時候屋裏已經黑了,沒有點燈,幾乎什麽也看不見。本來頭腦中木木的,忽然之間湧上來好多畫麵,登時臉上燒燙的厲害。手臂一撐,想要坐起來,隻覺得身上到處都酸疼的厲害,悶悶的哼了一聲,咬著牙這才勉強的沒有跌回去。

側頭之間便瞧見旁邊的令狐衝,那人顯然沒有醒,閉著眼睛氣息很平穩。林平之心裏也不曉得是什麽滋味兒,朦朧之間看見那人棱角分明的輪廓,明明覺得有些欣喜,可後味怎麽也甜不起來,好像一口濁氣堆積在心口運不開一般。

皺了皺眉,林平之覺得全身一點力氣也沒有,現在約莫已經過了晚飯的時候,外麵都點了燈,從窗戶隔著望出去朦朦朧朧的。

起身下地,趕緊將散了一地的衣服拾起來,穿上整理好。剛極好腰帶就覺得身下那個難以啟齒的地方竟是有什麽東西流出來似的,難受的很。林平之也不知道自己是慘白了臉色還是紅了整張臉。令狐衝雖然看上去是個溫柔的人,卻也隻是表麵而已。自己昏過去之後,也有好好給他清理身體,隻是卻哪裏想得到那麽多。

滑滑膩膩的感覺,順著腿流下來。林平之趕緊打開門出去,也顧不得身體疼痛,想要回屋清理幹淨。隻是剛轉了個彎兒就見前麵一個人影,差一點就迎麵撞了個正著。

“小林子!”

林平之全身一顫,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那站在自己房門外的不是師姐嶽靈珊還會有誰?!

“師……師姐找我?”林平之開口就被自己沙啞的身影嚇了一跳,清了清嗓子才勉強說道。

“你去哪了!”嶽靈珊皺著眉頭,一雙杏眼怒瞪著。

林平之眼瞼半垂,斂了神色說道:“沒去哪裏啊。給大師兄去送東西。”

“送東西送到天黑才回來。”嶽靈珊不肯鬆口,聲音拔高了些。

晚間的風有些涼意,林平之被吹得一個寒顫才發現自己額頭上出了些許的汗,不知道是因為身體不適還是如何。嶽靈珊糾纏不清,讓他有些厭煩。

“你你!”嶽靈珊見他低眼不說話,更是怒火中燒,幾乎要跳起來似的,尖銳的聲音拋了個尖兒,說道:“你長本事了,想騙師姐我是不是?!我都瞧見了!你們,你和大師兄那是在幹什麽!”

林平之一個激靈,臉色驀地就白了,隻是麵上不動,說道:“……師姐你在說什麽?”

“小林子,你你好!”嶽靈珊更是氣結,指著林平之直跺腳,說道:“我都瞧見了,你還想賴?!大師兄,大師兄他抱著你……”說到一半羞紅了臉,最後一氣才道:“他他他那是在親你。”

林平之隻覺得眼前黑了一下,有點天旋地轉的感覺。冷風吹得他身上起了一層細細的顆粒,抿了抿嘴抬頭看向嶽靈珊。他哪裏想到會被人瞧見,說道:“師姐,是剛才大師兄喝多了,他……”說著頓了頓才接著道:“大師兄是將我誤認為師姐了,才會……”

嶽靈珊一愣,登時臉上通紅,“呸”的啐了一口,小聲罵道:“誰要他那麽對我的……呸,竟是些不幹淨的想法,要不然爹爹不待見他,活該。”

“我是看大師兄醉的厲害,扶他休息,安穩了才出來的。師姐你是看錯了。”林平之心裏歎了口氣,臉色沒有什麽異樣,苦笑都隻能吞回肚子裏去。

“你管他做什麽!”嶽靈珊還是紅著臉,說道:“他愛喝酒就讓他醉死去,我找了你半天,害得我好等。”

林平之被嶽靈珊拉下船去瞧夜市。大小姐的脾氣就這樣,若是她信了便堅信不疑,若是不信怎麽也不信。身上難受的要命,眼前的燈光都變得一片一片,亮的頭疼。想到剛才嶽靈珊的那句話“管他做什麽?”無奈的一笑。若是能不管不想就好了……

等到再回到船上的時候已經很晚,天色黑的透了。林平之覺得自己快要散架了,骨骼之間脫離開來,肚子裏餓的要命。倒是嶽大小姐好吃好玩的東西買了不少。

一上船林平之便說自己有些累了,要回去休息。嶽靈珊自然不高興,但也沒辦法。那邊嶽不群也有些動氣,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出去,說出去也不好聽。

林平之借著機會便回自己屋子去了。路上遇到個師兄,說是大師兄早些來找自己,等了半天最後回去了。

打水清理身體,黏膩膩的感覺讓林平之忽然想笑,怎麽就會喜歡上那樣一個人呢?太不正常了。那個人雖然看上去倒是溫柔的很,武功也是一等一的好,對於師弟們都照顧有加。隻是骨子裏油腔滑調,總是戲弄人。表麵的溫柔也是虛幻,接觸久了才覺得粗心的厲害。有時候還倔的厲害,撞了南牆也不一定轉身,白白的惹別人生氣。

林平之想著想著倒是“噗嗤”笑了,隻是再多不好,喜歡還是喜歡,沒道理。

清理了身體,林平之覺得更加疲憊,頭也有些昏昏沉沉的感覺。想躺在**就此休息睡去,可肚子裏還餓著,幾乎一整日都沒有吃過什麽東西了。又想到剛才師兄說令狐衝來找他……

猶豫了一會兒要不要出去瞧瞧令狐衝。雖然現在不曉得為何有一點點不想見那人,隻是想到對方身上還有傷,又猶豫了。最後還是勉強站起來,整理了衣衫,出門去了。

令狐衝並不在屋裏,林平之找了一圈才瞧見那人坐在船後麵,對麵另有一人。兩人中間擺了張小桌子,正在對飲。

“大師兄。”林平之皺眉,走過去便將他手中的杯子按在桌上。隻是這一動作完成隻是才略微躊躇了一下,“大師兄你不能喝酒。”

令狐衝順勢看過去,見來人是林平之,眼睛亮了一下。隨即手腕一翻,輕巧的掙開桎梏,說道:“是小師弟啊。”

令狐衝說著,語氣有些不冷不熱的,隻是他這個性子的人,也憋不住脾氣,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在生氣了。

一句話,便抬手將酒杯裏的酒一飲而下。令狐衝將杯子放倒桌上,說道:“好酒。”

對麵的書生見了,不禁莞爾,看著空杯子笑道:“令狐兄覺得這一杯好在哪裏了?與其他的有何不同?”

令狐衝一愣,倒是被噎住了回答不上來。他哪裏還品得出什麽酒的味道,眼神心思都在旁邊的林平之身上。隻是心裏憋得難受,賭氣一般的飲下,還能是什麽味道,辛辣而已。

剛才醒了不見林平之的影子。令狐衝也懊惱了片刻,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這次自己明明沒有醉,清醒的很。看見旁邊沒人,先是噓了口氣,卻又覺得心裏不舒服。再閉上眼睛,眼前都是林平之的影子。

想著去找到,沒準是害羞別扭才跑了的。令狐衝想到林平之臉紅生氣的樣子又覺得受用開心。隻是卻誰料聽到那人說什麽自己將他當做了嶽靈珊之類的話。當下又是惱又是氣,那人與他好的時候也是這般的想法?!

令狐衝氣惱不過,卻也覺得是自己沒有說明白,想與他解釋。若說第一次是真的將他當了嶽靈珊,而這次他是真的清清楚楚的。隻是哪裏有找人解釋的時候,那兩人便攜手去遊夜市了。

令狐衝等了很久,心裏亂七八糟的。他也說不清楚自己對林平之懷的是什麽感情,若說是喜歡,兩個人卻都是大男人。就算他再認為林平之長的好看,也是個男人無疑。而且……

自己最喜歡的是小師妹。令狐衝想著以前師妹才那麽一點,背著她到處玩兒,好不開心。隻是現在那苦惱自己的兩個人卻走到一起去了,單單是自己一個人胡思亂想。

令狐衝越想越是苦惱,心裏堆了悶氣,想著就在此等著林平之回來,與他說清楚。隻是後來太晚了還是沒人,反倒有個書生打扮的人上船來要與他飲酒。

令狐衝自然答應了,兩個人找地方對著喝酒。隻是不想才喝了第三杯林平之便回來。

剛看到林平之,令狐衝心裏一喜,想問他怎麽這麽晚才回來,想問問他身體有沒有不舒服。隻是開口說話,卻又說不出口一般,沒了詞語。也不知怎的,語氣倒是衝的很。

林平之眸子一暗,倒是淺笑了一下,臉色有些白,將手抬了起來,語氣很平靜,說道:“……剛才大師兄來找我,不知道什麽事?”

令狐衝莫名的覺得心裏不舒服,聽著對方平淡的語氣,心口悶的很,也有些揪痛,一時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林平之見了,又道:“沒事我先回去了,大師兄。”說罷轉身便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