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未知、未識、未婚妻
猝不及防的銷毀行動,到最後,當孫武攤開掌心,除了一堆焦黑的灰燼外,
就隻剩下兩件東西,一塊金鎖片、一塊‘玉’佩,在灰堆中瑩發著淺淺彩光,一看便
知絕非凡物,隻是孫武也認不出來那是什麽。
「小殤,你動作那麽快幹什麽?」
「你不是說不要了?垃圾就燒掉啊,隨地‘亂’丟垃圾是不好的行為,小殤是環
保小天使。」
翻白眼已經是正常反應,孫武幾乎想要當場暈過去。
「沒有人會把你當成天使的。我是說不要了沒錯,但是這件事情不能這樣了
結,就算我不要,人家還是會提心吊膽的,我要把這些信物送回去,不管當初是
威‘逼’還是利‘誘’,我要慎重向人家道歉,告訴她們說沒事了。」
「喔,那現在隻剩下兩件,你可以少跑很多路了。」
‘女’孩說得一派理所當然,早已放棄生氣機會的孫武,隻有接受這一切。
「這兩件信物是哪兩家人的?老爹應該有‘交’代她們的姓名和住址吧?就算隻
有兩家,我也要把東西送回去。」
「姓名和出身都寫在信封裏,剛才已經被燒掉了,本來還可以用法寶試著救
救看,但你出手那麽快,紙灰被你一搶全碎了,現在除非回去問老爹,不然誰也
不知道紙上寫什麽了。」
「………反正,你就是要把我扯下去,告訴我我也有錯就對了。」
和小殤的討論永遠不會有正常結果,孫武把金鎖片和‘玉’佩收了起來,心裏暗
暗許諾,將來有一天自己絕對會把這兩件信物‘交’還,好好地向人家致歉,不過那
時候……希望金鍾罩第六關頂得住吧?
其實眼前的問題還不隻是這一個,自己最牽掛的事,就是失去佛血舍利的梁
山泊,隻能在天上多漂浮半年,如果半年內不能尋回失物,讓梁山泊重得動力源
,那麽屆時梁山泊勢必就要墜落下地。
盜走佛血舍利的人,自然就是納蘭元蝶。她拋下已經損毀的飛雲艦,把奪取
佛血舍利當作是挽救這次戰鬥的最後手段,最後逃逸無蹤,但當時已經傷勢不輕
的她,是怎麽從胡燕徒、李慕白兩大高手眼下逃去?又是怎麽離開梁山泊的?這
些都是難解謎團。
假設納蘭元蝶順利逃出梁山泊,回到大地上,她現在會去哪裏?藏在何處?
要怎麽把她給找出來?越想就覺得越沒有頭緒,小殤在這些事情上完全靠不住,
自己隻能獨力行動,確實是很困難的。
甚至再退一步想,佛血舍利到底是什麽東西?它除了供給能量之外,有沒有
什麽特‘性’?由何處而來?假如能有這方麵的資料,或許就能夠從法寶特‘性’上追蹤
到蛛絲馬跡,進而找到佛血舍利了。
越想越是頭痛,孫武不自覺地抱著腦袋,輕輕搖晃,旁邊一支小手伸了過來
,扯了扯他的衣袖,轉頭一看,是小殤皺眉的表情。
「……肚子餓了。」
「我也餓了啊,但是我們身上又沒有錢,我想還是等一下你騎磁航浮板,到
附近的山上,我看看能不能打一些野兔野鳥的,就可以先解決一頓,反正你放心
,我不會讓你挨餓的。」
在同伴麵前,孫武再次表現了自己的責任心,就一個十四歲的少年來看,這
種‘精’神值得嘉許,但同伴所聽進去的重點似乎不是這樣。
「喔,自行覓食啊……早點這麽說不就簡單了嗎?」
小殤突然站了起來,朝街中心走去。街心有十幾個七八歲的孩子,穿著得相
當體麵,顯是出自富貴人家,正在嬉鬧玩耍,好像玩得很開心,看到一個小姊姊
走過來,都嚇了一跳。
(啊,小殤一定是要裝可愛了,不曉得真相的大人,很容易就被這招給騙了
,但那些都是小孩子,她去裝可愛作什麽?)
孫武納悶小殤的行動,卻發現她沒有轉換表情,還是那麽一副冷得讓人想打
哆嗦的冰臉,叉腰站在那幾個孩子的麵前,冷冷的說話。
「喂,小鬼,把你們身上所有的錢都拿出來。」
不用說出什麽具體的威嚇,單純靠狩獵者的眼神與氣勢,被當成獵物的孩子
們就感到畏懼,立刻放聲大哭,驚動了在不遠處聊天的大人,九個成年大人趕了
過來,把勒索者給團團圍住,十二歲的‘女’勒索犯就像什麽也看不到,繼續重複著
剛才說的話。
「喂,老鬼們,把你們身上所有的錢都拿出來。」
「哈哈哈,小妹妹,知不知道當街搶劫是犯法的?」
「………殺人也是。」
聽見這些話的人們放聲大笑,沒有人會把這個小‘女’孩的威嚇當真,隻有一旁
的孫武冷汗直流。從小到大的相處,他很清楚小殤在放狠話的時候有多麽言出必
踐,這些人笑得這麽大聲,等於已經把一支腳放入鬼‘門’關了。
小殤手掌微動,像是要作什麽,但身旁疾風閃動,孫武闖進人群中,一把按
住小殤的手,並一麵滿頭大汗,倉皇地向身前的人們道歉。
「哈·哈·哈哈……我妹妹喜歡胡說八道,幾位大人有大量,請千萬不要介
意,童言無忌,童言無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聲中毫無歡愉之意,反而盡顯少年心中的緊張不安,偏偏掌心按住的那支
小手,還好像很不高興似的大力掙動,隻要讓她掙脫出去,這邊大概馬上就是一
場大屠殺。
「大家都不介意了對不對,哈哈哈哈哈,我就先走啦。」
一句話說完,孫武不給小殤反悔的機會,猛地將人一把抱起,扛在肩上,飛
也似的衝出人群。
「那兩個孩子……真是怪啊。」
以這句話為注解,人們為孫武與小殤的首日人間行作了評判,站在街上的二
十多名男‘女’老少中,並沒有人感覺到剛才那一刻的危險,也沒有人曉得少年為了
避免慘事發生所作的努力。
世上的東西一物克一物,孫武常常覺得小殤就是自己的天敵,隻要有她在,
自己的麻煩與懊惱就沒完沒了。然而,從另外一方麵來看,孫武並沒有察覺到,
自己也是小殤的心理堤防,如果沒有他存在,他們降臨大地的首日,就要多添上
十幾條人命債,更不可能在之後的兩叁天裏躲在山中,過著狩獵、采集的原始生
活。
「你很沒用耶!辛辛苦苦跑出梁山泊,就是為了躲到樹林裏當原始人嗎?」
「別吵啦,我是很認真在思考啊,作什麽事情都應該先想好才行動,莽莽撞
撞隻會更‘浪’費時間,我是打算先想一想何去何從,然後再開始行動。」
「兩天半的冗長思考,有結論了嗎?」
結論裏最顯而易見的一點,那就是自己兩個人都是孩子,見識與眼光都不足
,如果想作些什麽,最好有個人指點,才能比較容易進入狀況。
「那就是要找人投靠了?你在外頭有沒有什麽親戚朋友之類的?」
並不是沒有,孫武還記得很清楚,當年洛叔叔曾經和自己約定,隻要自己離
開梁山泊,就可以去找他,雖然白吃白喝是一件丟臉的事,不過洛叔叔應該可以
幫到自己的忙。
「哦,那麽,那位洛叔叔的地址是?」
不知道!當年洛叔叔說那些話的時候,自己年紀還小,根本沒想過要離開梁
山泊,當然不會追問他這些資料,後來年紀大了,洛叔叔也不曾再來,自己不但
沒有他的住址,想深一點,甚至就連他的名字叫什麽,自己都忘得一乾二淨了,
這樣子說要去找人,那根本就是大海撈針。
「真慘啊,未婚妻沒有了,洛叔叔也沒有了,前途看來真是一片黯淡啊。」
「我會想出辦法的啦!」
話雖然是這麽說,但談到實際的作為,孫武卻覺得一籌莫展,自己懂的東西
太少,如果沒有人可以投靠與指點,一切就隻能由自己來從頭‘摸’索,盡管這主意
很費時,不過自己一向篤信‘欲’速則不達,笨方法往往也是好方法,更何況實際踏
出第一步比什麽都重要,至少不是原地踏步了。
那麽,就隻剩下一個問題了。
「小殤,先答應我,進入城鎮後,我們要自力更生,吃的東西、‘花’的錢,要
靠自己的能力去賺,我們不偷不搶,不傷害別人來養活自己。」
孫武說得正經,小殤則是一臉不耐煩的厭煩表情,直到孫武把話重複第二遍
,她才寒著臉回答「好啦好啦」。
解決掉這個大礙,剩下的問題就很簡單,小還丹加上幾天的休息,孫武已
經完全回複應有實力,即使硬碰硬打起來,以金鍾第六關之威,足以擺平明德壩
裏的大多數問題。當然,如果考慮到戰鬥中一些奇異的法寶效果,那就要另外評
估了。
孫武和小殤在山裏飽餐一頓後,再次進入明德壩鎮,第一件要作的事情,就
是到城裏張貼各種徵人布告的告示牆,集各種工作情報,預備打工,可是在找
什麽工作的上頭,兩個人就有了歧見。
「小殤,我覺得我們應該找那種零工,因為我們隻要賺點路費,就要離開這
裏到大城市去,所以長天期的工作不行。」
「同意,不過時間短,賺錢又要多,最理想的就是從事危險‘性’工作,短時間
內就有大筆進帳。」
「否決,我不喜歡危險‘性’工作。」
小殤揚揚眉‘毛’,像是不把任何危險放在心上,看見這表情的孫武隻有歎氣。
「這就是我擔心的地方。讓小殤你去做危險‘性’工作,那感覺就像把火扔到菜
油裏一樣,如果你沒事,那你身邊的人一定屍橫遍野。」
彷佛真實想法被猜透,小殤‘露’出一副無趣的表情,任由孫武挑選告示牆上的
各種徵人消息。無論時代再怎麽進步,人們在求職形式上似乎沒什麽變化,在告
示牆附近還是蹲了一大票衣衫襤褸的苦力,等著經過此地的行人雇用,打點零工
,換取一些微薄的酬金。
和這些苦力漢子相比,識字的孫武和小殤幸運得多了,可以閱讀告示牆上的
文字,挑選適合自己的工作。然而他們馬上就遇到問題,因為不管是什麽工作,
都有最低的年齡限製,沒有什麽人願意雇用十四歲少年或十二歲‘女’孩,即使有這
樣的工作,內容看來也都讓人不安。
小殤的目光,停留在告示牆上的一角,孫武順著她目光看去,隻見那張紅紙
上寫著:誠徵十叁歲以下‘女’童,白璧無瑕,貌美乖巧,價錢麵議,從優。
寫得這麽清楚明白,就算想要裝無知都裝不起來,孫武發現小殤好像越看越
中意,顫抖著聲音阻止,「那個……好像是某個妓院在收雛妓,而且寫得這麽曖
昧,可能是鼓勵販賣人口,我絕不會讓你去那種地方的。還有,你又不乖巧,到
那裏去能作什麽?」
「殺他滿‘門’,為社會除害。」
「如果後麵那句話有一半是真的,社會一定會感謝你的。」
孫武與小殤坐在告示牆下,兩個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由於一時間對未來
茫無頭緒,也談不出個什麽東西,反倒是聽附近的苦力漢子說話,意外了解了許
多事,其中最引起人們爭相討論的,就是江南水患的那筆賑災钜款。
為了今年南方的大水災,北方各商會聯合捐募钜款,預備送到南方賑災,這
筆賑災款數目之大,驚動了中土大地的各方盜匪。
‘亂’世當中,老百姓早已窮得落草為寇,自己幹起強盜來,盜匪越來越多,善
良百姓越來越少,又哪有那麽多普通人好搶?這筆賑災钜款雖說是關係重大,影
響幾百萬災民的生死,但利字當頭,哪還管得了別人死活,從這筆賑災款即將運
往南方的消息傳出,整個中土大地的綠林黑幫就轟然震動,無數巨匪悍盜都覬覦
這筆钜款,不但各路山寨、馬匪蠢蠢‘欲’動,一些退隱多時的黑道強人也為此出山
,甚至就連域外異族也傳出有高手要入關搶奪。
賑災款項未發,各方勢力已是虎視眈眈,爭著要咬下這口大‘肥’‘肉’,這個消息
自然也讓朝廷注意,開始‘插’手其中,挑選適合的運送人選。
要把這筆賑災钜款平安運到南方,單單靠朝廷官兵,那是一點希望都沒有,
雖然論武裝設備,正規軍的實力遠勝尋常盜匪,但即使一路上平平安安,到了目
的地打開箱子,都很可能隻看到一個空箱,而全體官兵連同長官一起卷款潛逃,
這種事情在大武王朝已是屢見不鮮,捐款的各大商會更是對軍方毫無信任可言,
絕不由官府代送。
官方以外的勢力,慈航靜殿、河洛劍派,這兩大宗‘門’有足夠實力震懾各方,
保住賑災款安抵南方,然而,兩大正道砥柱中流卻各有所忌,覺得這樣一趟運送
,要抵擋各方勢力悍不畏死、凶猛如獸的襲擊,縱能安抵目的地,‘門’下弟子傷亡
也極為慘重,折損實力不小,殊不劃算。
再者,自從太平軍國之‘亂’完結,慈航靜殿、河洛劍派就與朝廷保持一定的距
離,並沒有那麽配合朝廷政令,雖然沒有表明,但其中意義卻是誰都看得出來,
是要藉此表示兩大宗‘門’乃是中土人士組成,與大武皇族合作抗敵,卻非臣服,更
不會為了忠於朝廷,開罪天下豪傑。
帝國軍中的武術教練,九成九都來自兩大宗‘門’,各階軍官不論高低,也都樂
意拜在兩大宗‘門’‘門’下,修習更高的武技,在戰場上建立功績,升官發財,而兩大
宗‘門’也刻意挑選資質優秀的軍人栽培,使自身勢力深入軍中,這策略早在大武王
朝建國之初便開始實行,至今已是盤根錯節,令大武王朝投鼠忌器,不願意與兩
大宗‘門’正麵衝突,就連賑災款項運送一事也是如此。
兩大宗‘門’的領袖,簡單回答一句「將會謹慎處理」,就沒有了下文,眼看賑
災款發送時間日近,卻沒有足夠高手隨行護送,更沒有一個能令天下人信任的主
事者,對大武王朝的威信也是嚴重傷害,最後迫於無奈,起用了一名早已被投閑
置散、罷官在野的文臣。
這名姓文的大臣,昔日被革職在野後,就投身於教育事業,結‘交’各方豪傑,
由於本身的耿直個‘性’與清高名望,在江湖上赫赫有名,人們尊稱「正氣哥」而不
直呼其名,由他來擔任運送賑災款項的負責人,確實是一個各路人馬都信得過的
最佳選擇,但是一個擺在眼前的難題,也開始考驗著正氣哥。
「正氣哥的名望雖然高,但不是每個人都買他帳的,特別是域外盜匪,還有
太平軍國的殘黨,都誓殺他而甘心,單單憑他一個人,能保住這筆款子嗎?」
「那當然是不行了,現在不曉得多少強人在覬覦這筆災款,除非是兩大宗派
‘插’手這件事,否則正氣哥一個文人,哪有本事保住災款?」
「如果官兵能夠信任,運送這筆災款倒不是太大問題,但我前兩天聽到消息
,沿途幾個省府有很多人眼紅災款,還有地方軍預備假扮盜匪,來搶這筆災款呢
「唉,官不成官,兵不成兵,難怪這天下會如此之‘亂’,成日都有民變起事,
有時候想想,還不如太平軍國取代了大武朝呢……」
這句話想必是很多人共通的心聲,一句說出,很多人都隨之歎氣,但眾多歎
氣聲中,一下「咕咚」滾動聲聽來特別刺耳,當人們順著這聲音將目光望去,卻
看到一顆血淋淋的人頭在地上滾動,正是剛剛開口提到太平軍國的那人。
「大膽反賊,居然敢公然稱讚太平妖孽,全都給我乖乖就擒,回官衙去!」
五名與其他苦力穿著同樣的男人,從人群中站起高喝,從懷中取出象徵身份
的鐵牌,表明自己的秘探身分,喝令在場的所有人接受逮捕。
進入官衙和進入鬼‘門’關似乎沒有多大分別,所有人一聽到這樣的呼聲,立刻
一哄而散,分途而逃,可是附近的出路早已被堵死,十幾個官兵從四麵出口竄出
,手上持用的戰鬥型法寶,是一柄奇異的發光長劍,細長如針,斬上苦力們的銅
扁擔,輕易削銅斷鐵,再順勢把人斬殺。
實力相距太大,這根本就說不上是一場戰鬥,目睹這一幕的孫武隻覺得荒唐
,官兵們持有那麽優勢的法寶軍械,卻不用來剿滅盜匪,也不協助護送災款,卻
對自己應該要保護的百姓拔劍相向,這是一個身為官兵、身為軍人該作的事嗎?
隻是,孫武氣憤得太早了,因為這些官兵不但把劍尖指向沒有還手能力的苦
力,也指向了眼前的少年與‘女’孩。
「小鬼,你們兩個‘混’在這裏,一定不是什麽好東西,小小年紀就成了反賊同
夥,真是罪大惡極,跟著官爺們一起走吧。」
有生以來第一次,孫武體會到何謂「官字兩個口」,自己一句話都還沒說,
對方就劈哩啪啦地把什麽話都說完了,自己根本沒有還口的機會,當真是百口莫
辯。
但孫武沒話講,卻不代表身邊的同伴也沒意見,盡管她隻淡淡說了兩個字,
可是卻比任何的控訴和哭喊更具衝擊力。
在‘混’‘亂’的場麵中,‘女’孩冷冷吐出的兩個字,被周圍雜音所掩蓋,除了孫武以
外就沒人聽見,甚至就連那名官兵都沒有聽進去,但不久之後在場所有人都親眼
看到,一團奇異的紅‘色’光圈籠罩住那名官差,在淒絕的慘嚎聲中,從手中的光劍
開始,整個人從頭頂逐寸逐寸化為血水,最後,那恐怖的嚎叫仍回響於人們耳中
,而那官差已經完全消失,隻餘下一地的鮮紅赤血。
具有無比震驚‘性’的畫麵,讓在場所有人都為之一呆,直過了好一會兒,才有
人反應過來,這次所引起的‘騷’動,可比之前逮捕一眾苦力時更大得多。
「那、那邊……有人非法持有法寶!」
「是那個小鬼,我看到光是從他那裏發出來的。」
孫武的腦裏一片‘混’‘亂’,非常搞不清楚目前狀況,「非法持有法寶」是什麽罪
,會比叛逆謀反更重嗎?為什麽這群官差的反應,比剛才喊叛逆的時候更‘激’烈?
還有,長得稍微高一點也是自己的錯嗎?隻不過因為自己比小殤高,旁人看不清
楚,非法持有法寶的罪名就落在自己頭上,自己渾身上下有什麽法寶了?
一場‘混’戰就這麽沒頭沒腦地展開,身為始作俑者的小殤,好像沒有再動手的
意思,孫武也不打算讓她再動手,造成無謂的死傷,如此一來,整個責任就全部
落在孫武的身上了。
「不要管那些賤民了,所有人給我拿下這兩個小鬼,搜出他們的法寶!」
叫喊聲中說得明白,敵人作著這樣的打算,即使那化血法寶出奇厲害,可是
隻要密集進攻,十幾把光劍多角度齊下,就有相當勝算,這早已是法寶‘交’戰時候
的常識。
然而,橫亙於眾官差眼前的,並不是赤紅‘色’的血光,而是耀眼的黃金氣芒。
瞬間,十多柄或刺或斬,猛擊而下的光劍,全都在與金光接觸同時,迸‘射’出
燦爛火‘花’單純由能源柱所構成,並無實體的光劍劍刃,並不存在折斷這種問題
,可是卻有叁柄光劍刺入金光後,不堪承受能源逆走的反撲,末端握柄炸成碎片
,連同持用者的手臂都變作半截焦炭。
單純看孫武和小殤的外表,沒有人會把他們與這金光作任何聯想,但光劍前
端受‘激’反彈的壓力、整條手臂骨痛‘欲’碎的感覺,卻是再明白也不過的證據,幾個
見識較廣的官差純屬反應地喊了出來。
幾乎是當世第一護身硬功的禪‘門’絕學,才一使用便技驚當場,金鍾罩第六關
功力,無須刻意出擊,隻要輕輕鼓勁便能將十餘把光劍拒諸金光外,別說傷及皮
膚,就連突入護身氣罩範圍都做不到。當孫武承受光劍斬擊後,輕輕吐納呼氣,
積蓄的金鍾勁反彈出去,掃向四麵八方,早已被第一‘波’金鍾勁震得半身麻的官
差們全部翻身栽倒。
(真、真是‘棒’呆了啊!)
初次在外界動手印證本身實力,孫武難掩心中的喜悅感覺,盡管這結果與他
猜測的一樣,不過猜想真的轉為事實,他還是顯得很開心。
金鍾罩修練者的正規戰術,利用本身硬氣功擋住敵人首‘波’攻擊,待敵人攻勢
力竭後,便趁重拳反擊,孫武將身旁所有官差震倒,就是漂亮貫徹這個戰術的
結果,不過,這個少年不知該說是懦弱,抑或是徹底的和平主義者,將敵人的包
圍圈攻破後,並沒有第一時間出擊,而是快步衝出逃逸。
這裏的‘騷’動似乎驚動了城防軍,左右兩條街口湧現了士兵的形影,揮動劍光
,斬殺擋住路口的苦力們,隨著一具具屍首的橫倒,快速‘逼’近孫武和小殤。
孫武有金鍾罩護體,這點小陣仗根本就不看在眼裏,但是眼見情形失控,越
來越多無辜之人受害,他心裏也開始緊張,不曉得該怎麽應付這種場麵。
(我應該開始戰鬥嗎?但這樣子一來,還沒找到佛血舍利我就與官府起衝突
,後頭事情會很麻煩可是就這樣逃走的話,這裏的人又怎麽辦?)
在梁山泊的時候,孫武練功很認真,也有進行若幹實戰的假想練習,但戰場
情勢千變萬化,像眼前這種兩難困局,是孫武從來不曾想過的,現在第一次碰到
,好像怎麽選擇都有問題,一時間竟是猶豫不決,呆呆地站在原處。
假如沒有小殤的催促,孫武可能要更久的時間才能回過神來。小殤一直被孫
武夾抱在左側,剛才十多把光劍圍斬兩人時,孫武壓低身體,替小殤以身擋劍,
而此刻看孫武毫無反應,小殤開始輕輕掙紮,像是要有所行動。
(小殤要動手嗎?這些官差那麽壞,讓小殤去處理也未嚐不……不可以,再
怎麽說,生命就是生命,我們不會坐以待斃,但也沒有資格把別的生命判生判死
,而且以小殤的作風……一定不隻幹掉這些官差就算,九成可能是方圓幾十尺的
‘射’程內隻剩下我們兩個活人……)
最後的那個顧忌才真是大問題,雖然能被小殤這樣另眼相看,該是種特別殊
榮,可是孫武還是高興不起來。
「住手!不可錯殺良民!」
一聲及時響起的怒喝,適時地解去了孫武的難題。怒喝聲來自右邊街口,士
兵們的陣營被衝出一個缺口,一匹雪白的座騎闖陣而出,通體沒有一絲雜‘毛’,額
上的長角看來非常神氣,四蹄飛踏,把擋路的重甲士兵給撞開,眨眼間就來到街
中心。
騎在這頭獨角獸背上的,則是一個孫武全然陌生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