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後,太子殿下每日都會花一個時辰練武,也會在飛羽亭練習騎射之術,南香跟在一旁伺候,最近這一兩日,太子殿下大部分時間都將她帶在身側,南香跟著去了好些以前在東宮沒去過的地方。
雖然不過才一兩天的功夫,南香感覺自己腰瘦了一圈。
太子殿下腿長,一步頂她兩步,帶著她在宮中閑逛時,南香簡直是馬不停蹄跟在他身後,現在南香不僅覺得自己腰細了,一雙玉白的腿也變得又細又長。
如果太子殿下在前麵走著,她能騎著小毛驢在後麵跟著就好了。
明日太子殿下便要去邕王爺府上赴宴了,原本南香十分期待出宮去看看那所謂的“宴會”,然而現在她卻沒那麽多好奇心,而是感覺好累哦。
小奴婢南香不太想去了,她覺得折騰。
南香心中無數次後悔,如果她不跟殿下出宮赴宴,她就能留在東宮,那是屬於她的自由時間,她寧願龜縮在自己的小房間裏打滾睡覺。
在此時的她心中,再華麗的宴會也比不上待在屬於自己的小天地裏睡覺。
趁著太子殿下不在,她還能在東宮裏悄悄偷摘一兩朵花。
這會兒南香興致不高,太子殿下卻是生龍活虎。
飛羽亭外,李驍騎著高頭大馬,穿著一身幹淨利落的騎射裝,朱玄兩色相間,高高的長發紅帶束起,張揚中又透著些許沉穩。
駿馬奔馳,他手中長弓如滿月,箭矢飛射而出,一旁宮人們喝彩聲陣陣。
南香在一旁候著累了,忍不住跟養馬的小太監聊幾句話,“宮裏有養驢嗎?”
她以前在宮裏是沒見過的。
小太監見南香生得貌美,又是太子殿下身旁的貼身宮女,自然樂得與她交好說話,“有,運炭運柴火也用驢。”
驢子耐力好,拉貨好用。
南香好奇道:“太子殿下會騎驢嗎?”
小太監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怕是不成。”
小太監打趣了她一聲:“恐怕你這輩子都見不到太子殿下騎驢。”
“隻能見到咱殿下騎這高頭駿馬。”
“這馬養得多俊,多威風啊。”小太監自吹自擂道:“這是我日日夜夜精心伺候的,太子殿下騎在這駿馬上,有如天神下凡。”
南香點點頭。
小太監又道:“若是在民間街頭上,那是要‘擲果盈車’的。”
南香:“擲果盈車是什麽意思。”
小太監愣了下,他撓了撓下巴,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他是小太監,眼前這宮女是太子殿下的貼身宮女,明著跟她說那是女子對美男子的愛慕追求,似乎不太合適,於是他隻好囫圇按照字麵意思道:“……就是見了扔果子,把車都扔滿了。”
南香想象了一下那個場麵,她十分不理解,扔果子?確定那真的是扔果子,而不是砸果子嗎?
會不會砸傷人啊?
她曾經被桃子砸到過,痛得很,被人扔了一車果子,這算是好事還是壞事?
“為什麽要扔?”
小太監說不下去了,訕笑一聲:“我要去給馬兒喂飼料了。”
南香目送他離開。
騎在馬上的李驍早就將這一幕收進了眼底,他心頭冷哼了一聲。
這小丫頭在他麵前悶聲不吭的,倒是跟那些個小太監說說笑笑,李驍身體裏一團火燒起,他勒住韁繩,轉念又想到,南香目前是個婢女,自然在他麵前謹小慎微,而她跟那養馬的小太監說話,許是在關切太子殿下此時所騎的馬?想辦法討好於他?
這麽一想後,李驍倒是又平靜了下來。
他再看南香,發現這小宮女正目不轉睛看著一個人,李驍並未與她視線相接,壓下上揚的嘴角,繼續策馬向前。
南香一邊盯著她們家太子爺看,一邊在腦中幻想一下太子殿下騎小毛驢的模樣。
小太監說她這輩子都見不到那場麵,好吧,她隻能想象一下。
太子殿下騎著驢,還被人砸果子,她努力想象一下,還是想不出那樣的畫麵。
記憶裏小毛驢的模樣已經很模糊了。
其實馬兒和驢子還挺像的,馬跟驢湊在一起還能生個騾子。
看著太子殿下騎馬,那模樣確實很威風,但是馬腿很長,跑起來很快,咯噔咯噔的,南香心想這馬背上一看就很顛簸。
她還是想要一頭短腿小毛驢,走路穩穩當當的,讓人覺得踏實,那些個讀書人能坐在驢背上看書,若是騎在馬背上看書,怕是要把眼睛看壞。
“你是太子殿下身旁的南香?”
南香抬頭一看,發現是一個青年男子,她知道對方是誰,方才見過,是太子殿下身旁的侍衛肖賀。
出了內宮,南香這兩天時刻跟在太子殿下周身,見了不少殿下身側的近臣。
“肖侍衛。”
“南香妹子。”肖賀笑笑,他跟在太子身旁好些年了,先頭兩月回鄉祭祖,再回來竟然發現太子殿下身側跟著個絕色小美婢。
以前五皇子殿下身旁沒有女子貼身伺候,對於美人投懷送抱,殿下照樣無動於衷,那次還說已看破紅塵,把他嚇得不清。
肖賀之前暗中揣測,猜測估計是太子殿下從小在佛山中長大,見多了老和尚叮囑小和尚,山下的女人是老虎,遇見了要躲著點兒,免得破色戒。
所以他也把女人當老虎對待了?
不過,就算是老虎,以他們家殿下的武功,又怎麽會怕區區老虎呢?
李驍可不像是要皈依我佛的模樣,肯定會娶妻生子,肖侍衛在心裏覺得,太子殿下大概會娶個一板一眼的菩薩在身旁擺著。
可此時他身旁竟然會出現一個如此絕色的小美婢,這兩天更是時時帶在身旁。
肖賀心下好奇不已。
他與南香聊了幾句,正好小太監們捧著糕點茶水過來了,南香吩咐他們擺在小桌上。
肖賀往那桌上掃了一眼,登時嚇得不清,他跟南香道:“這是誰準備的?趕緊給撤了。”
南香愣了下,“是我叫人準備的。”
這是些很精致漂亮的小點心,其中有一道凍乳糕,香香甜甜滑滑的,非常好吃。
肖賀當真沒想到,這宮女辦事辦成這樣,還能繼續待在太子殿下身旁?
他提點道:“太子殿下最煩吃這些甜膩玩意兒,他一向嫌牛乳有味兒,見了準要掀桌子。”
這小宮女是找死呢,精準踩著了殿下不喜歡的東西,該不會是被人給蒙騙了?
太子後院還未有妻妾,就已經如此明爭暗鬥了?
“啊?”南香摸不著頭腦,這是她所知道的太子殿下嗎?
“也不知道是誰跟你說的太子喜好,你可別亂信。”肖賀好心好意道:“男人嘛,都不愛吃甜的,喜歡吃鹹的,愛吃肉,太子殿下也不例外,就那種肉幹肉條,還有夾在餅子裏的,嘶,以前在長衙巷時,殿下愛吃周婆子做的一種羊肉燒,用的那肉醬——”
說著說著,肖賀都有些餓了,他對太子殿下的喜好可以說是了如指掌。
肖賀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因為太子殿下此時已經下馬過來了,這些糕點茶水自然也撤不了了。
他打算為這小宮女求求情。
南香自然也見到了太子殿下,她迎了上去,小太監接過長弓箭矢,南香用錦帕替他擦汗,李驍麵無表情,卻是沒有推開她。
若是放在以前,有人在他身旁幹這種繁瑣的蠢事,他早就把人給踢開了。
罷了,如果她喜歡的話,那就縱著她。
隻不過,有些事情可以縱著,有些不行。
李驍警告她:“南香,禍從口出,你在孤身旁伺候,莫要與人亂說閑話。”
太子殿下看不慣身旁的小宮女與別的侍衛太監說話,跟他說可以,跟別的宮女說話可以,別的都不行。
“是。”南香低頭,太子的冷言冷語讓她驚覺自己可能犯了忌諱,當初孫嬤嬤教導的時候,便說過不可在私下妄議太子。
李驍看見她那低頭順目的聽話模樣,卻莫名也有些不是滋味,回想自己方才是不是語氣太重了。
他摸了摸鼻子,正好看見那邊的糕點,心中一動,便帶著南香走過去,他隨意吃了些,“這凍乳糕一會兒要壞,你和小順子嚐一些,莫要糟蹋了……剩了的賞下去。”
李驍憶起明日要出宮的事,實際上他並不想去赴宴,但是南香那日表現的很是好奇,想到她年紀小,又在宮裏長大,好奇也屬自然。
於是他跟南香道:“明日孤帶你出宮,皇叔他……”
他跟南香說起一些流程和該注意的事,這些本來沒必要由他這個太子殿下跟南香細說,但他還是不自覺說了。
這小丫頭聽了會高興吧?
李驍含笑看向南香,發現這丫頭都聽得愣怔了,看來是高興的。
南香的確是愣住了,她就是在後悔,覺得自己好像錯失了什麽。
如果那天她沒有多嘴問一句,在殿下出宮赴宴後,她是不是就能在屋子裏躺著睡半天了?
果然是……禍從口出?
從太子殿下在那開始吃糕點的時候,肖賀便一臉迷茫看著眼前的一幕。
太子殿下吃得那是個啥?他還真吃啊?
回鄉祭祖時,他父親祖父曾諄諄教導他,說現在的太子殿下和過去的五皇子不一樣了,到了儲君的位置,人總會發生變化。
可這喜好變化也太大了?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