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嫌棄你。”南香深深吸了一口氣, 她抱住李驍的腰肢,深深地埋入他的懷裏,她突然覺得很輕鬆, 仿佛身上壓著的東西一下子消失不見了。
李驍寵溺地摸了摸她的後腦勺,提議道:“我們對彼此坦誠一些。”
“嗯。”南香輕輕地應了一聲,帶著點微弱的鼻音, 如同撒嬌一般。
“你的小名叫什麽?”李驍又問她。
南香久久沒有回應。
李驍低頭一看,當真是哭笑不得,南香埋在他的懷裏睡著了,不像是假睡的樣子, 她是真的睡著了。
“膽子越來越大了。”李驍眼眸中帶笑, 俯身在她的臉蛋上親了下,他們此時還坐在枝幹上, 抬頭便是明月高懸, 月華淺淺映在南香的臉上。
她臉頰上還有細小的絨毛, 鼻頭小小的,一雙嫵媚的桃花眼合攏時像一把收起來的羽毛扇,彎彎翹翹的,顯得格外柔和, 她呼出來的氣是香甜的。
李驍將她抱在懷裏, 隻覺得懷中人沉甸甸的,他願意抱一輩子。
*
南香原本是故意假睡,沒想到自己當真睡著了, 第二日睜開眼睛, 立刻看見了頭頂的枝枝葉葉, 把她嚇了一跳。
陽光的碎影透過斑駁的樹葉照在她的臉上, 讓她一時睜不開眼。
南香意識到自己在樹梢上。
懸空的恐懼讓她在慌亂中抱緊了身旁的“樹幹”, 等她意識回神後,就見到了含笑望著她的李驍。
南香:“……你怎麽這樣?”
南香放鬆了下來,她身上裹著厚厚的鬥篷當被子,很是暖和,她打了一個嗬欠,貼在李驍的胸膛上,用臉頰蹭了蹭。
蹭完了之後她意識到:“你沒洗澡,也沒換衣服!”
李驍俊眉一挑:“你也是。”
全都髒兮兮的,誰也不嫌棄誰,南香鼻子一皺:“你抱我下去吧,我怕有蟲。”
“真講究。”
李驍抱著她下去,兩人生火,南香煮了麵,李驍摘了不少野果回來,他還悄悄地摘了一束山間的小野花,淺黃色的小花,帶著山上的朝露,南香見了很是高興,她編了個小花環戴在自己的頭上。
吃完了麵,李驍找了根蘿卜拿在手上去逗驢子,南香在一旁看著,心想自己要是那頭驢,肯定要踹他幾腳,這個討人嫌的家夥。
即便如此,小毛驢還是性格溫順又聽話的,南香騎在它的背上,扶好自己頭頂的花環,雖然它前行的時候穩穩當當的,但她仍然覺得搖晃。
“真有人在驢背上看書嗎?”
“平路可,山路不行,坐穩了,小南香。”
南香手撐著下巴看眼前的小毛驢,她覺得自己可能是葉公好龍了,在東宮的時候,她想養一頭小毛驢,如今當真騎在小毛驢的背上,她覺得宮裏的高頭駿馬更加威武厲害。
這小毛驢尖尖的兩隻小耳朵,瞧著傻乎乎的。
她騎在上麵,該不會也顯得很傻吧……
“阿驍,我想走一會兒,你騎在上麵。”南香鬧騰著要下去,她慫恿李驍騎上去,李驍一開始不答應,他騎過馬,騎過駱駝……還當真沒騎過小毛驢。
就他這身材,還有這……實屬違和。
“你上去試試嘛。”南香笑著推他上去,把頭上的小花環給他戴上,李驍沒法子,隻得順從她。
李驍騎在驢背上,他手裏拿著根細木棍,一雙眼睛仔細留意南香的一舉一動,麵無表情道:“你注意一點,別摔著了,慢點走。”
“我知道。”南香不住地回頭看他,自打見到李驍騎上驢背後,她就十分激動,想笑,非常想笑,因為這畫麵實在太好笑了。
李驍身材高大,容貌俊美,他的五官氣質並不是那種溫文爾雅的柔和,而是銳利逼人的英氣,一雙鳳眸不怒而威,而他身下的那隻小毛驢呢,有一對稚嫩的長耳朵,眼睛水汪汪的,與他的眼睛形成鮮明的對比,隻教人捧腹大笑。
南香努力憋笑。
她以前也曾認真觀察過李驍的寶駕,也就是那幾匹馬,雖然那些個白馬黑馬的,個個都身材高挑,看起來威猛無比,實際上它們都有一雙水汪汪的眼睛,那眼睫毛更是絕了,十分漂亮。
隻不過人一般隻注意它英俊的外表,而不注意它挺翹的睫毛。
南香忍不住感慨道:“若是有紙有筆就好了,真想畫下來。”
李驍閉了閉眼睛:“你畫,你畫。”
他的愛妻開心就好。
他們兩人走了一小段路,恰好遇上了山上的樵夫,這樵夫一見到他倆,不由得衝著他倆多看了幾眼。
隻見女人在前麵走路,身材高大的男人騎在矮小毛驢背上,夫妻倆在山上趕路……
樵夫十分瞧不上這樣的男人。
他忍不住對南香道:“男人光長得好看不頂用,要找個會疼人的,小娘子,你長得如此漂亮,別耽擱在這樣的銀樣鑞槍頭上。”
李驍:“……”
南香紅了臉:“不,不是,是我懷有身孕,阿,夫君他讓我下來多走走。”
她這話不說還好,說完後,樵夫更是用一種極其鄙視的目光看向李驍。
李驍臉皮賊厚,任他打量,一副“長了張好臉就是招女人喜歡”的繡花枕頭模樣。
樵夫搖了搖頭,徑直往山上走。
樵夫的背影消失不見,李驍從驢背上跳下來,在南香的屁股後麵拍了一下,南香捂住自己的屁股,瞪大了眼睛看他。
“你打我!”
“在外人麵前敗壞自家夫君的名聲,你說你是不是欠教訓,都說人前訓子,人後教妻,現在就我們倆了,得好好教教你。”李驍逮住南香,將她攔腰抱在懷裏,南香慌忙抱住李驍的脖頸,把臉埋在他的懷裏。
她還用手捂自己的屁股。
李驍在她的臉上親了下,“再叫一聲夫君來聽聽?”
南香在他的懷裏拱了拱,不吭聲。
“乖,再叫一聲。”
南香哼哼唧唧了幾聲,最後紅著臉喊了他一聲:“夫君。”
李驍倒抽了一口涼氣,他抱緊了南香,這個詞喚得他沒有絲毫抵抗力,就這麽丟兵卸甲投降了。
“真想要你……乖,別亂動,讓我靜靜。”李驍已經有了反應,他讓南香埋在自己的肩頭,聞著她的體香,心頭默念佛經。
南香怕了他了,完全不敢動彈:“你以前明明很能忍的。”
李驍:“你別真當我是坐懷不亂柳下惠。”
以前沒嚐過那滋味時,尚且能忍,如今心愛的女人抱在懷裏,是個男人都忍不下來,偏生她懷著孩子,估計他不僅今天要念佛經,以後還有的是茹素的日子。
“多念念經。”南香抱著他的臉,貼在他的耳旁,小小聲念《心經》。
“你可別念了,再念佛經都沒用了。”
李驍自認做過最後悔的事莫過於讓她抄佛經,現在他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最後兩人誰都沒有騎小毛驢,李驍背著南香,南香牽著小毛驢,慢悠悠地前行。
到了縣城後,他們在客店投宿,南香立刻要洗澡換衣服,李驍抱著她來了一回鴛鴦浴,好生伺候她一回,卻被南香咬了兩口。
南香穿著中衣,李驍站在背後輕輕為她擦頭發。
南香的頭發如同綢緞一般非常漂亮,李驍愛不釋手,見她長長的頭發垂落在肩頭,當真是溫婉極了。
他拿起她的一縷頭發,親了親發尾。
李驍顧著她,動作並不重,慢吞吞的,實際上不太舒服,但南香仍然喜歡他為她梳發。
她偏過頭來淺淺笑著看他。
李驍低頭親了下她的嘴角。
南香笑著將他的臉推開。
兩人換了一套新衣裳,南香發現這一回李驍給她準備的不是尋常布衣裙,而是錦緞衣裳,她用疑惑的目光看著他。
李驍道:“你若是不習慣,那就不穿了。”
“沒、我就是……”南香支支吾吾的,“布衣穿起來也很舒服的。”
“你之前在擔憂什麽?你想問什麽?你以為我故意穿這一身布衣是為了討好你?”李驍問她。
南香十分為難:“……”
“說好的要對彼此坦誠呢,在夫君麵前還有什麽不敢說的?”
於是南香老實道:“我之前想著、我,我以為你要穿那樣一身衣服陪我回家。”
李驍挑眉:“陪你回家怎麽了?”
“戲台上不都是那麽演的麽……”南香頓了頓道:“你喬裝打扮隨我一同歸家,卻穿得如此貌不驚人,肯定是要隱藏身份,我家裏人,不不不,村子裏的人便會狗眼看人低,瞧不上你,對你指手畫腳,最後你就揭開身份,啊,你竟然是太子殿下!!!”
“他們估計都要驚呆了!”
“嚇得屁滾尿流。”
南香繪聲繪色地描述,戲台上諸如這般的戲碼,總是令人激動的,尤其是最後亮明身份的時候。
無論是戲台上,還是話本裏,南香都喜歡看這樣的俗套故事。
隻不過當這樣的故事即將發生在自己身上時,她就難免擔憂了,如果李驍不願在她家人麵前表露身份,她家裏人萬一對他有所怠慢,那麽她的爹娘和兄弟姐妹會不會成了戲台上的醜角。
這讓南香很是擔憂。
若是當真演繹了這樣的一場戲,最後還傳揚了出去,被後世人編成戲折子可怎麽辦?
她可不想成為野史上的風流人物。
李驍:“……”
聽了她的話,一時之間,李驍臉上的表情格外精彩,他咬牙道:“憑什麽我不表明自己是太子,你家……你們村裏人就要瞧不上我?”
“你是瞧不起你夫君我?”
“我哪裏貌不驚人了?”
南香:“……”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