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柒收拾了東西, 帶上這陣子得空就給慕羽崢準備著的藥丸,去花影軒喊上小翠,跟著慕雲檸一行人出了雲中城, 去了青山寨。
白及趕了馬車, 可柒柒還是牽上自己的白馬。
出城之後, 慕雲檸和裴定謀策馬比試,十分瀟灑。
柒柒看得心癢癢, 也獨自騎馬跑了一小段, 凍得嘴唇直哆嗦,也沒追上一溜煙跑沒影的兩人, 這才被素馨勸回到馬車裏, 抱住小翠, 直嚷冷。
小翠好笑地塞了個暖手爐給她,又拿鬥篷將人裹緊, 後麵的路一直看著她,沒讓她再出去騎馬。
一行人到達青山峰腳下時,天色已晚。
寨子燈火通明, 蜿蜒的山路上火把連天, 寨子裏的兄弟們高聲呦嗬,以他們最大的熱情歡迎大當家和二當家遠行歸家。
柒柒站在山腳下, 心潮澎湃。真沒想到,她有一天竟會進了山匪窩。
慕雲檸轉頭看柒柒, 見小姑娘一雙大眼睛難掩興奮,她故意繃著臉:“我聽崢兒說,你以前勸他見到青山寨的人趕緊跑, 有多遠跑多遠?”
柒柒一噎, 尷尬地嘿嘿傻笑。心中暗罵慕羽崢把她賣了。
慕雲檸被小姑娘傻乎乎的模樣逗笑, 從侍從手裏接過大刀,威風凜凜地耍了個刀花,往地上一杵,對著山上大喝一聲:“弟兄們,我回來了。”
身後跟著她二人一同去長安的眾兄弟齊聲高喝:“我們回來了。”
回應他們的,是山上千百號人的神嘩鬼嘯,在山穀中**出陣陣回聲。
眾人上了山,迎接他們的是篝火,美酒,烤羊。大家夥熱情擁抱,爽朗大笑,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裴定謀按照慕雲檸的指示,早就傳話回青山寨,進了寨子,沒有公主,隻有大當家,所以大家夥也不講究那些虛禮,還和以前一樣,該怎樣還怎樣。
可他們大當家竟是公主這件事,還是讓大家夥分外高興,氣氛就過於熱烈了些。
柒柒從來沒體驗過這種氛圍,一雙眼睛左顧右盼,都不夠使。
熊嬸端著一盤子切好的羊腿肉,放到柒柒和小翠麵前的桌子上,笑著招呼她們吃。柒柒客氣謝過,熊嬸擺擺手,又去忙活。
兩個小姑娘端著盤子坐在篝火邊,直接用手,把一盤子肉抓著吃完了。又有人送上了酒,兩人忙拒絕,可那位嫂子還是把酒杯放在了她們麵前的桌上。
慕雲檸靠坐在椅子上,拿著一把匕首剔著羊排上的肉,裴定謀把酒杯喂到她嘴邊,她痛快地一飲而盡,豪爽異常。
有個女侍從走到慕雲檸身邊說了句什麽,她抬眸看了一眼,笑了一下,端起酒杯又幹了。
“阿姐好能喝啊。”柒柒羨慕又崇拜,小手偷偷伸向酒杯,準備拿起來嚐一嚐,可還沒等送到嘴邊呢,就被人半路劫走了。
柒柒一抬頭,就見慕羽崢正舉起酒杯一口悶了,她驚喜不已,跳起來,撲到他麵前:“哥哥?”
慕羽崢伸指按在她嘴上,笑著輕聲道:“噓。”
柒柒看著他那一身常服,猜到他許是不想讓人知道他的身份,忙捂嘴。
慕羽崢大手搭在柒柒後脖頸,把小姑娘帶著往後走兩步,隱到暗處:“阿姐明日成親,我就趕了過來,對寨子裏的人隻說我是阿姐的隨從。”
“這麽快成親?”柒柒驚訝道。她以為兩個人剛從長安回來,總得準備一陣子,沒想到明兒就成親。
慕羽崢輕聲解釋:“阿姐成了親要去軍營,這才如此趕。”
柒柒抓住慕羽崢的袖子,滿眼擔憂:“是要打仗了嗎?”
慕羽崢扯了扯小姑娘的鬥篷,給她披嚴實些:“別擔心。”
柒柒不懂打仗的事,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便問:“哥哥你吃了飯嗎,我給你拿些烤肉?”
“好。”慕羽崢推著柒柒坐回篝火前,裴吉搬了把椅子擺在柒柒和慕雲檸中間,慕羽崢坐下去,轉頭和慕雲檸小聲說話。
柒柒端了一盤肉來,慕羽崢隻顧說話,半天也不轉過來,柒柒怕他餓著,撕了一塊烤得外焦裏嫩的羊腿肉,喂到慕羽崢嘴邊:“哥哥,啊~”
兩人自小就經常相互投喂,慕羽崢看都沒看,直接就著柒柒的手把肉吃了。
柒柒舔了舔手指上的芝麻,慕羽崢從懷裏掏出帕子,抓過她的手仔細擦著。
慕雲檸看著二人之間十分親昵又格外自然的舉動,沒忍住笑了。
柒柒沒留意,一手由著慕羽崢擦,一手又去拿肉。慕羽崢抬眸看向慕雲檸:“阿姐為何發笑?”
慕雲檸不答,卻問:“柒柒多大了?”
柒柒以為是問她,嘴裏嚼著肉,正想伸手比劃,慕羽崢替她答了:“十三。”
小姑娘被火烤得麵頰粉撲撲,一雙黝黑漂亮的眼睛格外靈動,偎依在慕羽崢身上,喂他吃肉的時候,張嘴“啊”那一下,嬌憨可愛。
慕雲檸看著柒柒,笑著點頭:“不錯。”
慕雲檸明顯話裏有話,再加那一臉稀奇古怪的笑,慕羽崢一頭霧水,追問她究竟何意,慕雲檸卻懶得答他,轉頭和裴定謀說話去了。
柒柒自己一邊吃,一邊給慕羽崢喂,慕羽崢也就不再沾手,一邊吃,一邊拿著帕子給小姑娘擦嘴,擦手。
“哥哥,我給你帶了些藥丸來,回頭我給你。”柒柒說。
慕羽崢嘴裏嚼著肉,不好開口,點點頭。
柒柒又說:“哥哥,我會騎馬了呢,我好喜歡那匹白馬。”
慕羽崢嘴裏的肉咽下,雙眸含笑:“喜歡就好,叫什麽名字?”
柒柒眼睛一轉:“鳳伍。”說完,自己先笑得東倒西歪。
慕羽崢伸手護住她,曲指敲她額頭:“頑皮。”
柒柒笑完,靠在慕羽崢腿上,一本正經道:“哥哥,我不打算給我的馬起名字,免得回頭傷心,我最討厭分別了。”
慕羽崢知道她是什麽意思,也知道前幾日林爺爺林奶奶走的時候小姑娘哭了幾日,他揉揉她的頭:“好,不起就不起吧,我的也沒起。”
他之前的馬,從他五歲會騎馬開始就養著了,可上次在臨雲驛站卻有去無回。這次他就沒再給馬起名字。
見他理解,柒柒嘿嘿笑了,又問:“哥哥,你說我現在要是習武來得及嗎,我能學阿姐那樣的大刀嗎?”
百聞不如一見,以前她隻是聽說大刀公主英姿颯爽,可如今真的親眼見過她拿著大刀轉刀花,她才真正的理解什麽叫英武帥氣,那顆俠女的心蠢蠢欲動。
一聽這話,慕羽崢一口酒嗆了嗓子,好一陣咳。
柒柒歎了口氣,讓小翠給她擦了擦手,起身給慕羽崢拍背:“這麽大人了,怎麽喝個酒都能嗆著。”
慕羽崢咳完,見小姑娘眼巴巴等著他回答,他啼笑皆非:“你沒刀高,也沒刀重,練什麽刀。”
“哪有你這樣的哥哥,上來就打擊人。”柒柒偷偷踹他一腳,“我是真想學。”
慕羽崢想了想,點頭:“回頭你跟素馨說,讓她給你弄個袖箭,你學那個可以。”
柒柒很高興:“素馨聽我的嗎,哥哥要不你去說?”
慕羽崢笑著道:“素馨和白及如今是你的人,有事你自己吩咐便是。”
吃飽喝足,篝火燃盡,眾人散去,各回各屋。
柒柒本來和小翠一個屋,可想著慕羽崢後日就要走,便偷偷溜去他那,找他說話。
二人聊了一陣,慕羽崢想著這是在外頭,便牽著小姑娘起來,說要送她回去睡。
柒柒耍賴,往牆角一蹲,死活不肯走:“我不。”
他都要去打仗了,打仗是多凶險的事,她要多陪陪他。
慕羽崢牽著小姑娘手扯了兩下,沒扯起來,也不敢用力,哭笑不得,蹲下去哄:“聽話,讓人瞧見,對你名聲不好。”
名聲哪有哥哥重要,柒柒才不聽:“我不管,我就要陪你。”
慕羽崢想著一旦開戰,也不知何年何月能打完,下次相見,不知要到什麽時候,歎了口氣,拎著小姑娘領子,將人提起來,語氣無奈:“小無賴。”
柒柒嘿嘿笑了,踢了鞋,爬上燒得熱滾滾的炕,鋪了被子,二人合衣而躺,頭對著頭,說著悄悄話,當然,大都是柒柒在說,慕羽崢笑著在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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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們不遠處的那棟房子,慕雲檸剛洗了熱水澡,換上了一身大紅寢衣,坐在炕邊梳頭發。
幾年過去,當年那看起來纖細瘦弱的少女已然換了個人一般,氣質成熟,身段玲|瓏,燭光下,肌膚白皙如玉,再配上一身鮮豔的紅,整個人看起來分外誘|人。
裴定謀傻呆呆站在一旁,看得心頭發熱,眼冒綠光。
在長安呆了幾年,裴定謀也養了一身一臉的好皮膚,如今看上去格外英俊。
慕雲檸淡淡掃了一眼這養眼的男人,催促道:“還不去洗?”
裴定謀像個大狗一樣蹲到慕雲檸身邊,抱著她柔|軟纖細的腰|肢,大腦袋在她懷裏蹭了蹭:“娘子,你當真想好了?咱不等明兒成了親再來?”
慕雲檸摸著他的大腦袋,嘴角高高翹著,語氣難得的溫柔:“不差這一日。”
裴定謀抱著慕雲檸晃啊晃,矯情萬分:“可是娘子,我們還沒成親呢,我不能玷|汙了你的清白,我裴定謀不是那樣人。”
慕雲檸翻了個白眼,抬手,一耳刮子抽他臉上,冷聲斥道:“愛洗不洗,不洗滾。”
這麽多年,兩人朝夕相伴,共處一室,同塌而眠,今天親一親,明天抱一下,後天摸上兩下,大後天還要蹭上幾蹭,該做的,不該做的,這不要臉的男人死皮賴臉一步一步全都做了,就差到最後沒進|去,現在說不能玷|汙了她的清白,擱這糊弄鬼呢。
清脆的一巴掌,拍得裴定謀哈哈大笑,抱著慕雲檸狠狠啃了兩口,褪|去衣衫,撲通跳進大木桶裏,濺出一地水花,濺得慕雲檸剛換好的寢衣斑斑點點。
“莽夫。”慕雲檸氣得把梳子一丟,脫鞋上炕,進了被窩。
聽著木桶裏嘩啦嘩啦的水聲,男人那找不著調的小曲,她繃不住笑了,翻身趴在枕頭上,盯著木桶看得興致盎然。
裴定謀動作極快,把自己從頭到腳清洗幹淨,隨後起身,拿過巾帕擦幹,那速度快的,跟要去投胎似的。
擦完水,一抬頭,就見炕上的小娘子笑意盈盈盯著他瞅,他大驚失色,忙捂住要|害,側身扭捏道:“非禮勿視,娘子你怎能偷看。”
看著男人那修長的身材,結實的脊背,慕雲檸伸出一根手指,勾了勾:“滾過來。”
裴定謀不敢再矯揉造作,從水裏出來,寢衣也不穿,跟個餓|狼一樣直接撲上炕:“娘子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