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話不投機
半年後，秋天。
轉眼馬可和玫瑰已經談了將近半年的戀愛了。這個周日，二人一起在外麵逛街。玫瑰提出，她有新天地一家海鮮店的短信優惠券，而且這幾天新天地每天晚上有歌手演出，不如到那裏去吃晚飯，捎帶看看現場演出。
二人乘地鐵來到新天地。這個由東海石庫門建築為基礎構建的商業中心，很有文化範。走在飯店、商店林立的新天地區域，往往會有一種錯覺：這裏仿佛是歐洲哪個城市的市中心。東海就是這樣一個滲透著中西合璧的文化的城市。你可以責備它的不倫不類、或者崇洋媚外，可是如果你對一種剛剛傳承了兩百年的文化傳統有了一些寬容的話，你一定會承認：其實這就是東海的獨特之處。
玫瑰挽著馬可的手臂，對他說：“我發現你最近有很大的變化哎。”
馬可說：“是不是變得小資了很多？”
“應該說是變得有些品味了！”
“隻是一些嗎？我覺得我差不多是小資專家了吧。什麽情人節、七夕節，這個節，那個節。什麽花語，什麽追星、什麽時尚，我這半年可是惡補了不少的東西。”
“你是不是覺得我花錢太多？”
馬可說：“老實說，一開始，有人告訴我東海女孩不好處，你得拚命花錢，人家才會開心。可是和你一處吧，發現剛好相反。東海女孩子花錢可真是精明，還會幫著我殺價！你不覺得那樣沒麵子嗎？”
“什麽叫沒麵子？讓人家宰才是沒麵子。東海話叫做‘港都’（憨大）！”
“好難聽啊！以前聽不懂東海話，聽你們講普通話，覺得很洋氣。可是現在聽懂了，覺得不好聽！”
玫瑰聽了後，有些不太開心，她轉過頭，用手擰了一下馬可說：“那你現在是不是覺得我說話不好聽？”
“怎麽會呢？”
“那你學幾句東海話我聽聽！”
“好：各麽阿拉一道去外灘白相相！”
“哈哈！”玫瑰笑道：“你這個洋涇浜！”
“啥洋涇浜，簡直是日語嘛！”
玫瑰掏出手機，找到了那條短信：“新天地拉丁餐廳，Latina，消費海鮮滿兩百返一百。”她抬頭向四周張望著。忽然用手一指：“在那裏！走，進去嘎嘎苗頭！”
兩個人一起走了進去。
聽服務員介紹後，玫瑰說：“好吧，咱們就在這裏吃！”她湊在馬可的耳邊說：“鮑魚才八塊一隻！”
馬可說：“一人點兩隻，挑四種口味！”
很快一桌美味就被吃得差不多了。玫瑰捂著肚子說：“你說，我是不是該注意減肥了？”
馬可說：“要減也是我先減，你再減就成負數了！”
“今天替我省了一百塊錢。”馬可讚賞地說道。
“我好不好？”
“你有些大材小用了，如果讓你當財政部長，中國能多建七千艘航空母艦。”馬可奉承到。
“還能多養七萬頭牛，多造七萬個電吹風！”
馬可不解地說：“電吹風？”
“好讓你吹牛啊！”
“哈哈！看來吹牛太多也浪費電啊！”
玫瑰忽然問馬可：“Amy剛剛買了個房子，你聽說了吧？”
“聽說了，在浦西買的，說是複式。還在裝修呢。”
“她家真有錢！”
馬可說：“應該是貸款買的。”
“貸款是肯定的，不過首付也很節棍（很厲害），也要差不多六七十萬。”
馬可臉上的笑容在慢慢地消退。
玫瑰繼續說：“現在誰能一下子拿出六七十萬，除非家裏是做生意的。你不是說你娘舅是做廠長的？現在即使中環附近的房子也要一萬元，就是買套120平米的，也要四十萬首付。”
話已經很直白了。
馬可說：“我來到東海發展，親戚們都以為我收入很高，回過頭向他們開口借，好像是打我的臉。”
“其實按照東海人的想法，大家互相幫忙，湊錢辦大事，錢才是發揮了用處。不然，你把錢存進銀行，天天貶值，不割算呢！”
馬可又一次從玫瑰的口氣裏聽出了東海人的優越感，這種優越感好像一雙無形的手一樣，把他推開到一邊。
他終於忍不住問道：“你是不是根本就看不上外地人？”
“沒有啊，我是就事論事！看不上你，我為什麽要和你談？”
《東灘密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