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之盔甲選擇了我⋯⋯那舒修他⋯⋯”弦月緩慢下落,感覺被人穩穩抱住。站在冰麵上,渾身濕淋淋抱著她的男人,滿臉的胡渣,不是舒修是誰。她伸手摸摸他的胡渣,呆呆地說,“你沒有死?”
舒修遙遙頭:“我畢竟是將軍,不能這麽容易死去。”
“你沒事太好了……”弦月悲喜交加,抓住他的手死死都不肯放開,他卻提醒她情況緊急,讓她快點鬆開手。
他放下弦月,然後抬頭衝著大鳥上的老者叫道:“薑天師父!你來得真是及時!”
老者蹙眉道:”這次的大家夥很不好對付!”
“他是我國有名的除妖師。”舒修解釋道,緩緩拿下背上的弓箭,注意力一直都在遠處被符咒暫時困住不斷扭動的巨妖身上。
薑姓在京國就是除妖師的姓。弦月看著那隻巨妖,在史書資料上沒見見過這樣的妖怪。倒是好像優國那邊的資料有記載,說他們那邊有一種叫做委蛇的妖,有兩個頭,和眼前這個倒有點相似。但是這個巨妖體積實在大過傳說中的委蛇太多,而且那些觸角在資料圖上並沒有。更重要的是,這裏是京國,極北之地,怎麽會出現南方的妖怪!
“大概是一隻變異的委蛇。”薑天皺眉叫道,“很不好對付!”
那隻巨妖已經徹底掙脫了符咒的束縛,怪叫一聲甩掉貼在身上的符咒,那些符咒在空中化為灰燼。
書上寫委蛇最害怕的就是雷聲。弦月皺眉,但是雷之神力,是遙遠的南蠻之地優國擁有的特殊力量。京國的王族神力屬於“光”,要對付委蛇還真沒有什麽太大的把握。
舒修拿下背上的大弓,對弦月說:“我們集中力量對著它的頭攻擊看看。”
弦月聽從他的建議,重新搭弓。那隻巨妖眼見弦月搭弓,怪叫一聲,那些觸手以閃電一般的速度朝他們攻擊來。薑天見狀,雙手打出手印,封住了那些觸手的行動。弦月和舒修的雙弓齊發,那妖怪猝不及防,麵門被插上數支箭。區別在於弦月是用王族特有的冰箭,而舒修用的是一支非常沉重的鐵箭,直接就貫穿了妖怪的眉心部位。隨著弦月那幾支箭帶來的閃光,巨妖那長帶著人麵的腦袋也爆裂開來。
“如果是委蛇的話⋯⋯應該⋯⋯”薑天不敢放鬆,手伸進皮囊裏。
那妖怪的頭被爆掉之後,那流血的脖子斷口處居然伸出另外一個一模一樣的頭出來!嚎叫著,發出了震耳欲聾的聲音。弦月大驚,它的頭是有再生能力的!
“果然是委蛇的變種!”薑天看那妖怪長出了新頭之後,背後的觸手朝弦月和舒修衝來。舒修急忙拉著弦月閃過那些觸手。那些觸手的尖刺紮破冰麵,生生打出一個洞口。舒修和弦月就被那些紮進冰麵的觸手構成的囚籠困住了。那妖怪的人麵直勾勾看著弦月,它垂涎著她身上的王族血液。這個時候一直在半空中懸浮的雪獅突然從妖怪的背後攻擊,一口咬住了妖怪的長脖子。巨妖呼痛之間抽出兩隻觸手把雪獅卷了起來,重重扔在了距離弦月不遠處的冰麵上。雪獅的前腿被撞折了,軟軟地癱在冰塊上,膝蓋處出現了血跡。靠近它周圍的觸角似乎非常厭惡地散到一邊去。
“弦月公主!”除妖師薑天在半空叫道,“妖怪最恨的就是飛獸的血!我想辦法牽製它!你用雪獅的血試試看!”
“在這種地方沒辦法拉弓⋯⋯”弦月咬牙,他們兩個人被那些惡心的觸手困住,根本沒有拉弓的空間。舒修拔下腰間的劍,說,“我來幫你鬆開它們。”他單手握劍,運氣凝神,突然大喝一聲,用力砍向周圍的觸角。隻見一道圓弧的光芒散過,那些粗大的觸手紛紛被砍斷。舒修騰出空間,淩空飛起又是刷刷刷幾劍,那些觸手已經斷成幾截。
“快⋯⋯它們會複生⋯⋯”薑天看著那些斷口的地方又繼續長出新的觸手,急忙從皮囊裏掏出“雷丸”——一種能模擬出雷聲威嚇妖怪的武器。這是南方那邊的商人拿來的方子,最近配製而成的,沒想到真的能派上用場。
弦月一旦能自由行動,急忙撲到雪獅那裏去:“薩,好孩子,你沒事吧!”雪獅忍痛嗚嗚低哼了兩聲,弦月伸手去摸地上的雪獅的血。她低頭正看著自己左手掌上的血跡的時候,那邊舒修卻突然啞聲。
“舒修!”
“將軍!”弦月和薑天大驚失色,那狡猾的巨妖,它的觸角伸到冰麵之下居然反而又從另外一個地方破冰而出,從舒修背部貫穿他的胸膛。
“弦月公主!瞄準它的死穴,準備了!”薑天掏出“雷丸”,這種藥丸一般隻在熱帶氣候的優國使用,麵對這種嚴寒天氣,根本就無法立即爆破。薑天運集身上內力,雙手將那藥丸合在手間,奮力朝空中推去。他聚集身上的所有內力在藥丸周圍形成一個熱氣場,然後吼一聲:“破——”
巨大的雷聲。
在京國從來沒有聽過的雷聲。
薑天的坐騎都被嚇得在空中搖晃不已,躺在冰麵的雪獅也忍不住身體微顫了一下。
巨妖被這雷聲震得亂了方寸,甩掉觸角上的舒修就要往海那邊退卻。它看起來渾身發軟,觸角也亂做一團。薑天歎息:“畢竟不是真正的雷聲,或者不是純正的委蛇——按資料所說真正的委蛇應該是可以死在雷聲之下的⋯⋯”他看冰麵上的弦月:公主,就是現在。
舒修的身體摔在弦月麵前,雪白的冰麵一片血跡。弦月咬牙不看舒修,集中精力拉開弓,她的左手上已經拿著一直箭——這支箭閃耀著血色光芒,是吸收了飛獸的辟邪之血的箭!
它的死穴在哪裏⋯⋯薑天緊張地看著弦月,她手中的箭已離弦,準確無誤地射中了巨妖的眉心。
“死穴,就是那裏!”弦月放下弓,看著那巨妖張著嘴巴叫不出聲來,然後漸漸全身發軟,上半身癱在了冰麵上,下半身浸泡在海水裏。
她急忙去看舒修,看他雙眼緊閉,麵如白紙。
“舒修!舒修!”她扔了弓抱住他大哭起來。薑天也降落到她身邊,探視了一下舒修的傷勢,說:“別擔心,這一擊沒有正中心髒,現在立即急救不會有生命危險。老夫對醫術也略有涉獵,請讓我為將軍醫治。”弦月掛著兩行眼淚看他,想起大部分除妖師在醫術方麵也有造詣,這位薑姓老者是京國首席的除妖師,應該不會有錯。
薑天對弦月微微一躬身:“剛才形勢所逼,所以未能正式見過公主。”
他說什麽弦月根本聽不見了,隻是抽泣著說:“快救他。”
周圍的駐軍和漁民聽到巨妖被殺死的消息後歡欣鼓舞,知道是弦月公主親自除的妖更加崇拜異常。舒修被送進了軍中大帳中被搶救了一個時辰了才叫弦月進去。弦月進去的時候看見薑天在帳外對她躬身:“舒修將軍已無性命之憂,多加休息和調養,一個月左右應該會痊愈。”
“舒修。”她湊到他耳邊輕聲說。
“你怎麽還沒回去?”舒修臉色蒼白如紙,輕聲問她。
弦月搖頭,忍住眼淚說:“我不會去,我就呆在你身邊?”
“別傻了,我知道你在賭氣……”舒修裂開嘴笑,“把妖怪的功勞帶回去,當做是給自己弟弟的禮物吧……”
“我不會去!”弦月堅定地說,“現在王位已經有繼承人了,不需要我回去。”
舒修看看周圍沒有人,便睜大眼睛對她說:“你以為這個王位,是你不想要就能不要嗎?隻要你活著,你就是商後的心腹大患,她……她要不把你嫁到外國,要不就會……”
“會什麽?”弦月盯著他說。
“你不知道你的父王之前也有一個和他一樣有資格繼承王位的兄弟嗎?後來,莫名其妙的,中毒身亡了。”
“你說什麽……”弦月呼吸急促起來。
舒修抓住弦月的手:“你以後的路,會很凶險,不要和我走太近,我是軍方的人,走得太近,雙方都會有危險。”
弦月愣住了,感到全身冰冷,一下子沒有消化他的意思。知道大夫走進來,她不得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