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棠看看情況,對方四對一,就知道十分凶險,點點頭,背起玄月輕足一點,朝牆頭那邊跑去。弦月扭頭看看包圍在水滴中的雨姬和敵人,似乎猶豫著想說什麽,但是沒說出來。

“獵物被抱走了。”一直站著沒有動的獵戶之一開口了。

“我不想對付這個女人,我們的目標是狐狸。”獵戶之二說。

“如果她使用的是氣,估計這個陣法支撐不了多久,太耗費體力了。”獵戶之三說。

“所以我們稍微等一下她的‘氣’衰竭之後,就可以去追那隻狐狸了。”

倒掛在樹上的半妖血滴子磨著指甲看這下麵全神戒備著的雨姬歡喜地笑道:“再過一刻鍾,我就要吸幹你的血啦!”

雨姬覺得脖子背後那被抓的地方已經完全麻木,這種麻木的感覺還慢慢開始蔓延。那些水滴漸漸失去了警戒的狀態,開始搖搖欲墜。那邊的黑影也慢慢消失在空氣中,漸漸融入地麵的那一大團影子。莊貪喉嚨裏發出不耐煩的咕咕聲,全身關節格格作響。

這個時候,雨姬決定不坐以待斃,她一揮手,那些雨滴首先朝讓她認為實力最弱的莊貪方向激射過去!

但是她快,血滴子動作更快。他怪嘯一聲,身體化做一道紅光飛向雨姬。這個時候,莊貪冷笑一聲,運起全身的氣息,在周圍築起一層防護氣罩,那些水滴剛剛觸及他的氣罩的時候立刻化為蒸汽。

那邊血滴子已經回到樹上,手上多了一塊人皮,桀桀怪笑著。

雨姬忍住背上被他抓出的劇痛,咬牙挺劍而上,攻向莊貪。那些雨滴已經失去了控製,紛紛下墜,庭院裏下起了瓢潑大雨。這個時候,雨姬身後陰風襲來,她來不及煞住身勢,鋼叉已經插入她肩胛骨。她反手一掌,那團黑影已經迅速挪動,閃到一旁。

那四個獵戶冷眼旁觀,然後悄悄離開。他們的目標始終隻=000玉狐狸,對無謂的殺戮沒有興趣。

雨姬又中了黑影一掌,整個身體從空中落下,掉進池塘裏,濺起一大片水花。

瓢潑大雨繼續下,水麵漸漸被染成了紅色。

血滴子舔著那塊人皮,冷笑道:“真是條忠犬,但是沒時間陪你慢慢玩了。”他要盡快解決掉她,不然那隻狐狸會落入他人之手。

誠棠背著玄月,沒命地往外跑,一路上看到許多山莊的仆人和護衛的屍體,也不知道背上的玄月是何心情。他忍不住問道:“你真的是狐妖嗎?”

玄月趴在他背上歎道:“我是又怎麽樣?你作為賞金獵人任務失敗了。”

“我要活下去,為我的族人報仇⋯⋯”

“你的族人是怎麽回事⋯⋯”玄月好奇。

誠棠背著她跑了一段,躲在後山的樹林裏稍微休息一會兒,他輕聲說:“我這次背叛了組織,告訴你我的身世也無妨,我是昌國人,六十年前,有一組京國來的軍隊秘密潛入昌國,就是在我所在的村莊與昌國士兵發生激戰!我的族人全部都被殺了,我父親因為外出逃過一劫。聽說昌國太子也是那個時候死了,那夥京國人後來不知去向,昌國根本沒有證據說明這件事情。我父親說凡是發生過的事情必然會留下證據,密切關注京國人的動向一定會有線索。這次賞金任務說是要捉拿來自京國的狐妖。極北之國的妖怪怎麽會來到這南蠻之地?難道和六十年前那血戰有關係?這就是我接下任務的緣由。”

說到這裏,誠棠感覺身邊的弦月似乎有所震動,忍不住回頭:“你不會真的是京國國妖吧?”

“我是的話你會殺了我嗎?”

“妖的話也不過是一隻妖罷了,我不是除妖師,”誠棠把他又背起來,往上托了托,“你要是妖,我就放了你。”

玄月伸手摟住了他的脖子:“謝謝。”

誠棠頓時覺得心中一**:他的身體軟軟地趴在自己背上,還真想極了一隻溫順的小狐狸。這個世界,人類最大的敵人不是妖,反而是同類。誠棠想起自己父親對自己所說的,六十年前村莊被京國的軍隊血洗之事,不寒而栗。這個慘烈的事情,甚至不允許寫入史書,連太子也是對外謊稱“病卒”。

這一切,就是為了維持五元三神下表麵的和平,諷刺的是,多年之後中原戰爭照樣爆發了。

“這個⋯⋯你先放我下來。”玄月打斷了他的思緒,用手指了指前麵,“你怎麽背著我一直在這片雨林裏繞,我記得按這個速度我們應該走出來了啊。”

誠棠放下玄月,才發覺有些不對勁,眼前那些闊葉的植物看起來幾乎都是一模一樣的,但是他們好像是在這裏繞了不少圈子了。他摸摸口袋,掏出幾張符,咬破手指塗了個符號在上麵,便一揚手,那符便如鐵片一般朝雨林中的氤氳飛去。

隻聽“劈啪”兩聲微弱的聲音,那些符突然自行燃燒起來。

“出來吧!”誠棠衝那個方向喊道,說著慢慢從腰後拉出兩柄短刀。他將雙刀格在麵前,矮身護在弦月前麵,警惕地望著前方。但是密林深處一片安靜,隻剩下燃燒的符紙發出一兩聲“劈啪”的輕響。

越安靜,也就越危險。

“你現在已經算是投靠我了嗎?”玄月站在他身後,這樣問他。

“死到臨頭還關心這個啊?”誠棠突然跳起來,雙刀“刷刷”兩下,朝前方下了兩記殺招。但是他很快退了回來,手臂上多了兩道新劃的傷口。

“我們在捕捉有些獵物的時候,會使用‘障術’。”一個聲音響起。

“這片樹林就成為專門打獵用的囿林。”另外一個聲音響起。

“沒有我們解除令,獵物將永遠迷失在這片囿林裏。”第三個聲音響起。

“所以,那守在狐妖旁邊的人類快點退下,否則你會被當成障礙除掉。”第四個聲音響起。

玄月叫道:“誠棠!是那個皮草四人組!”“我知道!”誠棠舔了舔手背的傷口,幸好沒毒。

濃重的霧氣中,皮草四人組,哦不,獵戶四人組出現了。在氤氳散去的時候,弦月他們才發現四麵八方都纏上了鐵絲網,上麵還有鐵刺。

“所謂的獵戶,用一些下三濫的障術,再纏上些看起來十分累贅的裝備⋯⋯”玄月十分不屑地冷笑道。

“請獵物注意自身的言辭!”獵戶之一不能忍受獵物的鄙視,怒道。

“注意保持警覺性,別被獵物的挑釁迷惑!”看起來比較沉穩的獵戶之二沉聲道。

獵戶之三二話不說,從隨身的皮囊裏拿出一個球形物朝玄月扔去。誠棠正要在那東西侵近身側的時候用刀回去,不料那球狀物突然爆炸,一股濃煙朝他們二人衝來。誠棠一聞那氣味就知道是迷藥,急忙用袖子掩住鼻子。這時,一張巨大的鐵網當頭罩下!

誠棠揮起削鐵如泥的短刀正準備砍向鐵網,但是突然瞥見鐵網上有寒光一閃,想起上麵有倒掛的鐵刺,不由心中叫苦。轉手抱住弦月護在自己身下,拚死受了那張鐵網上的鐵刺。幸好那些獵戶看來也不打算要隻死狐狸,雖然誠棠被刺得鮮血淋漓,但是網並沒收緊。

獵戶之四走近他們,說道:“你如果想和這隻狐狸在一起,那就跟我們一起走吧。”

獵戶之三有點疑惑地說:“大哥,我不明白既然是一隻狐妖,京國皇族怎麽會把它當國寶呢?我們拿著它真的能領到賞錢嗎?”

獵戶之一說:“我不打算把它送到遙遠的京國,我們可以把它交給出錢派任務的金主。”

獵戶之二說:“不如把它打回原形,再用符定住,免得中途它用幻術逃跑。”

他們圍住鐵網裏的二人,隻見誠棠全身是血護著玄月,一動也不動。

“要我說,這隻狐狸可真夠弱的。”獵戶之二從皮囊裏掏出一道符,甩手打在玄月身上,叫了一聲:“現形!”隻聽“嘭”的一聲,一陣煙霧過後,鐵網內隻剩下兩個紙人。

“不好!剛才被那小子騙了!”獵戶之二悲憤地大叫,太過分了!連他這種老實人都要騙!

“沒關係,隻要我們沒有解除障術,他們就逃不出去!”獵戶之三從皮囊裏拿出帶這鏈子的鐵鉤,塗上隨身帶的狗妖的血。這東西能幫助他準確無誤地抓到他想要的獵物。

黑黝黝的鐵鉤象條行動迅捷的蛇,飛快繞過那些闊葉植物,朝目標襲去。本來拉著玄月奔跑的誠棠揮舞起短刀,試圖格住鐵鉤,但是那鐵鉤象有意識一般,繞過他的刀抓向他後麵的弦月。玄月慌忙躲閃,肩膀的布料被勾下一大片。還沒回過神來,那鐵鉤又朝自己麵門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