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的秘密 15、又被耍了
15、又被耍了
省畫協對這次畫展還是很重視的,在確定了畫展的場館之後,特意從濱海市各參賽院校裏抽人組成了一個臨時的工作小組,專門統籌畫展的各項事宜。南山中學的兩個名額報的是淩冬至和陸行。因為陸行還在準備作品,所以工作組那邊的活兒就都推到了淩冬至的頭上。
布置場館的活兒都有工人做,工作組委派的主要任務是監工,或者臨時有什麽事兒跑跑腿。活兒不算累,但是每天都要在學校和美術館之間兩頭跑。淩冬至是個怕麻煩的人,幹不了兩天就煩了。再說他是個很怕吵鬧的人,偏偏布置場館的時候會用到電鑽一類的器具,淩冬至熬了兩天實在熬不住,借口學校有事兒厚著臉皮跑了。
跑出來之後才發現已經快到下班時間了,淩冬至懶得再回學校,正琢磨該上哪裏去解決自己的晚飯問題,眼角的餘光卻看見美術館旁邊的草坪上溜溜達達地跑過來一條壯壯實實的哈士奇。
淩冬至眼皮一跳。
哈士奇順著草坡來回跑了兩圈,又翹著後腿在櫻樹下尿了一泡,然後興高采烈地開始追逐草坪上的鴿子。黑色的皮質牽引繩被它拖在身後,OO@@的響。
淩冬至左右看了看,並沒有在附近看到七伯的身影。
這死狗是怎麽跑到這裏來的呢?
淩冬至真心不想理它。但這附近是鬧市區,美術館附近的草坪也隻是比一般的綠化帶麵積略略大一些,越過灌木叢外麵的人行道就是交通最為繁忙的主幹道,車水馬龍,人流如潮。不安全不說,它真要在這裏跑丟了,隻怕找都沒地方找去。
淩冬至下了車,不情不願地衝著那條四處撒歡的傻狗走了過去。
“黑糖!”
黑糖驀然抬頭,晃了晃尾巴,打噴嚏似的從鼻子裏噴了一股粗氣。
“還真是你。”淩冬至走過去,從地上撿起沾滿灰土的牽引繩抖了抖,“你跟誰出來的?”
黑糖抖了抖耳朵,水汪汪的藍眼睛流露出一絲猶疑的神色。就好像它也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淩冬至,一時間不知該作何反應。
“總不會是你自己跑出來的吧?”淩冬至見它一直沒反應,也有點兒拿不準,彎下腰看了看它脖子上的狗牌:黑糖186XXXX0988。
是黑糖沒錯,不過這個電話淩冬至並不認識,或許是莊洲的,或許是管家先生的。淩冬至想了想,先給莊臨打了個電話。
莊臨的電話響了好幾聲才被接起來,話筒裏傳來的聲音呼哧呼哧的,像是跑步過來接電話似的。背景一片嘈雜,還夾雜著男生女生的笑鬧聲,“淩老師?”
淩冬至不由問道:“你在哪兒呢?這麽吵。”
“正打球呢。”莊臨喘著粗氣,似乎累得不輕,“淩老師你找我是有什麽事兒嗎?”
“是這樣,”淩冬至聽見話筒那邊有**聲喊莊臨的名字,連忙長話短說:“我剛從美術館出來,看見你家黑糖自己在這兒溜達呢。”
“臥槽!這個二貨……”莊臨罵了一句,“你把它逮著了?”
“嗯,逮著了。”淩冬至看了看站在自己腿邊蠢蠢欲動的傻狗,補充了一句,“不過它時刻準備著要跑走。”
莊臨有點兒發愁,“我這邊比賽還沒完呢,也過不去啊。要不你打我哥電話吧,就是狗牌上麵那個。”說玩還腆著臉賠了個笑臉,“他會謝謝你噠。拜托啦,淩老師。”
淩冬至無奈,隻得彎下腰再看看狗牌上的電話號碼。
黑糖不耐煩地躲了一下,見淩冬至不依不饒地又湊了過來,眼珠一轉,擠出了一副可憐巴巴的表情,“你是要給我爹地打電話?”
“嗯。”淩冬至頭也不抬地說:“讓他過來接你。”
黑糖向後退了兩步,猶猶豫豫地問他,“我能……不回去麽?”
淩冬至愣了一下,停住了正在輸入號碼的動作,“為什麽?”聽見黑糖這樣說,他腦子裏最先冒出的想法是:難道莊洲**它了?
黑糖不安地甩甩尾巴,“我不敢回去。回去了也會被人再牽出來賣掉。”
“是誰?”淩冬至驚訝了,他覺得莊洲對它還是挺上心的,家裏人誰有這麽大膽子把它拐出來賣了?
黑糖縮了縮脖子,“是……家裏的園丁。”
莊洲家裏連野草也沒長幾根,肯定沒有園丁這麽一號人。淩冬至沒進過莊家在半山腰上的那座大宅子,不知道裏麵的園丁是何許人也。不過那種豪宅一般都會有很多工作人員打理,園丁什麽的,應該是有的。
黑糖苦著臉繼續爆料,“這個園丁是七伯剛剛招來的,長得又高又壯,比我有勁兒多了,這裏被他踢過一腳,可疼了。對了,他臉上一隻眼睛大,一隻眼睛小,一笑起來嘴巴還是歪的,一看就不像好人。”
淩冬至覺得這個問題就比較嚴重了,“今天就是他把你帶出來的?”
黑糖可憐巴巴地點點頭,“他跟七伯說帶我出來跑一跑,結果就給我拽上了一輛車,一直開進了城。”
淩冬至下意識地揉了揉它的腦袋,“後來呢?”
“車子開到一個市場門口,他就把我拽下來了。”黑糖看著淩冬至,藍眼睛裏眼淚汪汪的,“說要把我賣給那個狗肉攤的老板。”
淩冬至看著它純潔無辜的小眼神,後背上的汗毛嗖嗖嗖地立了起來。
黑糖舔了舔他的手,“你會告訴我爹地的吧?”
淩冬至抖了抖自己的手,“會的,一定會的。”
大概真是被它死裏逃生的悲摧經曆驚著了,淩冬至輸入號碼的時候手指都有點兒發抖,所幸那邊很快就接起了電話,一把醇和的嗓音略顯意外,“淩老師?”
淩冬至又被嚇了一跳,他怎麽會知道是他?他知道自己的號碼?或者他的手機裏就存有自己的號碼?
莊洲見他沒有出聲,微微抬高了音量,“喂?”
“是我。”淩冬至終於回魂,“是這樣,我從美術館出來,看見了你們家的黑糖。”
“嗯?”莊洲似乎也愣住,“它自己?”
“它自己。”淩冬至瞟一眼滿臉殷切的黑糖,把湧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我看它套著牽引繩,似乎是跟人出來的。”
“這我還真不清楚。”莊洲琢磨了一下,“不過它今天應該跟著七伯去醫院打針的。你沒看見七伯?”
“沒有。”淩冬至停頓了一下,“我過來的時候看見他身邊有個挺壯實的男人,嗯,一眼大一眼小,笑起來嘴巴還是歪的,是你府上的工作人員嗎?”
莊洲愕然,“我家裏應該沒有這樣的人。”
黑糖似乎察覺了什麽,警覺地抬起頭看著淩冬至。淩冬至暗暗磨牙,“這人褲子上還沾著泥土,看起來像是園丁……你們家沒有園丁?”
莊洲越發迷惑,“我家裏的園丁是位老伯,腿腳不太方便,平時不怎麽出門的。我想你應該還沒見過他。”
黑糖的嘴巴咧開,又連忙合上,然後又咧開,露出一臉厚顏無恥的開心笑容。
淩冬至恨得不行,又不能當著滿大街的人踹它兩腳,隻能板起臉把視線轉向另一邊,語氣不善地問他,“我現在在美術館門口,你讓人過來領它吧。”
莊洲忙說:“好的,我馬上過去。”
掛了電話,淩冬至懶得再跟這隻滿嘴跑火車的寤醴匣埃一言不發地拽著他往人行道上走,找了個比較顯眼的地方等著莊洲過來認領失物。
黑糖一方麵為騙到了淩冬至而感到竊喜,另一方麵又因為沒有把他徹底騙倒有些灰溜溜的,但是看到淩冬至板著臉的樣子,它又有些糾結是不是真的過分了。每次看見這個年輕人的時候,他臉上都帶著笑容,一副和和氣氣的模樣。現在卻一臉冰霜,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自己,這讓黑糖有那麽一點點的不好受――畢竟遇見一個聽懂它說話的人是一件挺不可思議的事兒,它長到這麽大還頭一次聽說有這樣的人。
不過,還沒等黑糖想出用什麽樣的辦法緩和一下淩冬至和自己之間弄僵了的關係,莊洲就出現了。
黑糖頓時悻悻。
淩冬至也有些意外莊洲來的這麽快,把牽引繩遞過去的時候忍不住問了一句,“你上班的地方就在附近嗎?”
“隔兩條街。”莊洲指了指他身後的方向,“錦華大廈。樓下有家西餐廳還不錯,改天我請你吃飯。”
淩冬至沒好氣地說:“請吃飯就算了,不過我倒是想拜托莊先生一件事。”
莊洲十分淡定地挑了挑眉,“你說。”
淩冬至斜了一眼他家這條性格惡劣的狗,一字一頓地說:“我希望莊先生回家之後能給你家的黑糖講講《狼來了》的故事。”
莊洲,“……”
“尤其故事的最後部分,那個熊孩子的下場那部分,請你至少給它講三遍。”
莊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