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青澀,他與他常於茗煙樓留戀。

鶯歌燕舞,餘音也能繞梁三日而不絕。

羅紗輕帳,酒肆燈火,敢叫這些少年郎,有來無回。

【戴沐白,你好生俗氣,這等濃妝豔抹之物,你也樂得玩弄?

】【三弟,你也不過沽名釣譽,來這茗煙樓卻還要清新佳人?

莫非你還是個雛兒?

來來來,哥哥今日帶你開開葷。

】【又在胡說,你醉了……

鶯兒,伺候好他。

】這一幕對於唐家三公子和戴三少自然不是頭一回了。

三公子意味著什麽,就隻能混吃等死。

長子繼承家族。

次子勉強一爭,這三公子,自然隻需扮個紈絝的二世祖即可,縱然想出頭,又有誰會給他這個機會?

紈絝,是他們的表象。

一輩子甘於人下,才是他們永恒的命運。

君為翅,吾為羽。

無風空有翼,奈何翅為囚,羽為焚。

君為魚,吾為水。

潛遊不敢停。

怎料魚無鰭,浪滔天。

“沐白,再不回去就該被罵了,你且喝了這醒酒的茶,趕緊走吧…“唐銀,你若是化妝,定然比他們好看…唔…可是我就偏喜歡你不化妝…的樣子““你醉了……

沒錯你醉了。

“唐銀話語溫柔,似是理智清明,一幅全然不為所動的模樣。

可再想想,能應對那酒後之人的言論,他又能清醒到哪裏去?

事後自然戴沐白對此毫無印象,唐銀也必然絕口不提。

若算起來,第一次的錯過當是在此。

年少恰遇無知,將青春相識荒廢得淋漓盡致,聰明如唐銀,亦過不去此一劫。

加冠。

戴家掌事之人便成了戴沐白的長兄戴維斯。

唐家卻一片混亂,偌大昊天宗,竟是日漸簫殘,分崩離析。

同時,江湖上新門派崛起,名為唐門。

戴沐白總說唐銀這人工於心計,麵上卻總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模樣。

唐銀唇角微微一動,算是輕笑一會,笑罵回他“不知是誰當初偏偏愛上也也是這般的竹青妹子,卻傷得人家徹骨寒心,又硬是將雪家大少爺雪清河給弄成那般田地才肯收手。

沐白,這般薄涼毒辣可不是紈絝子所為。”

“普天之下,這般性子的人,我不負的變隻肖唐銀你一人,你卻又在此罵我,道是哪種意思?”

唐銀不去看戴沐白。

向來古井無波的眸子也隻有在對上那雙邪瞳時會泛起漣漪。

戴沐白說的話哪裏值得去信。

戴沐白啊,你當真知曉唐銀的心思麽,若你知曉,怎會仍如此接近,不去躲避?

“娘子~讓為夫來幫你點那眉間一點紅可好~”戴沐白從來不是個有正形的人,茗煙樓中,總愛這般調笑唐銀——年歲增長,唐銀卻仍麵如冠玉,似年少之時一般溫文爾雅。

“不可放肆。”

唐銀垂睫,看也不看以紙扇擋住伸來的手,起身欲走,再等戴沐白死皮賴臉求著他留下,便是這樣了。

幼稚之舉,唯有當局者,方知內裏之樂,然而再回想,最初愈是一無所知得快樂,最終愈是一切了然得心疼。

若是可能,誰不願風華正茂,年輕不老。

可誰不需麵對日益增長的年齡。

且不說總該如何麵對朝夕相處的景仰的人,縱然隻是家族之事,也足以將人壓得瘋魔。

世人皆知星羅戴家素來與昊天宗交好,可隨著唐門昊天的此消彼長,幾片領土紛爭的問題上,戴家竟是表現出傾向於唐門。

一日,戴父終是覺出戴維斯的心懷不軌,卻已回天乏術,便傳喚戴沐白,臨終之前除卻將手上殘存兵力盡數交予戴沐白以外,更是為他指了一條路——棄了昊天宗,爭取唐門的支持。

戴沐白雖然很想畫出高富帥的感覺但很顯然畫工不夠啊……

總之加油吧……

戴沐白或許也是喜歡唐銀的,但是很顯然那種喜歡並不強烈,或者說沒有唐銀的喜歡來得強烈更為恰當。

後來不久,江湖上便有了唐門門主藍昊被戴家的紈絝子所追求的傳言。

而據說藍昊也並沒有表示拒絕。

江湖流言總是傳得異常之快。

而唐銀自然也是清楚了這件事,戴沐白卻急忙來解釋清楚。

唐銀笑笑,告訴戴沐白他是如何信任他的。

不是每段全心付出都能獲得坦誠以對,但有時欺瞞是最為和緩的方式,但是結果要如何變更。

不管戴沐白是直截了當地坦白然後傻了唐銀取下首級,還是兩人溫存過後戴沐白柔聲細語的同時將唐銀斬殺。

說到底不過都是一種背叛。

隻是這背叛也分溫柔與殘酷,但戴沐白不知,這唐銀偏愛的是哪一種。

唐銀不愛背叛,卻習慣背叛。

縱然再習慣,卻也會痛。

溫柔的人痛的時候也不瘋狂,就是淺淺地笑。

溫柔並非軟弱,所以唐銀不會在角落裏,抽泣凝噎。

溫柔並非壓抑,所以唐銀不會陡然爆發,歇斯底裏。

因而這樣的唐銀才更讓戴沐白心疼。

笑容裏不僅有傷心難過,更是有幾分淡淡的疏離。

別的戴沐白不知曉,他隻知道,他許是失了何物,窮其一生也無法再尋一人白首不分離。

一個失了昊天宗支持的唐銀,是不被需要的。

而一個唐門的門主藍昊,一個對戴沐白有意思的藍昊,才是他戴沐白如今急需的。

同那唐銀縱然有千般美好,萬般深愛,卻終大不過利之一字。

戴沐白明白,可他不該明白。

唐銀不明白,可他卻該明白。

一個早已年少不再,一個卻退回無知。

心上人,你可知我為何長夜枕濕。

負心人,你又可知我自始至終愛的是何人。

藍昊不愛唐銀,他怎麽會有能力奪走他的幸福?

因為失了戴沐白的唐銀,一無所有,包括愛情。

世人皆知,藍昊雖為男子,卻喜濃妝豔抹。

清冷妖豔,如紅蓮般燦爛華貴。

相比之下,唐銀則如白蓮花一般秀雅端莊,從善如流。

唐銀善書法,同那精通暗器的藍昊有著天壤之別。

戴沐白同藍昊一起的時候總喜歡望著他的手出神,因為素手芊芊,同唐銀的一般無濁,一般秀氣。

“使暗器的人不該有這般秀氣的手。

“戴沐白如是說,他已不再對另一雙手的主人魂牽夢縈,卻仍無法忘卻那人潑墨揮毫時刻柔荑如何秀氣修長。

如玉晶瑩,如玉溫良,有人雲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可這無雙公子,這戴沐白心中的和氏碧,是藍昊還是唐銀?

“你心裏的無雙公子,怕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吧。

“藍昊淺笑。

他笑起來的時候像一身冰霜盡除,眉眼沒有什麽變化,右邊的嘴角微微揚起,麵部肌肉沒怎麽變化。

將冰霜取而代之的是邪異,是一份看透愛情生死後的嘲諷。

魅惑卻沒有因邪異而減少。

他麵上很白,更顯得頸上一道疤痕來得猙獰萬分。

衣領擋住疤痕蔓延至胸膛的部分,紅唇皓齒,分外妖嬈。

戴沐白一愣,不錯,他與藍昊不過算是盟友,各取所需罷了,他的無雙佳人為何定要一個男子?

莫非已是有了人選?

“你這廝,此刻提那做甚…“說話的同時,欺身上前,欲將眼前人擁入懷中,叫他隻能在自己身下,婉轉承歡。

因那青蔥玉指撥撩了他的心,或是曖昧低語勾去了他的魂,又或是那人嬌豔的濃妝將他的眼生生刺痛。

但不論如何,此刻的戴沐白半分別的心思都**然無存。

回憶深處分明的笑容也在變得模糊,隻是淡淡的憂傷,淡淡的疏離,使明媚但並不算燦爛的笑容更加清楚地印刻了一遍又一遍。

不知是該說那唐銀癡傻輕信旁人,還是該說這戴沐白長袖善舞八麵玲瓏。

兩邊皆不得罪,竟就那麽相處著。

可這組建了偌大唐門的藍昊,又怎會是個甘願同別人分享的主兒?

更何況那人還出身自同唐門有所過節的昊天宗。

縱然這唐銀千般退縮萬般忍讓,這藍昊也是決計不肯的。

【取唐銀首級,便可擁唐門良田萬頃,山河半壁。

】藍昊這般對外宣稱。

江湖上又有此傳言。

事既出,唐銀不免笑問戴沐白,可願取他首級去享那一世榮華。

戴沐白輕笑搖頭,言道【縱然這世間皆負唐銀,唯戴沐白一人不離不棄。

山河壯麗,若無唐銀陪伴,豈不太過寂寥?

我要唐銀陪我賞遍千山萬水,歌遍風花雪月,做遍世上快意恩仇之事。

】唐銀亦是輕笑,笑容明媚,象牙白的皮膚似乎能被陽光穿透,墨色長發落在不染塵埃的白衣上,恬靜安然。

【所謂快意恩仇之事,又是何事?

】【嘿嘿……

自是尋花問柳,風花雪月之事了……

】戴沐白眉一挑,眼一眯,露出整齊的一口白牙,笑容上明顯的寫著“你懂得”三個大字。

可戴沐白的心思世人皆知,獨獨唐銀不願去知。

直到死亡來臨的前一刻他都不願知道。

可心下比誰都更清楚。

——————————————————————————————這段是發在前麵的,之前發漏了“藍昊,你才是我的如玉公子…“戴沐白在藍昊耳畔低語。

至若唐銀,則是被忘了個大概。

幾近全然被忘卻了,從郎騎竹馬來,到揮劍取頭顱,那些作為唐銀所愛之人的戴沐白的一切做為,幾乎盡數被封存在了一個不可至之處。

隻是可憐唐銀愛得魂飛魄散,痛得銘心刻骨。

源自大海的溫潤白蓮,願意地獄的妖豔紅蓮。

所謂似水溫潤,與所謂地獄修羅的差別,不過一念之間。

可這一念,不決定於唐銀過藍昊,而隻在戴沐白一人爾。

戴沐白所愛,不僅是那日夜與君好的相伴相隨,也有那在他掌控以外的刺激瘋魔。

隻是他從不知曉,那份刺激是那人從何處以怎樣的代價借來。

歡好之中,依稀聽聞藍昊的微弱嗚咽,可那並不會被戴沐白在意。

戴沐白所在意的,戴沐白所珍愛的,戴沐白所視若生命小心嗬護不敢有半點損傷的,早也被他親手斬下。

從一開始,這一切不過就是一個局。

一個戴沐白給自己設下的局。

他如何不清楚那近乎顛倒的兩個人有這同樣的一顆心髒。

他如何不清楚那巨大的斑駁的猙獰的傷疤出自他的手。

可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這是唐銀所說。

無毒不丈夫,這是藍昊所說。

唐銀和藍昊所說的,他如何不聽?

身下人在戰栗,在哭泣,在瘋魔,可是獨獨不會求饒。

他那雙仍然如海一般蔚藍深邃的眸子依舊睜著,絕不閉上。

那雙眸子的深邃的藍漸漸變得清澈,變得如三月暖陽下的春水——可碧波之下沒有後悔與妥協。

所謂藍昊與戴沐白的相愛的故事,不過是兩個心性極高之人的互相報複罷了。

該叫唐銀與藍昊如何是好?

能叫戴沐白注意的,隻有濃妝豔抹的藍昊,能叫戴沐白愛惜的,隻有清貴高潔的唐銀。

“我若像他,你又會留在我身邊嗎。

“藍昊似是詢問,心下卻已有了回答。

戴沐白看看他,半晌不說話。

停止了近乎瘋狂的發泄動作。

藍昊隻覺得方才近乎破碎的身子此刻有些許休息的機會。

不過這二人自作自受,倒也活該。

或許從開始便沒有什麽唐銀,有的不過是戴沐白的美夢一場。

夢裏那個自己征服得了身子卻征服不了心的人,將他的整個心捧給自己,卻被自己狠狠踩碎。

此刻的藍昊已是如他所願,濃妝豔抹,盡態極姸,但卻總讓人覺得哪裏不適。

戴沐白伸手試圖將藍昊麵上的胭脂抹去,藍昊也不躲閃,卻是開口道“若是抹去,隻怕戴公子要見到想見不敢見的人了。

““世上有何人是我不敢見的?

“戴沐白尷尬地笑著說,自做出一副無所謂的姿態,卻緩緩從藍昊身上退下。

“戴公子莫非當真要本座說是何人?

“藍昊似乎仍不想結束這個不愉快的話題。

“你什麽意思?

我可是為了你啊藍昊!

““可我有讓你殺他?

你無非是看上了我唐門的勢力!

““笑話!

沒有我從他那裏給你的情報唐門能發展地如此之快?

!““你說呢,戴公子?

“藍昊邪笑,隻是配上誇張的濃妝,實在算不得好看。

此刻的藍昊實在算是咄咄逼人你才是放肆了,藍昊。

】戴沐白抬起頭,很平靜的看著他。

目光真的很平靜,邪眸沒有凝聚,青筋沒有暴起,及腰的金色長發也是靜靜地披在身後,肩舒展開來,整個人顯得挺拔了許多。

【嗬,我怎麽忘了,白虎啊白虎,沒有點實力根本活不下來,更遑論成為萬獸之王?

】譏誚的語氣從並不冷靜的藍昊口中發出。

此刻才徹徹底底擺脫了唐銀那副優雅的殼子。

唐銀是優雅的,高潔的。

藍昊並不頑劣,卻是邪氣的,他有著**裸的殺意與溢滿的對血腥的向往。

同一副皮囊下有如海一般的靈魂與如修羅一般的靈魂。

而戴沐白殺得,不過是愛他的廣袤的海。

他留下了一個殺伐果決卻不愛他的修羅。

【我做錯了?

不是我殺得他,而是你逼得他。

】戴沐白笑了。

(二)粗略一算戴沐白離開書塾已有五年。

在此之前,在他們第一次交談之後,他們相處得並不算尷尬,縱使藍昊性子桀驁,但麵上卻總有一層恭謙的皮,戴沐白智慮並不算純熟,因而反倒與藍昊得以相處。

比起藍昊,更與戴沐白交好的少年名叫奧斯卡。

這是個古怪的名字。

那少年長得也像異鄉人,高而直挺的鼻梁將俊秀的臉直接分開,讓一雙桃花眼遙遙分開,從正麵全然見不到鼻孔的那般高度,眼窩略微凹陷,讓那一雙勾人的桃花眼更顯深邃。

白淨的臉如羊脂玉般細膩白皙。

若說有什麽不足之處,便是少年不修邊幅的麵上總有些青澀的胡渣,一頭烏黑的發也因懶得打理索性剪成毛躁的短發。

總而言之,比起其貌不揚的藍昊簡直要出彩太多。

在戴沐白看來,與其說藍昊是他同塾求學的同學,倒不如說藍昊是一隻他此生想捕捉到的一隻鳥。

那隻鳥尚且稚嫩,卻已經將他的整顆心鬧得天翻地覆。

那隻鳥平日裏安然,卻在他的麵前尖牙利嘴,它的每一個眼神、爪子甚至羽毛,都是抗拒他的武器。

可是正是那捕捉不到的枝頭鳥,才是最能撥撩人的內心的。

相處也算不得融洽,雖然尚且年少輕狂,可是早已過了天真無邪隻知玩樂的年歲。

每日裏嘴角之間的磕磕絆絆。

若是說戴沐白有哪日與藍昊相處得算是和睦,需得是那一日玉先生談及鳳凰神鳥。

【古有民謠“一雌複一雄,雙飛入紫宮”又曰“鳳皇鳳皇,何不高飛還故鄉?

無故在此取滅亡?”

】玉先生淺笑,目光移向庭內那一株柳樹。

藍昊似眼波流轉,顧盼生輝。

放柔聲音,細聲細語,輕聲喚到【凰兒】。

那戴沐白本就是星羅皇子,昏昏欲睡之際忽聽得有溫雅之聲喚自己【皇兒】便立刻高聲回應。

然而瞬時清醒之後,卻見那使自己惱了多日的藍昊似笑非笑望著自己,柳葉眼裏看不分明神情。

【不知戴公子心心念念的是何處的鸑鷟鳥……

隻是在下第一次知曉,原來戴公子,乃是下方之人……

】藍昊低語之聲似是故意讓戴沐白聽到一般。

這下馬威來得也確實極不留情麵。

那樣一個世俗偏見力量過甚的年代,這樣的傳聞即使戴沐白是皇子,也是要受不起的。

繞是戴沐白方才沒有挺清楚玉先生在說些個什麽,從那鸑鷟二字也分析出來藍昊所喚是凰而非皇。

【若是藍公子願做鳳來為在下求,那為凰又有何不可?

】既然玩這文字遊戲,那自然是要玩到底。

戴沐白這一語,大意卻是要藍昊被他囚禁,而自己則是要成為皇者。

到底是戴沐白年少衝動,一時口舌之爭的確搬回了顏麵,但僅這一句話便是足夠留下話柄,若是有心人做文章,他怕也少不了苦頭要吃。

玉先生低眉淺笑,製止了二人的口舌之爭,但卻再不提鸑鷟鳳凰。

窗外春意漸濃,鳥啁啾,柳青蔥。

幾番爭執過後,藍昊仍有些失態。

可戴沐白卻是全然不為所動。

“堂堂唐門門主,想不到這般衝動。

不知您手上的閻王帖是否是要送予我呢?

““滾!

不要讓我再見到你!

“說話之間雕花木已經被抓出指印。

“和門主合作很開心,我也很期待和門主的下次。

從江湖合作…到**合作“戴沐白笑。

閻王帖似乎並沒有讓他稍稍退步。

剝去了紈絝的皮囊的戴沐白更加可怕而神秘。

雙方一時之間內力頓起,戴沐白眉宇間也覆蓋上了一層凝重。

但比起藍昊的神色,實在算得上雲淡風輕。

未等戴沐白準備充分,藍昊便是出手如電般來勢迅猛,玄玉手顯出如玉般光澤,可藍昊的麵容卻不如玉般優雅。

戴沐白也不躲閃,以拳對掌,悍然出手。

藍昊即刻以掌覆於拳上,借著戴沐白的力騰身旋起,另一隻手握住八蛛矛向下刺入。

戴沐白依然沒有躲閃,邪瞳凝聚,金發暴起,一隻手接下八蛛矛的攻擊,另一隻手反接住藍昊的掌,雙臂一舉,便將藍昊拋入空中,繼而片刻不停,右臂伸出,將藍昊的咽喉製住。

“你謀劃全局的本事呢,唐銀“戴沐白冷笑道。

“你要殺便殺!

提那癡人作甚!

此處隻有一個唐銀的未亡人,你若願尋他…我以修羅界主位的身份起誓,你和他永生永世都不會在一起!

我要你…今生今世,永生永世,生生世世都為情所困!

你的愛,將卑微地存在與人世間,神界永不容你!

“藍昊神情嚴肅,已然沒有了猙獰,但是戴沐白也沒有什麽慌亂的神情。

兩人相視而立,許久戴沐白才開口。

“你錯了藍昊。

我所喜歡的並不是此生隻有唐銀。

你也是我所求的。

唐銀默許了你的存在,但他卻不甘心忍氣吞聲。

你喜歡他,比生命都喜歡,所以如此嗜好鮮血的你隻塗了胭脂卻沒有讓這身體殘破。

““我並不知道你是如何進入他的靈魂,但我知道是你害了他。

你本來隻是想讓他知道我不愛他,如此你才有機可乘。

可你忽略了,他愛我,你也愛我。

“戴沐白平靜的說到,邪瞳也恢複至平日的模樣。

藍昊望著他,帶著似是確認一般的眼神問他“他早知道你的真實模樣?

“戴沐白輕笑,緩緩點頭。

“所謂濃妝豔抹不過都是假麵,我與他一早便是真心相對,何來欺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