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不起,眾位客官。是,是水開了。”

一旁小二連忙卸下不停嘯叫的銅壺,蓋上火爐。茶館中的沉悶的寂靜也被這翻騰的熱水所緩和。

“你這乞丐,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從中挑撥!”紫夜拍案而立,對著單子友吼道。

“我隻是看不過去你一個門主動不動就跳出來要殺人滅口而已。”

看著紫夜那難看的臉色,單子友此時倒是無比的暢快,雖說事不關己,但是能看到一位凝神期大能吃癟,還是很開心的。

“哼,他自己也說了買賣不成仁義在,卻在這裏詆毀我!他在此地不說是我碧月門,難保他在他處不會說!”

一擺手中的長劍,紫夜說起來倒是一副正氣淩然,似乎真的是在為其碧月門考慮。可這一句話又一次暴露了他想要將衛一蝶殺之而後快的心思,剛剛緩和了些的氣氛似乎又一次凝重起來。

“紫夜門主你如此行徑,就不怕以後沒人去你那碧月門嗎?”

“哈哈哈,我碧月門開山幾十餘載,你何時見過我門下無人?而且,你在此處,怕也是想投奔我碧月門吧!”

紫夜上下打量了單子友一眼,目光看到單子友手中的那根拐杖和衣襟下難以掩飾的傷口的時候,一臉的蔑視,甚至還向一旁啐了一口吐沫。

“門主你還真的說對了,不過見到了你如此小人模樣,我反而不想去了!而且以後每每見到一位修士便會告知你這門主的行徑!”

對方這一口的唾沫直接啐到了單子友麵前的杯中,激起了幾滴水花濺到了單子友的臉上。

“好好好!你可千萬別來!你這類的大能,我可養不起,”說著紫夜又看了看單子友身旁的畢天冬,“畢竟我不養你這樣的瘸子和累贅!”

從剛剛自己一踏入茶館,這個單子友的每一句話就都在和自己作對,看著單子友拄著一根拐杖,便以為他是一瘸子,身旁還帶著一個幼童,此時的紫夜終於找到了能在言語上占了上風的機會。

末了他又說了一句:“我這個人就是說話直,嘴臭。專門罵那該罵之人!”

“哈哈哈,”紫夜的句句話語都像是一根刺,狠狠的紮進了單子友的心裏,如果是之前沒有被換舍的他,雖然比不上紫夜,但是好歹還有拚上一招的實力,但此時的他,怕是在對方麵前半招都撐不住。

不過此時的他反而大笑出聲,大笑了好久之後才重新看著紫夜,說道:“紫夜門主你知道你剛剛說了那麽多哪句話最正確嗎?”

沒等紫夜說話,單子友便自語道:“就是嘴臭!”

“你找死!”

眾人隻覺得一靜,沒見紫夜有什麽動作,單子友麵前的方桌便布滿了裂痕,“嘭”的一聲裂成了碎木塊。

單子友倒是沒有什麽傷痕,也正如之前他所說,如果紫夜真的對茶館裏的人動手,大家怕是會一哄而上,雖然不在乎這幾人,但是混亂中真的死傷一兩個,自己這意圖殺人滅口的口實就落定了。

招呼一旁的小二,重新遞上一杯茶水和一塊方巾,看著紫夜那怒不可遏的樣子,淡淡的笑了笑,用方巾擦了擦臉,慢慢的飲著茶水。

“你這麽不正視別人,就不怕我有一天成為比你還高的存在嗎?”

“嘶!”

當單子友用方巾擦掉之前濺到臉上的口水的時候,他同時也將臉上的泥灰全部擦掉了,眾人這才看清楚原來這個乞丐才不過十三四歲的年紀。

小小年紀麵對一位凝神大能的威脅竟然能如此鎮定,這份魄力讓他們倒吸了一口涼氣。

“哼哼,我求你來打我!祝你早日成聖!我一向正視任何修士,但你是排出在外的,畢竟你,沒這個資格!”

雖然單子友這年輕的麵龐著實讓紫夜為之訝然,但是反而更讓紫夜堅定了他不會有什麽成績的想法,何況他小小年紀便已瘸了一條腿,還帶著另一個孩童,怎麽可能成為比自己高的存在!

“看你這樣子一定是有什麽依仗的,那麽這四周的山門你一定不用再去了,我就幫你一把好了。”

說著雙手在胸前畫著一道道符文,不多時,幾十道符文便出現在紫夜的身前。左右手向著四周一震,幾十道符文便無聲無息的消散。

與此同時,四周的大大小小所有山門之中都收到了一個消息:“望諸位門主均不要收此二人入門,碧月門紫夜留語。”下麵還有兩個人的畫像,正是單子友和畢天冬。

“那是碧月門的獨門絕學,碧月通牒?”

“這紫夜真是好大的手筆啊,這下真的徹底斷了這個小修士的後路了。”

“紫夜老賊,你!你太過分了!”

一直沒有機會插上話的衛一蝶此時在眾人的言語聲中也認出了這符文,這碧月通牒,一般是碧月門用來對外宣傳碧月門叛徒或是罪大惡極之人所用。

“成聖嗎?嗬嗬,那就請紫夜門主等著吧。”

語畢,單子友拄著那有著裂紋的拐杖在畢天冬的攙扶下起身,向著門口處走著。另一旁的衛一蝶此時連忙上前,在畢天冬的另一邊攙起單子友。

“放心吧,我會一直等著的,就怕我碧月門名聲越來越響亮,你反而無處可去,我修煉的越發強大,你成了縮頭烏龜,就怕我還在,你卻不知死於何處!”

“紫夜老賊你欺人太甚!”

攙扶著單子友的衛一蝶終於忍不下去了,伸手握住了腰間的彎刀就要擲出去,可是當揮動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手根本動不了,疑惑低頭看下去,卻發現,單子友正緊緊的握著自己的手,同時向自己搖了搖頭。

“怎麽在這雪山邊還有蒼蠅在飛,聒噪!”

說著單子友一伸空閑的右手,一粒手指大小的珠子飛出,將幾隻正在嗡嗡亂飛的蒼蠅燒成了灰燼,之後便幾乎是拖著將愣在當場的衛一蝶出了茶館。

珠子通體赤紅,上麵似乎還刻著密密麻麻的文字。

“金丹修士!”

“瘋了!那小子是位金丹修士!”

“小小年紀便有金丹期的修為,這、這要是放到哪一個山門都會搶著要啊!”

“瘋了瘋了!真是瘋了!”

原本還暗暗自得的紫夜也被單子友的這一手驚得說不出話來,驚訝過後便是懊悔,一個能在十三四歲修出金丹的修士,別說凝神期,成為聚賢聖者也是指日可待啊!

這樣的天才如果收於自己門下,碧月門的長老們哪個還會不服自己?可是這樣一個人竟然和自己結下了仇?

茶館裏的眾人大概也猜到了這一點,慢慢的安靜了下來,都看著臉色一會兒白一會兒紅的紫夜。

哼!沒有名師教導,別說成聖,怕他連化氣期都過不去!

紫夜私下惡狠狠的想著,自己已經給附近的所有山門都發了碧月通牒,沒有一家山門會收這個人做徒弟。

說不定到時候他四處求師無門還會再來求自己,那時自己再安撫一番,這個天才不一樣是自己的,還會對自己死心塌地。

轉頭環視了一眼茶館的眾人,眾人紛紛不敢直視他的眼睛,轉過頭去和麵前的人低語閑談著或者低頭獨自飲著茶水。

很好,這才是我要的。

雖然眾人極力避開,但他們的表情還是盡收眼底,有害怕有擔憂,卻沒有嘲笑。暗自高興的紫夜,收起了手中的長劍,又是一番輕震轉瞬間便離開了這茶館。

等紫夜離開了不過盞茶的時間,茶館裏麵似乎像是約定好了一樣,也不知道是誰起的頭,瞬間像是炸開了鍋,眾人對於紫夜和單子友,還有那個衛一蝶的討論聲越來越大。

而被他們討論的單子友,此時正在畢天冬的攙扶下從一處山門中出來。

這已經是第三家了,單子友也終於知道那個碧月通牒到底是幹什麽用的了。之前衛一蝶離開時候和自己說那會讓自己無處可去,他還不信。

可是無論是剛剛出來的這一家還是之前的那兩處山門都無一例外地將自己趕了出來。

當自己亮出了惡道人交由自己的假丹之後,單子友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明顯的掙紮之色,可是最後對方還是用這樣或是那樣的理由塘塞著自己。

沒想到那個叫做紫夜的竟然那麽有麵子,能讓這所有的山門都不收自己。也是,畢竟他還是碧月門的門主,不給他的麵子也要給碧月門一個麵子。

就算自己真的是個能在十三四歲修到結丹期的天才,身形完好對方怕是也會拒絕的。

何況現在的自己身上還帶著傷,還有殘疾。天才雖然少見,但是為了一個天才,得罪雪涯國最大的山門,他們也不會願意的。

“單大哥,我們現在該去哪?”

一旁的畢天冬扶著單子友坐下,為其拿著上衣,看著單子友自己為自己拆繃帶、換藥。按著畢天冬的意思,其實是打算自己親自為其換藥的,不過被單子友謝絕了便隻能在一旁看著。

“不知道,再看看吧,”單子友卷了一根旱煙,在傷口上敷著藥膏,“我就不信他紫夜能讓所有的山門賣他的麵子。”

語氣斬釘截鐵,很是肯定。但其實單子友自己的心裏也沒有底,希望很是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