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麽會知道的?!

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他道,“你昏睡的時候,喊了我的名字。”

她怔了怔,隨即,頭部又傳來了一陣刺痛,她一個激靈,猛然用著還沒恢複, 纏滿著繃帶的雙手來開了身上蓋著的被子,下了床,“這裏是哪裏?流尋呢?流尋他現在怎麽樣了?!”

她最後的記憶,隻停留在白流尋在救護車上,戴著氧氣罩的樣子。

隨車的護士說會馬上給他動緊急手術,那麽現在呢?手術怎麽樣了?他還活著嗎?

一連串的問題,不斷地在薑瑾熙的腦海中閃現。

她要去找白流尋,要知道白流尋現在怎麽樣了!

“這裏是醫院,至於白流尋,他是死是活,和你無關!”路承舟冷聲道。

薑瑾熙抿唇不語,但是雙腳卻是朝著病房外走去。

隻是當她走到病房門邊,用著受傷未愈的手指艱難地打開著房間門的時候,卻被站在門外的人給攔住了。

那是路承舟的手下!

“沒有我的準許,你別想要見到白流尋。”路承舟的聲音,從她的身後傳來。

“你——”她轉頭瞪視著對方,“你無權限製我的自由!”

“無權?”路承舟突然嗤笑了一聲,一步一步地走到了薑瑾熙的跟前,“你大可以看看,我到底能不能讓你這輩子都見不到白流尋。”

薑瑾熙身子陡然一顫。

她現在被路承舟給看守著,那就說明白流尋的情況恐怕很不好吧!

“到底要怎麽樣,才可以讓我見一下白流尋?”薑瑾熙深吸一口氣問道。

無論如何,她都要親眼看到白流尋,證實他的安危。

路承舟抬起手,直接關上了病房的門。

頓時,門外的那些人,又一次地被隔離在了病房外。

仿佛整個空間中,隻剩下了他們兩人。

路承舟執起了薑瑾熙那纏著繃帶的手,“你就這麽在乎白流尋嗎?”

“是。”她毫不遲疑地回道。

她怎麽可能不去在乎一個為了她不要命的男人呢?

倏然,她的指間傳來了一陣痛意,卻是他的手指,捏在她受傷的手指上。

她倒抽了一口涼氣,“怎麽,路先生還想再一次折斷我的手嗎?隻是即使你再折斷一次,我的回答還是一樣。我不是醫院爆炸案的凶手,爆炸案和我無關,如果你把追查凶手的精力都放在我身上的話,隻會讓真正的凶手逍遙法外!”

他垂眸,盯著她那纏滿著紗布的十指,“如果沒有發生車禍的話,你打算要去哪兒?”

薑瑾熙抿唇不語。

“是打算要去國外嗎?為了要擺脫我?”路承舟的聲音再度響起。

薑瑾熙一驚,路承舟既然說出了這樣的話,那麽就代表他已經都調查過了。

“路先生,我和你無冤無仇,我也不是爆炸案的凶手,你折斷我手指的事情,我也可以不去計較,現在我隻希望我們橋歸橋,路歸路,再不相幹。”薑瑾熙開口道。

她現在隻想要趕緊離開這裏,去找白流尋!

“橋歸橋,路歸路?”路承舟的手突然收緊,原本被他捏著手指的薑瑾熙,頓時隻覺得痛得厲害。

“你……放手!”她痛道。

“薑瑾熙,你還真是和當年一樣啊,當年,你也對我說過同樣的話,還記得嗎?”路承舟睫毛微顫,抬眸盯著她。

薑瑾熙心頭一顫。

路承舟又繼續道,“還有,你確定我和你之間,真的無冤無仇嗎?當年,即使我苦苦哀求,但是你卻還是要和我分手,不就是為了對我的報複嗎?”

刹那間,薑瑾熙隻覺得耳膜仿佛在轟鳴似的,心髒一下子狂跳了起來!

他這話是什麽意思,簡直就像是……

“我……我不明白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什麽苦苦哀求……”她勉強鎮定地回道。

可是他的下一句話,卻是輕易地打碎著她所有的偽裝鎮定。

“薑瑾熙,你還打算要繼續騙我嗎?騙我一次還不夠,還要騙我第二次?!”路承舟的聲音,是徹骨的寒冷,“這一次,你又打算用什麽說辭,來騙我說當年和我談戀愛的那個俞芷悅,不是你?”

薑瑾熙的身子止不住地顫抖了起來。

他知道了?!

知道當年和他在一起的人是她?

是她當了俞芷悅的替身!

“可笑我再次看到你的時候,竟然沒有絲毫懷疑!竟然隻以為你和我愛過的那個俞芷悅竟然隻是長得相像而已,竟然還讓你當替身,讓我忘記腦子裏的那個人!”

路承舟一字一句地說著,抓著薑瑾熙的手,收得越來越緊。

薑瑾熙痛得脊背冒出著一層冷汗,手指……就像是要被他再度折斷似的,痛到不行!

“可以把我耍得這樣團團轉的女人,你還是第一個,我該表揚你一聲嗎?”路承舟低下頭,臉靠近著薑瑾熙的臉龐,“說起來,你的報複還真的成功了,因為你,所以我明白了,什麽是生不如死!”

薑瑾熙痛得冷汗淋漓,額頭也沁出了一層薄汗,汗珠順著臉頰滑落!

“很痛嗎?”他的聲音,低低地響起在她的耳畔。

她看著近在咫尺的這張容顏,腦海中閃過的,是她11歲時候所見到的那個他。

那個冰冷的少年,發著燒,也曾這樣的問過她,“很痛嗎?”

因為她帶著他和白流尋逃跑,最終,白流尋逃跑成功了,所以綁匪把她好生揍了一頓之後,才把她捆綁了起來。

痛!

當然很痛!

可是她不想讓他擔心,所以最終她勉強笑了笑道,“我不怕痛,我爸媽都說我是耐揍的皮猴子!”

然後他的那雙黑眸,似染上了一抹別樣的情緒。

就像是在一張純黑色的紙張上,突然融入了別的色彩一般,即使那份色彩,在濃烈的黑色之下,是那麽的渺小,幾乎要被吞噬一般。

但是她卻覺得極美!

“以後,回了海城,我不會讓你再痛了。”他認真地對著她說著。

可是現在,他說的卻是,“可是還遠遠不夠,你該再痛一些的,這樣你才會知道,我有多痛!”

薑瑾熙鼻子驀地發酸,曾經那個承諾不會讓她再痛的少年,如今卻已經成為了她疼痛的源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