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怎麽敢這樣跟人說話,料想謝謹聞如今不會追責自己,薑念也放開了膽子鬧。

抬眼去看人時,發覺他隻沉沉盯著自己,薑念正想再說些什麽。

忽而男人開口:“是我思慮不周。”

找茬的話卡在喉嚨裏,不上不下的難受。

這剛開始呢,謝謹聞,認錯了?

接著她身子往前仰,寬大的手掌攏在肩頭,她又枕在熟悉的胸膛處。

“這幾年你陪在身邊,其實是高興的。”謝謹聞又說,“往前沒同你說過,如今補給你,別再多想了。”

他生得身軀寬闊,袖擺一垂下來,薑念半個人都被收進去,聽他平穩的心跳。

“還有上回,我說要娶你……”

這是他第二回提起此事,薑念原先還有些迷糊,頓時心中又警鈴大作。

“上回說,成親是為你安心,想來是我說錯了。”他心思縝密地改口,“既然世間男女相守都是要成親的,薑念,我……”

“大人!”

薑念打斷他,兩手抵在他胸前,也同他隔開幾寸距離。

謝謹聞低眉,“怎麽了?”

今夜的情形還是有些失控,本該是她同人大吵一架,卻不想一拳打到棉花上,反倒叫他占了先機。

薑念立刻道:“從前在侯府念書時,先生講到過《唐紀》中的一句,大意便是打江山易,守江山難。”

“我想世事也多如此,人與人總是相知易,相守難。其實我如今想想,您從前說得挺對的,世間之人緣起則聚、緣滅則散,能相守的自然相守,又何必拘泥一紙婚書呢。”

這算是拒絕了。

薑念隻管低著頭,也不去看男人現下的神色,總歸不會太好看的。

半晌,他問:“你這是怕了?”

“是,”薑念說,“我怕了。您別當我什麽都不懂,先前有臨江王虎視眈眈,如今四海升平、天下歸一,旁人的眼睛隻會盯您更緊。”

“我又不是什麽好人家的姑娘,您娶我,徒增煩惱而已。倒不如讓我長居宣平侯府,您想見我就來接我,反倒更自在。”

她一番話說得漂亮,謝謹聞斂眉細細思忖,直到馬車停駐聽水軒外,他才品出幾分深意。

屏風後熱氣氤氳,薑念跨進浴桶中,聽人在外麵講:“你是怕,同我走不到最後。”

因此要留著宣平侯府,不至於冒進太過,丟了身後的退路。

薑念想了想,自己說的那番話,似乎也有這個意思。

於是道:“也有這份擔憂吧。”

誰想話音剛落,男人長靴繞過屏風,嚇得薑念緊貼桶壁遮掩身軀。

又不等她發問,謝謹聞半靠浴桶,挑起她下頜,強迫她與自己對視。

“那你是怕我守不住,還是怕自己?”

他忽而想起一件事,當初這小丫頭對自己動心,也不過一麵之緣;又知她年輕貪玩,心思最是不定。

如今看著倒好,哪知往後,誰會見異思遷呢。

謝謹聞摩挲著指尖滑嫩細膩的肌膚,暗恨她實在生得太晚,自己以至而立,怎麽她還隻有十五。

“大人這是什麽意思?”那嫩生生的臉蛋,在人掌中驟然變色,“空口白話的,您又要疑心我嗎?”

男人垂眼睨著她,卻沒法維持慣有的冷峻,菩薩低眉似的流露不忍。

他最終也沒說什麽,默默鬆了她。

薑念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就看見謝謹聞側過身,不是打算出去,而是取過浴桶邊一塊香胰子,伸手往自己身上來。

嚇得她趕忙縮了身子,“大人放著吧,我自己來,很快就好的。”

晃**的浴湯賤出幾許,沾濕了謝謹聞袍角,他索性褪去外袍,卷了中衣袖子,修長指節落到浴桶邊緣。

他俯下身,捏了香胰子的手落在她後背。

薑念嚇得一動不敢動,也不知他怎麽忽然發興要幫自己洗澡,或是說,更怕洗澡隻是道前菜。

正胡思亂想著,一把熱水淋在後背,男人連同皂油一起,摩挲著自己脊背肌膚,一路攀至頸後。

似撩撥,又似認真替她洗身。

“大人……”薑念握住身前那隻手。

卻隻換來男人安撫地拍拍肩頭,說:“放鬆。”

洗個後背她倒能勉強控製,被人抵在桶壁上,被迫與人“坦誠相見”時,她終是氣息急促,初現豐盈的胸脯緩緩起伏。

謝謹聞眼光一黯,失神盯了片刻,才重新捏起香胰子,從她頸間滑落鎖骨,又不肯放過她上身任何一處,塗得滿滿當當才罷休。

期間觸到些格外嬌嫩的地方,薑念實在沒咬住,喉間漏出幾聲嚶嚀。

謝謹聞的動作分明也算規矩,平日自己洗也是要這樣的。

可偏偏落到他手裏,自己渾身都燙,熟悉的欲念又被點燃。

洗完半身,男人神色未變,她卻喘息漣漣,已然經受不住撩撥。

被人濕淋淋從裏頭抱出來時,薑念自暴自棄地想著:反正早料到如此的,今天就今天吧。

謝謹聞隻是粗略地給她擦幹身子,隨後就將她抱到雕花大**。

男人的身軀卡著,她連腿都合不攏,幹脆掛到他腰上。

謝謹聞扶上腰側柔軟的腿肉,狹長的鳳目鎖著她,又問:“知道要做什麽嗎?”

薑念當然知道。

可這種時候少些麻煩,不如還是不知道。

她羞怯別過眼,輕輕搖頭。

愛憐的輕撫垂落頰側,換來少女輕顫。

謝謹聞沒急著進行下一步,隻對她說:“許久不曾聽你說喜歡了。”

原本是薑念嘰嘰喳喳說個沒完,後來疑心病一犯,他就要磨著人說喜歡。

從前沒那麽親近,隻是抱在腿上掐著腰逼她,如今都是這般情境了,竟還要逞這種口舌之快。

少女纖長眼睫顫得慌亂,悶悶說著:“我自然是喜歡您的。”

誰料他立刻追問:“那你知道,男女之間的喜歡,不止同床共枕嗎?”

薑念腿彎又是一顫,男人的指節已捏住腿根那點軟肉,若即若離似乎隨時要覆上去。

她身無所依,下意識去抓他小臂,觸到上頭微微凸起的脈絡,無意識咽了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