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言的廚藝都是單獨出來住這幾年磨煉出來的,以前他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小少爺,別說做飯了,就連進廚房的次數都能一隻手數出來。剛開始溫言還企圖靠點外賣吃度日,但這小地方外賣數來數去就那幾樣,而且價格還不便宜,長此以往不是個好辦法,他隻好開始學自己動手做飯。

起初溫言屢屢受挫,做出來的菜能入口的隻能算少數,隻是本著花了錢又花了功夫,不能隨便浪費的原則,就算翻車了也會勉強吃掉。

做菜這事是熟能生巧的,次數多了也就慢慢摸索出來方法,但這還是他第一次給其他人做菜,把幾個菜都放到桌上擺好,等到宋莊桐跟宋景都坐好之後,他有些緊張。

“味道怎麽樣啊?”溫言看著宋莊桐的表情,“我多放了點小米辣。”

宋莊桐嚐了兩口牛肉,比他想象中更好吃,香辣的味道在唇齒間逸開,牛肉炒得正正好,有些嚼勁,隻是小米辣的後勁比較足,舌尖麻得不行。

“很好吃。”他給了個肯定評價。

溫言霎時笑開,神色溫柔。

“那你多吃點,我放的辣椒太多了,估計我吃不了。”

他還盛了份沒放辣椒的給宋景。

把菜和肉一個勁往宋景碗裏堆,溫言有些心疼地看著他,說:“看起來這麽瘦,多吃點菜。”

“他剛出生的時候沒有母乳喝,隻能喝奶粉,那時候就營養不良了。”宋莊桐說,他喉嚨間熱辣辣的,麻得舌頭有點發腫,表情倒是如常,淡聲問溫言,“有水喝嗎?”

“有的,我去給你倒。”溫言拖開凳子起身,去廚房給他倒了一杯溫熱的水,“牛肉辣嗎?”

這小米辣一看就是為了迎合自己的口味放的,溫言一筷子都沒動,宋莊桐喝了兩口水,稍微緩下喉嚨裏熱辣辣的感覺後,說:“還好。”

隻是聲音都啞了不少。

吃過飯後,溫言起身收拾碗筷。

宋莊桐吃得有點熱,他解了襯衣的兩顆扣子,單手挽起衣袖,說:“我來洗吧。”

溫言拒絕道:“我洗就行了。”

“我來洗。”宋莊桐語氣強硬了些,接過他手裏的碗,端著去了廚房。溫言瞥了他一眼,問:“你會洗碗嗎?”

看樣子不是會幹家務活的人。

宋莊桐站在洗碗池前,留給他一個寬闊的背影,低著頭衝洗著手裏的碗。

突然想起什麽似的,溫言進了廚房,伸手去夠水龍頭開關。

“朝這邊是熱水。”

宋莊桐衝了半天冷水,健碩的小手臂已經冰冰涼涼,溫言衣袖被蹭了不少水,宋莊桐稍往後退了一步,說:“我來就行,你別弄濕衣服了。”

溫言說:“好,那辛苦你了。”

“小事。”宋莊桐說。

溫言從旁邊的盒子裏扯了張紙擦手,前腳才踏出廚房,後腳就聽見廚房裏傳來哐當一聲,是碗被摔碎的聲音。

宋莊桐有些頭疼地看著腳邊的碎片,抬頭問溫言,語氣難得有些局促和尷尬。

“手滑了,掃把在哪裏?”

怎麽這麽像班上惹了禍局促站在原地等待批評的小孩。

溫言沒忍住,勾唇笑了笑,說:“沒事,我來掃吧。”

溫言把地上的碎瓷片解決之後,宋莊桐也把碗給洗完了,整整齊齊放在洗碗池旁邊。

“洗好了。”他擦了擦骨節分明的手指,看向溫言。

“好,放著就行。”溫言說。

倆大人一塊從廚房裏出來,沙發上玩積木的小孩已經睡著了。

“怎麽吃飽了就睡?”宋莊桐有些嫌棄地看了宋景一眼,“豬似的。”

“讓他睡會兒吧,我去拿床被子來。”溫言說。

宋莊桐並不是喜歡麻煩別人的性格,但他非常不介意麻煩溫言。

把宋景給安置好之後,溫言又把空調溫度往上調了兩度。

客廳裏很是安靜,宋景的呼吸聲幾不可聞,空調在孜孜不倦地向客廳輸送著風,發出嗡嗡的聲音。並著肩坐了一會兒之後,溫言尷尬地指了指茶幾上的遙控器,問:“要看電視嗎?”

宋莊桐點了點頭:“可以啊。”

溫言打開電視後隨便選了個台放著,聲音開得比較低,給本就溫馨的客廳增添了些熱鬧和人氣。

“宋景都睡著了,要不然你讓他在我這裏休息算了?”溫言問道。

宋莊桐靠在沙發上,目光落到溫言單薄的肩膀上,問:“那我一個人回家嗎?”

溫言想起那棟空曠的大宅子,莫名地覺得宋莊桐的語氣有點可憐。

“那等他睡醒你們再回去吧。”他說。

宋莊桐沒有出聲,他拿出手機刷了會兒朋友圈,點到店裏的群裏,今天他們幾個在外麵喝酒,發了不少拚酒的視頻到群裏,宋莊桐點開看了兩個,還有人因為宋莊桐沒去,暈乎乎地舉著酒杯叫他。

“媽的,這群雞賊。”宋莊桐笑罵道。

“你有約會嗎?”溫言出聲問道。

宋莊桐按滅了手機,想了一會兒後,抬頭看他,說:“對,他們叫我喝酒來著。”

“那你去吧,宋景放我這就行。”溫言扭頭檢查了宋景的被子,說,“等他睡醒了帶他洗漱一下,今晚跟我睡也行。”

宋莊桐輕輕挑了挑右眉,起身道:“好,那就麻煩溫老師了。”

他下樓開車,趕到聚餐地點的時候,他們已經吃得差不多了,正在喝酒,宋莊桐一來,又掀起一輪灌酒勸酒。

結束的時候已經一點多了,叫來的代駕開著宋莊桐的車,把他送回了家裏。

“老板,到了。”

宋莊桐在車上睡了一會兒,他皺眉看了眼窗外的房子,說:“不是這兒,送錯地方了。”

“啊?”司機有點發蒙,“剛剛那老板說是這裏啊。”

“我給你加錢,把我送到這個地址去。”說著,宋莊桐點開溫言的聊天框,把地址給司機看。

宋莊桐很快就到了溫言家樓下,他低頭嗅了嗅自己身上的酒味,然後按下門鈴。

門鈴響了有小半分鍾,溫言才套了件外套從臥室出來開門,他打開門,一身酒氣的宋莊桐正用微紅的眼睛看著他,眼裏布了些血絲後看起來更有成熟男人的魅力。溫言驚訝問道:“你怎麽……”

“我來接宋景。”宋莊桐聲音低啞,說。

“宋景又睡著了。”溫言拉著他進屋,“剛剛醒了一次,還挺乖的,沒跟我鬧,洗漱完我就帶他去**睡了。”

宋莊桐一身酒味和煙味,他的大衣扣子全都開了,裏頭的襯衣也是亂糟糟的,鬆垮地露出若隱若現的腹肌線條。

聽到溫言這麽說,他有些苦惱地捏了捏太陽穴,說:“那我先回去了,被他們灌了幾杯混的,難受得要命。”

溫言皺眉道:“你喝了酒怎麽開車?”

“看看能不能再叫個代駕吧。”宋莊桐邊說著,邊皺著眉,似是忍下了不少難受的樣子。

“這麽晚了還能叫到嗎?”溫言拉住他的手腕,把他往浴室裏帶,“你是不是想吐啊?”

宋莊桐緊皺著眉,搖了搖頭。

浴室白燈下溫言皮膚白得透粉,臉頰上有一道被枕頭壓出來的印子,宋莊桐垂眸瞧著他,有些挪不開眼睛。

“你在我這裏擠擠算了,就是被子不夠厚,我把沙發給你拚一下,晚上客廳空調別關了,別著涼就行。”

狹窄的空間裏有宋莊桐身上的酒味,還有夾雜在裏麵的煙味,壓不下去的是他常用的那款古龍水的味道,鋪天蓋地都是宋莊桐的氣味。溫言說完,想離開浴室,幫宋莊桐鋪沙發去,誰知步子還沒邁開,剛握住宋莊桐的那隻手就被他穩穩攥住。

宋莊桐的聲音又低又沉,醇厚得像是發酵了多年的好酒。

“謝謝溫老師。”

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