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三人吃遍了城內的小吃,天已經黑了,李思讚都沒回過神來。
那邊眼看著李老大張老三就要打起來了,李思讚一拍桌麵,“該死!”
兩人一怔。
李思讚緩緩的站起身來,搖晃著身子,雙眼迷離中滿是一個雪白的身影在晃動,她冷嗤一聲,笑的很是詭異的對著空氣大吼了起來,“你個挨千刀的,你作甚不來不來尋我,派人尋找我就可以跟你回去了?笑話,我李思讚是誰啊,我是袁府的千金,我是現代都市人,我不是你們腐朽的古代人,我,我嗝……”酒嗝衝鼻,她拍了拍就要一仰脖全部吐出來的飯菜,吸了吸鼻子,大吼道,“南公子,你休想就這麽帶我回去,我不跟你回去,不跟。”
“哦?若是我說我來此就是為了你帶你回去,你可願意?”
李思讚使勁的睜開雙眼望著那個聲音,而後傻笑了一下,“怎麽可能,李大哥班羽,你們是不是看我喝多了跟我開玩笑,我知道,我白日裏看到他後心都跟著飛了,不過我也是有尊嚴地人,絕對不從,不從……”身子一晃,李思讚險些歪倒。
沈遮一把將她扶住,瞧著那張紅如炭火的小臉蛋一團笑就從那張薄唇裏溢了出來。
彼時,身邊的李老大張老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悄悄的放下了手裏的家夥,雖然兩人出身卑微,又是在山頭裏做土匪,不過見識的人可不少,尤其能分辨得出人的身份高貴與否。兩人見麵前之人隻簡單的裝束著裝,可從那欺負上就知曉此人身家背景不薄,為此也沒有別的舉動。
但也要為著自己的兄弟安危著想,李老大放下了手裏的羊腿,微微拱手,問道,“敢問是思讚的什麽人。”
沈遮沒說話,隻對身側的人使了個眼色,兀自拉著李思讚坐在了桌子旁。
那人微微湊上前去,對著李老大說了什麽,李老大臉色突變,不再吭聲,乖乖的坐了下來。
張老三不會看人臉色,也能分的清楚眼前的境況,那李老大何曾軟過,瞧著他突生變化,自知麵前之人一定不簡單,為了兄弟和山頭著想,他也沒吭聲,乖乖的坐在了長木椅子上。
“咳咳!”張老三輕咳一聲,抬眼看向李老大。
李老大皺著眉,對他無奈的搖搖頭,示意他不要亂動。
“尋了你許久,總算找到,為何不與我相認,還在怪我?”沈遮攥著李思讚的小手放在手心上,那邊支起手肘不住打量著麵前的之人的李思讚傻嗬嗬的笑個沒完。
“我在做夢嗎?”李思讚酒意正濃,分辨不出眼前的是幻覺還是真實了。
“自然是,賭氣走了,叫我好找。”沈遮伸出手,用衣袖替她擦幹了嘴角的口水。
“我好想你,嗝……們。”
沈遮臉上的笑容一僵,轉瞬之際又端著笑道,“想我,為何不回去?”
“我怕!嘿嘿……”
“怕什麽?”
“怕見到你身邊那麽多女人,我不敢跟她們爭。”
“為何?”沈遮扶正她就要軟趴在桌子上的身子,很是無奈的搖頭。
“爭搶一個男人,嗬嗬,那是傻子才做的事,南公子身邊的女人太多,太多。井危不同,井危身邊的女人都是逢場作戲,可是……”
沈遮一怔,目光中閃爍著冷澤,可仍是溫柔的問道,“可是什麽?有話要說出來,才不會有隔閡,這個道理你該懂。”
沈遮像哄孩子似的哄著她,還不忘拍著她的肩膀以示寬慰。
“我不想與人分享同一個男人,那樣子很累,更何況愛情是兩個人的事,多了一個人就不是愛情了,你是皇帝,我是草民,嘿嘿,天壤之別。”
話一出,那邊兩個山頭老大臉色瞬間一白。
雖然殺人場麵見得多,可當麵坐著個皇帝,誰都在害怕。
尤其方才那個小廝不是對李老大說麵前之人是大官嗎?!怎麽是……皇帝???
無數個問號在李老大麵前轉悠,同樣眼前一片漆黑的張老二身子開始發抖著。
沈遮未去理會兩個人的變化,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李思讚,生怕她栽倒,那邊一隻手護著她的腰,另一隻手則握住她的小手,滿心安穩極為有耐心的靜坐在她身側。
“如若我的身邊隻有你一人,你可願跟我回去?”沈遮問道。
李思讚癡癡的笑著,腦袋如撥浪鼓似的晃個沒完,“我不信,我不信,你們都騙我,都在騙我。從前的他就是這樣子騙我,害我傷心了許久,叫我從愛情中一直走不出來,嗬嗬,不想我來了這裏,還是被欺騙,嗬嗬……欺騙我有什麽意義呢?有什麽意義呢?我隻想安穩的過一輩子,不想生那麽多的事端出來,可你們逼我,逼我做我不願意做的事情。嗬嗬……”李思讚越說越激動,淚水頃刻間就打濕了衣裳。
不知是酒醉過後,還是真的因為心中的憋悶太久太過沉重了,她竟然趴在桌子上嗚嗚的哭了出來。
“我四十多歲了,四十多歲了,你們騙我做什麽?我是傻,就因為我傻,你們就要欺騙我麽?嗬嗬……”
“醉了,我帶你離開。”越聽越迷糊的沈遮無奈的起身,拉著李思讚的手臂往外走,“我帶你離開。”
“我不!”李思讚一怔,甩開了沈遮的手,“我不會跟你走的,你放開我。”
“不要胡鬧。”
“胡鬧?嗬嗬,我已經過了胡鬧的年紀,南公子也不是胡鬧的人。嗬嗬嗬,我不會跟你走的,你是皇上,我是什麽,因為我會放棄那麽多的女人?我不傻,我隻是揣著明白裝糊塗罷了,南公子,我的南公子不是你,不是你。”
“思讚,不要再胡鬧,跟我回去,我答應你的事……”
“即便作數又如何?”
井危一側身,從那邊的陰影處露出半個身子來,手裏的折扇開了合,合了開,發出一陣聲響,瞧不出他此刻的神情,但是從他的語氣中能聽得出此時的井危身上帶著一股叫人防備於千裏之外的氣息。
李思讚又癡癡的笑了起來,“我真的是做夢呢,喝多了,喝多了,先是夢見了南公子,又夢見了井危,嗬嗬,做夢,做夢。井危不會來的,不會,他要娶豆子了,要娶豆子了,嗬嗬……”李思讚掙紮著要走出去,一回頭,卻發現自己的手被南公子攥著。
她不安的皺了幾下眉頭,“不要抓著我不放,南公子,你是幻覺,你是幻覺,放開我,嗬嗬,我要回去了,跟著李大哥和班羽回山上找我的師叔們去,回去了,夢裏總是美好的,嗬嗬……”
“放開她。”井危低聲道。
沈遮不吭聲,亦沒有動,更沒有鬆開李思讚的手。
“今日,我要帶她離開。”井危又道。
沈遮那雙眼冷冷的瞧著井危那邊,嘴角上的微笑漸漸的隱去了,他全然不顧井危的話,拉過李思讚靠在了自己的身前,低聲溫柔的問道,“思讚,可願意跟我走?”
李思讚已經醉的靈魂飛升了,哪裏聽到進去,隻悶悶的點頭,難耐的忍受著胃中的翻江倒海。
井危上前,折扇一揮,將沈遮推了開去,攥住了李思讚的另一隻手。
兩人撐開,李思讚像一隻被吊著的小雞,任由兩人在兩邊拉扯。她艱難的睜開那雙疲憊的雙眼,左右打量著兩人,而後淒苦的一絲冷笑,搖頭道,“做夢也要這般叫我難以抉擇,嗬嗬,當真是有趣,我想誰都不選,所以躲著你們,可你們為何不放了我呢?我不想跟你們任何人離開,不想。井危以前是我的相公不錯,可他有了別的女人,傷了我的心。我認識南公子,是為了派遣我心中的鬱結,卻不想,就真的離不開放不下了呢,可我……”李思讚在原地使勁的跺著腳,淚水橫流,她低喝道,“你們放開我。我要睡覺,從我的夢裏走開,滾出去。”
這一聲低吼,驚的沈遮身子一怔,驚得井危心尖一痛。
井危擰著高高的眉峰,對沈遮低聲道,“應允的事情若不作數,我也不會再做什麽王爺,你隻管做你的皇帝就是。”
沈遮一怔,眸子中的冷然漸漸的緩和了下來,充滿著淒苦的神情不安的打量著他,“我……”
“你當真要如此?”井危又問道。
“嗬嗬……”彼時,傳來了李思讚的一絲冷笑,她湊近井危的臉頰,使勁的在他的臉上瞧著,噗嗤一樂,“哈哈……”可笑中帶淚。
“井危,你是井危嗎,夢中的你竟然也如此的美豔絕倫呢,你知道麽,我這輩子最怕的就是欺騙,可沒有想到,我來到這裏第一個喜歡的人欺騙了我,是你,是你。”
“思讚,我會解釋給你聽,隻要你肯跟我走。”
“走?去哪裏,去看你和豆子在一起長相廝守嗎,我不,我不!”
“思讚,我沒有娶豆子,更不會娶別的女人,你不要忘記,你還是我的妻子。”
“妻子?嗬嗬,那不過是個笑話罷了,笑話。”
“哢嚓!”一聲霹靂,外麵陡然下起了大雨。
酒樓內的所有人為之一驚。
方才沈遮進來之前已經將外人都遣散了,如今酒樓內除卻被暗衛堵在廚房內的夥計就隻有他們五人。
李思讚使勁的推開了兩人,邁著七扭八歪的步伐一腳踏進了外麵的重重雨霧之中。
盯著雨水,李思讚突然突然對著天空一聲低吼,“我李思讚這輩子淋過很多次雨,未最最大的一場,是那日萬裏晴空之下,井危對我說的休書已經送到府上,嗬嗬……”
“思讚?”井危與沈遮同時低吼,兩個身影一白一黑,眨眼間衝出了酒樓,直奔就要倒地的李思讚。
“後生們!”聲音如洪鍾。
“叮叮當當。”
二對三,在雨霧之中交手。
速度之快,叫那邊看熱鬧看了許久還是一頭霧水的李老大張老三紛紛張大了嘴巴驚訝,“啊……厲害!”
沈遮與井危同時站定,並肩而立,望著那已經將李思讚脫在懷中的明玄雙目紛紛一冷。
“後生們。”明鏡洪如鍾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思讚我們帶走,想叫她離開,要看你們的本事,情感之事我們出家人琢磨不通,但畢竟你們要帶走的人是思讚,這件事還需要思讚來做決定,現在她已經醉的不省人事,我看還是等她清醒了再議吧……”
聲音遠去,山道身影頃刻間消失在了漆黑的雨幕之中。
站在雨幕中的井危一扭身,收了手裏的折扇,冷嗤道,“還是回去吧!思讚不會跟你走。”
沈遮不看他,隻微微拂去臉上的雨水,同樣冷冷的回道,“若是思讚選擇了我,你不要再做糾纏,當日的承諾你也要兌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