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讚明白明亮師叔的意思,也同意明亮師叔的觀念,但就她而言,這顆心已經深陷其中,還怎麽能不理不睬呢?光是剛才聽明亮師叔說花顧和南傲然要娶新娘子,她就氣得想砍人了。

如此,消沉的怪異中,明鏡師叔因身體不適咳嗽起來,明亮師叔忙丟下對李思讚的再教育,轉去關心明鏡師叔的身體,訓斤道,“都說了好些遍,讓你出房時多搭一件衣衫,你偏不聽,如處這般,病什麽時候才能好?這大把年紀,眉頭都白了,連自己都照顧不好,哼哼,若是回了山上就剩下我們兩人,你這個老骨頭我們可不管。”

明鏡師叔微微低垂下眼瞼,聽不出話中喜怒,“明亮師叔,你愈發愛訓斥人了。”

明亮師叔扇子打開,貌似調笑道,“這不是教訓李思讚養成的習慣嗎?”

明玄師叔的眼晴在明亮師叔和明鏡師叔身上來回瞧著,卻是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黃牙,樣子有點奸。

李思讚瞧著那兩人,也恍然明白了點味道,抿嘴一笑,道,“明鏡師叔,明亮師叔給你做得丸藥你可要記得按時吃,不然明亮師叔還得辛苦去山上采雪靈芝。”

明鏡師叔卻道,“明亮師叔勿要這麽費心了,我這是陳年舊疾,非幾服藥能帖服的病痛。”

李思讚聽出了明鏡師叔話中的拒絕意思,抬眼去看明亮師叔叔叔,但見那人依舊如常,看樣子是習慣了明鏡師叔的冷漠拒絕。

雖然他們三人一直相攜進出,可是李思讚能瞧得出,明鏡師叔和明亮師叔有些個不一樣,她那顆小心思已經在腦子裏自覺的意**了幾十萬字的男男小說情節了。

天色仍早,也睡不下,明玄師叔受不了這種怪異沉默,打發李思讚去提兩壇子酒水,說要一起喝兩碗。

李思讚提酒回來時,就聽見三人在議論邊關戰爭,說是吃了敗仗,一個英明神武的副將隻身被圍困,做困獸之戰,為了殺出重圍可謂是使用了各種手段,最後還是戰死沙場了。

李思讚一聽,隻覺得腦頂被什麽東西一刀劈下,呈現了片刻的空白,人卻在下一刻衝進了屋子,焦急地問道,“你們說得是李湘平大軍麾下的副將竇坤嗎?”

三人見李思讚如此焦急,怕是說到了舊識上,不約點頭。

李思讚呼吸一緊,放下酒壇,一手抓起披風披上,問,“你們怎麽知道此等軍機?”

明玄師叔道,“昨個兒本準備在山道裏打劫來著,卻看見一個人晃悠悠倒下,離近一看,是官府信使,卻是中毒死的。打開包裹,這才知道是李將軍再次請求糧草支援,也請皇帝老兒準自己帶兵去救援竇副將。”

明玄師叔話音未完,李思讚打個口哨換來老馬,瞬間衝出屋子,飛身上馬,急聲道,“我要去邊界,竇坤是我哥們,必須活著,怎麽會死呢,不會的,那李將軍是我姑姑,我更要過去。”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那邊走來的明亮師叔一把將李思讚攔住,“不許去,邊關戰事,你去了做什麽。”

明玄師叔脾氣急躁,粗著大嗓門吼道,“就是,思讚,不能去,實在擔心,師叔們陪你過去就是。”

明亮師叔優稚地打個哈氣,轉身進屋,邊走邊說,“去了也幫不上什麽,已經派人在邊關鎮守多日,想必早有準備,你一個小丫頭片子去了就是添亂,不能去。”

李思讚一跺腳,“師叔,你們不叫我去,我如何放心的下,我要去。”李思讚揪住明亮師叔的衣袖,不住的撒嬌,這一招,百試百靈。

明亮師叔臉色一緩,看了兩人一眼,低聲道,“那,那就去……”

明鏡師叔望著明亮師叔的背脊,幽幽地說了句,“你……個老東西,改口倒是快。”

明亮師叔尷尬的朗聲一笑,“哈哈哈,那就聽你們的就是,咳咳,思讚,還是不要去了,哈哈哈,哈哈……”

明玄師叔大手一拍明亮光禿禿的腦袋,“奶奶地,老子怎麽就不想幫襯那小子呢?思讚,這件事就這麽定了,旁的都可以依了你,唯獨這件事不準。哼,那南家打仗自骨子裏就是能手也一定不在話下,想起來我就是氣。”

說此話,那邊仰頭灌了口烈酒的明鏡師叔偷笑了一下,給李思讚使了個眼色,悠悠的開口道,“不就是打不過南老頭子,小肚雞腸。”

李思讚好似明白了幾分,聽說的爺爺也就是開國皇帝剃度出家了,好鬥的明玄一定與那人交過手,並且吃了敗,當下氣不過。

李思讚看向兩外兩個師叔,相視一笑。

“可我還是擔心著。”

“我們會幫你打聽著,放下心就是,眼前的事,陪咱們喝酒。”明亮師叔一拍產顛顛的酒肚子,“咚”的一聲,將酒壺撂在了李思讚的跟前。

李思讚重重點頭,“師叔們做事我放心,來,喝酒!”

邊塞告急,此事派人支援之後也就漸漸平息了。

聽聞,李將軍以一敵百,巾幗不讓須眉之舉再一次叫李家名震遠波,身在皇城為官的李老三地位也跟著直線上升,可身在的李府仍是從前那般模樣,幾次李老爺想借此機會上皇城去看看,順便也要為自己和李家的以後鋪鋪路,都被攔了回來,故此,李鎮遠也不得不老實的待在,繼續留戀於之內了。

李思讚跟著三位師叔暫時沒能回少林寺,一半原因是因為李思讚還不想回去,另一半原因是聽說派人過去尋她,尋不著還在到處派人尋找,她一時心慌,左右搞不清楚自己的心在哪裏,索性就這樣不回去了。躲著也許是一種辦法,至少,她能在獨處的這段時光,瞧清楚自己的心,不然,到時候難受的可就是三個人。

李思讚跟著三位師叔告別了那處小屋舍,尋了一處地勢較好的地方安家落戶了,小木屋隻費時了幾日,就穩穩的坐落在了樹林裏。

並且,此處陽光耀眼,風景秀麗,居高臨下,處在兩座山之間,可謂是天時地利都好。

李思讚除了每日跟著三位師叔在山裏裝作強盜打劫之後,她還趁機搞好了左鄰有啥的關係,匆匆一過,時日之久,已經是一年之後了。

今日左邊那座山的土匪頭子張老三就已經叫手下請她過去喝酒來了三趟了。

李思讚是打心底不願意去的,因為她還跟右邊那座山的李老大約好了要去城裏看大戲呢,左右瞧著時辰也差不多了,她就蹲在山道上等著李老大過來尋她。

可誰知,卻等待了張老三的手上挎著簍筐,老遠的地方她已經聞到了一股子香氣。

烤肉。

李思讚的最愛。

李思讚裂開嘴小跑著上前,扒著簍筐不撒手,眼巴巴的瞧著裏麵被熏製的烤肉,笑著問道,“哎,這些是送給誰的?”

不待那人回話,張老三的聲音從遠處穿了過來,“思讚,你不夠義氣,我已經幾次相邀,你為何不去?看來還是我張老三的麵子不夠,既然不夠,我就親自過來,哈哈哈……”張老三生的五大三粗,不管春夏秋冬身上隻披一件虎皮的背心,聽說是他自己打死的老虎,剝了皮披在身上,為了紀念。

他練的是一手的外加功夫,硬功夫使出來呼呼有聲,神氣有加,那兩隻碩大的拳頭能撕開一頭牛,可不知為何這樣的人卻生了一副白麵書生的樣子,臣在那個強壯的身體上,實在不相稱。

李思讚瞧見張老三走過來,臉色瞬間變了個樣,很是無奈的道,“不是不給你麵子,是我實在脫不開身,你看,時辰要到了,我在等人呢。說著話就要走,想喝酒,改日成不,為何偏偏是今日?”

張老三瞧見李思讚一臉的不情願,極是委屈的冷哼道,“就曉得是那李小子跟我使絆子,我不準你去。”

李思讚知曉兩人是那死對頭,曾多年為了爭奪地盤和兄弟鬥了多次,兩夥死拚不知多少,結交了李思讚後也沒少紅臉,可慢慢的也都互相避讓,畢竟不想傷了李思讚這個新結交並且還生的如此貌美的‘兄弟’之情誼。

她沒說事情,那張老二也能猜出來,索性就這麽老實的招了,李思讚點點頭,搓著手,“是呀,早就好了,今日那李哥哥去城裏置辦東西,就把我捎了過去,順道去看台戲,嘿嘿,要不改日再喝,成不?實在不行,你去尋我的三位師叔吧,他們現在閑的發瘋著呢。”

張老三顯然是不買賬的,他冷嗤一聲,大手一揮,告訴那邊的手下,“去給師叔們送去,就說是我張老三請的,而後你陪師叔們喝酒,我帶著思讚去城裏看戲。”

“啊?”李思讚一聲驚呼。

驚呼之後,那邊走來了李老大,今日李老大特意打扮了一番,平日他的身上油漬和汙泥豆子可見,老遠就能聞見身上一股子的汗臭味,今日這般幹淨,李思讚還真是第一次見。

“李大哥,你聽我解釋。”李思讚不由分說的上前,卻不想腳步一滯,被身後的大手抓住了。

她回頭,看向自己的腰帶,被張老三的大手困住,無奈的擰起了那對兒眉毛,“張二哥,嘿嘿,我,我要走了呢。”

“不準。”張老三眼一橫,無奈那張眉清目秀的臉生的太過陰柔,這麽一橫,倒是像極了病弱美人的嬌態,“李老大,我告訴你,今日我也要去城裏,思讚可是答應我了,你該識趣的讓步才行。”

“嗬嗬……”李老大的嗓音很是獨特,尖利的笑聲從他的喉嚨裏發出,仿似一隻被掐住了脖子不斷哀嚎的大公鵝,他的麵皮上刀疤很多,輕輕淺淺的交錯,這麽一笑,越發顯得他的凶神惡煞來,笑完,李老大“唰”的抽出了腰間的兵器,在半空中甩動了兩下,“打過再說。”

李思讚一見,頓覺不妙,忙不迭的掙脫開張老三的束縛,走到兩人中間,左右賠笑,“嘿嘿,兩位哥哥,聽我說句話,可好?”

兩人各自側身,對著李思讚點點頭。

“不如,咱們一塊去吧!啊,嗬嗬……”

兩人臉色一變,說不出的詭異和憤恨,若不是李思讚在中間,估計一人一巴掌,能將對方呼死。

“思讚,這……”李老大年紀稍長,說話做事自是也懂得分寸,有些為難。

“思讚,這不行。”張老三一口回絕。

“改日不如撞日,嘿嘿,我來這裏一年都沒能跟著兩位哥哥一道出去玩兒呢,不如就現在,你們看可好?對了,我聽說城西那家的酒不錯,張二哥咱們去嚐嚐,啊,我聽說城北那家的醬肉很是美味,李大哥咱們去品嚐,這頓算我身上。”李思讚一拍胸脯,一臉的堅定。

“……”兩人低頭不語。

李思讚瞧出形勢可扭轉,當即一樂,左右一手拉住一個,率先邁步走了起來,“走吧,想打架你們尋個沒人的地方,把對方打的頭破血流都沒人瞧見,現在是我李思讚做東,你們不能推辭,不然就是不認我這個兄弟。”

“好,思讚,就依了你。”張老三一聲低吼,收了手裏的兵器。

李老大微微點頭,抿嘴哼了一聲,“就此作罷,改日再打,思讚,咱們先去看戲。”

“得嘞!”李思讚嘿嘿一樂,三人就這麽浩浩****的去了城內。

山光風景無限,陽光正好。李思讚的小身影被白日拉的老長,她的笑聲也跟著傳遍的山野。

山頭的地方離城裏不遠,這裏的城也不大,名為朝霞。因為此處,站在小城的任何一個地方,都能瞧見朝霞的美景,美輪美奐,仿若仙境。

按照李思讚的安排,他們先去了城內新來的戲班子那裏聽戲。

戲台很是簡陋,就設在了一處高台之上,下麵也沒有木椅,百姓們都伸長了脖子在那裏觀望。

李思讚一麵端著手裏的小零食,一麵踮著腳觀望。

咦?

目光一撇,她的心好似跳露了三拍,險些扔了手裏的吃食。

”丫頭,何時?“細心的李老大低聲問道。

李思讚丟了魂兒似的幹張著嘴,許久未說話。

隻瞧,那邊角落處的一個身影一閃即逝,白色身影大刺刺的闖進了她的視野,頃刻間就印在了她的眼珠子上,如何都甩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