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前的林小玉長開了許多，可莫南風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莫南風抬手撫了撫林小玉額心，那裏早已青黑一片。臉頰上也是淚痕血痕交疊在一起，看著淒慘無比。

莫南風心中悶痛，幾年不見，他一刻不停地思她，想她。在腦海裏無數次想象他們再次相見的畫麵，卻從沒想過，再見麵是這樣的一副場景。

林小玉因為來祭拜祖母，她臉上的偽裝早已卸了。她雖然容貌已經變了挺多，但顯然莫南風早已認出了自己。眼前的男子早已不是少年的模樣，已經有了青年的樣子，俊眉朗目，直挺的鼻梁還有緊繃的嘴角看著比以前嚴肅了很多。

除了那一雙桃花眼，林小玉再也找不出一絲原來的樣子。但即使如此，在看到他時，熟悉的感覺全部都回來了。

在他麵前，她好像又回到了那可以隨意哭，隨意笑的日子。可已經三年多過去了，她已經長大了，祖母也走了。思及此，林小玉心酸難忍，所有的委屈，哀傷全部湧上心頭，她的眼淚啪嗒啪嗒地掉在地上，很快便沒了蹤跡。

可林小玉的淚卻一下一下敲在莫南風心上，莫南風矜持克製的心裂開了，他一把拽住林小玉，將她摟在懷裏，讓她的臉緊緊貼在他的心口。

林小玉手指緊緊攥著莫南風的袖口，悶頭哭了起來，可她再不能像年少那般放任自己嚎啕大哭了。

莫南風心口被林小玉的淚燙得生疼，他低頭垂眸，看著她瘦削的肩膀微微聳動，明白她哭的壓抑，她已經連哭都無法敞開哭了。莫南風心如刀絞，他還是太慢了。

林小玉並未放縱自己多久，很快平複了情緒。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眼前為自己擦拭臉頰，又為自己額頭抹藥的莫南風。

在他麵前，她好像一直在追趕，也總是以最難堪的一麵出現在他麵前。連她一向自信的身高也被比了下去。她以為自己長得足夠高了，可莫南風比她還高得多，林小玉暗暗比量了一下，堪堪到他下巴。

“莫三，之前你也不過比我高這麽一丟丟，怎麽這幾年長這麽高了。我不過比鄭淼低了一點，沒想到你比他還高大半頭。”林小玉見莫南風一直盯著自己不說話，又發揮了她東扯西扯的本事，沒話找話。

莫南風剛開始認真聽她講話，在聽到她直呼鄭淼名字時，臉黑了下來。他自然知道她在幽州，鄭淼也在幽州，兩方還有合作。可他並不清楚兩人如何相處的，兩人竟然已經熟悉到互相稱呼名字的程度了嗎。他這三年真的錯過了太多了。

見莫南風神色變了，林小玉也不知自己哪句話惹他不開心了，難道是還介意小時候她總說他比自己矮，他已經比自己高這麽多了，怎麽還這麽小氣。林小玉決定不再扯身高的事。

“莫三，我還未給你介紹，這是我義兄，周懷素，他也是我在幽州軍最信任的夥伴。”林小玉抬眼看著等著一旁的周懷素，腦子一轉，將他鄭重介紹給莫南風。

“莫南風，幸會。”莫南風努力克製住自己心中的酸意開口問候道。

“幸會。”周懷素抱拳。

“周大哥作為兄長，照顧小玉這麽多年，莫南風在此謝過大哥。小玉一直遺憾自己沒有兄長，這下總算沒有遺憾了。”莫南風有意抬腳向前一步，側身將林小玉擋住，說完又向周懷素拱手行了一個大禮。

林小玉聞言在後邊不住點頭。可不是嗎，周大哥他能文能武，對自己一直照顧有加，簡直是她心目中最完美的兄長。

周懷素側身避開了。他已經看清楚眼前這青年對林小玉恐怕早已情根深種。這人如此敏銳，連他自己也是剛才那瞬間才察覺到自己對林小玉有那麽一絲別樣情愫。而莫南風此時卻已經將自己歸為情敵陣營了。他這一大禮，這一番話，就將他與林小玉框在了兄妹之情裏了。

而林小玉，看她那神情，也是極為認可他的話。她恐怕還沒有察覺到莫南風的心意。這丫頭在軍中這麽多年，早已見慣了男女之間的那點事，可她竟然還未開竅。周懷素一時半刻並未想清楚自己對林小玉是什麽心思，不過他對林小玉還未開竅還是有些慶幸的。

至於莫南風的小心思，周懷素自然也不打算挑明。他還不想讓林小玉知曉莫南風的心思。

周懷素與莫南風又暗中交鋒幾次，互有來往，將對方都噎得不輕。

“小玉，我已經祭奠過林祖母，時間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周懷素並不想與莫南風再交流，轉頭提醒林小玉該走了。也暗中宣告他與林小玉之間剪不斷的關係，還有現在能正大光明陪在林小玉身邊的是他。

“莫三，我天明之前要趕回驛站。等我進了京城，再找機會見你。”林小玉話說得越來越小聲。其實她心裏清楚，自己進了京城，就會被皇上盯上，她可能並沒有多少與莫南風見麵的機會。

周懷素話中之意讓莫南風頃刻間起了一絲殺意。他今日才發現，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林小玉身邊已經圍了如此多的勁敵。

莫南風抬手將林小玉額邊散開的一縷頭絲掖在耳後，並沒有將她這些敷衍的話放在心上。既然他錯了這麽多年，他怎麽能再繼續錯下去。她不來找他，他就去她身邊。他會讓林小玉的眼裏隻有他，不管是鄭淼，還是周懷素等人，他自然不會讓他們得逞。

莫南風心中已有決斷，並未出言阻攔林小玉。

“小玉，等我祭奠了祖母，我送你回去。”莫南風說完徑直走向林老夫人牌位前。

莫南風跪地，對著林老夫人牌位行三叩九拜大禮。

一旁的林小玉驚得呆住，三叩九拜大禮，並不是任何人都可以用的。這是自家直係小輩對祖輩彰顯敬意才能行的禮數。

這些事連一向不太懂這些繁瑣禮數的林小玉都知道，自小萬事都懂的莫南風怎會犯如此錯誤。

“小玉，三年前你被神醫判定活不過及笄，半年前你及笄在即，為了給你衝喜，祖父將你許配給我，你我兩家早已結為秦晉之好，林家二小姐也破了神醫的斷言，活過了及笄。”莫南風笑著看向林小玉.

“小玉，你已是我莫南風的妻子。”

莫南風說著上前攬住眼前一黑就要暈倒的林小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