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蘇悅按照約定去找孟君,依舊是被堵在了公司樓下,直到李雲下來,才把她帶了進去。
孟君的公司跟先前沒什麽兩樣,先前攔著她的那個前台新人還是堅守在自己的崗位,見到她,還偷偷地打了個招呼,蘇悅微笑著回應。重新回到這個地方,熟悉感撲麵而來,如果可以,她真希望時間可以倒流,仿佛一切都沒變過,她還是孟君最熟悉和依賴的人,但是她知道,這一切都回不去了。
他們都沒有發現的是,不遠處,有人在跟蹤,用著長焦攝像頭不斷地拍照。
一路上,李雲都冷著一張臉,無論怎樣都不肯跟蘇悅多說一句話,蘇悅也知趣了閉了嘴,知道這件事情急不來,無論如何,還肯住在同一個屋簷下的好朋友,還是有回旋餘地的不是嗎?
“李雲,你不要生氣了嘛,我把事情解決完,會跟你好好解釋的,你現在這樣,我都不知道該怎怎麽辦,你知道的,我不希望我們之間的關係最後淪落到隻能相看兩厭的狀態。”
蘇悅什麽話都用上了,但是李雲就跟沒聽到一樣,耳邊裝了自動過濾的裝置,沒有給任何回應。
她忽然想起了心理學裏的原生家庭,有一種關係,一方越是話多,越是糾纏不清,另一方就越是想遠離,想要掙脫叛逆,或者李雲缺的不是求和,是冷靜,蘇悅想到這裏,釋然了許多。
“蘇悅,你要怎樣是你自己的事情,你讓我約孟君,我也幫你約到了,希望你不要放棄這次機會,把該說的事情好好說清楚。”李雲忽然站住,掉過頭來對蘇悅認真說道,她嚴肅的表情讓蘇悅有些微的錯愕,但是言之有理,蘇悅點了點頭。
不過,怕是事實要跟她的願望相違背了,她這次過來並不是想跟孟君和解的,反而可能是訣別了。
“到了。”
李雲把蘇悅帶到孟君辦公室,掉頭就走.
蘇悅也搞不清楚她是真的生氣還是隻是賭氣,畢竟她還是很幫她約了孟君但卻是這麽一副樣子。
心裏堆積的事情越多,人就越容易陷進焦慮之中,人啟動防禦機製的同時,這些事情也就完了,所以才說的一心一用。
不過這些現在都不重要了,馬上要麵對孟君了,她必須把十二分的精力立起來,雖然不知道事情會朝著哪個方向發展,她隻知道自己所作的一切努力都不會時徒勞無功的,至少,她為自己拚搏了一把,就算是失敗了,她也敗得心服口服。
但是,最重要的是,她從來相信自己的直覺和毅力,這場持久戰,她一定會撐下去的,沒有消息的時候就是最好的消息,正如還看不到希望的時候說明潛力無限,說不定希望就在眼前!
辦公室裏的孟君坐在辦公桌後麵辦公,明顯消瘦了很多,見到蘇悅先是一愣,卻沒有把筆放下來,也沒有讓蘇悅坐,隻是繼續做自己的工作。
“怎麽,當初不是你要離開的嗎?怎麽現在又想回來了?不是說永遠也不會回頭的嗎?”
是孟君一貫的冷硬毒舌,蘇悅一時之間倒不知道該說什麽來回複。
“怎麽不說話,你今天來難道就是為了在這裏站一會兒就走嗎?那你現在就可以離開了,我一點也不想看到你這樣的人,我忍到現在已經是極限了,希望你自己識趣些。”
蘇悅不知道該說什麽這短短的幾句話就已經讓她喘不過氣來了,默默的把眼淚吞下去,從包裏把文件取出來,快步離開。
反正是她不用解釋就能明白的東西,不用浪費口舌的。
她向來最討厭的就是為自己正名,所有還需要自己解釋的事情都是浪費時間,懂的人自然懂,不懂的人她一秒鍾都不想靠近,為這樣的人浪費時間她是瘋了嗎?
是她預估錯了,不知道自己這麽快就忍受不住了,這個世界太過於吵鬧,她一分一秒都不想呆下去,為什麽人要生下來經曆這些,處理各種各樣的關係經曆各式各樣的事情。
“你站住!”孟君的聲音從背後傳了過來,蘇悅不自覺地停了下來,她還是發自內心地想跟他多呆一會兒,可是,她也是發自內心討厭這樣的自己,如果可以,她希望這一切都是一場夢,否則她會痛恨自己這樣地軟弱無能。
“孟總有事嗎?我想您應該並不希望我在這裏久留吧?巧的是我其實也並不想來的,但是我想這份文件對你來說應該很重要,我為的是我們往日的情分,所以才三番兩次過來,不是因為別的原因,希望你能明白,我們之間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有的不過是往日的情分!”
這一番話像是說給自己聽的,蘇悅瞬間覺得自己身體裏儲蓄滿了能量,連日來的小心翼翼七上八下,讓她整個人一直處在焦慮之中,如今的她對什麽事情都不在意了,不過是一顆等待爆炸的炸彈,誰先點火誰先死。
“是嗎?我倒是沒想到蘇小姐這麽能說,你剛才說的這一番話,我可以理解為給自己嗎?你就這麽討厭我?連多一句話的解釋都不肯給?你是有多大的信心確定自己的東西會是我的必備必須?你以為你是誰?蘇悅,我也告訴你,你之所以還能站在這裏,也不過是憑借往日的情分!”
孟君的語氣也相當激動,緊緊攥起的拳頭上青筋暴起,顯然是情緒到了頂端,但他很快就恢複了一貫的冷硬:“不過也是,蘇小姐向來不就是這般冷酷無情之人嗎?看來是我想多了,以為時過境遷會有什麽變化呢。”
想了很多再次見麵時可能會發生的事情,但是沒想到真正在現場確實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準備的話也是一句也用不上,也好,反正她也沒什麽可解釋的不是嗎?
蘇悅忽然覺得人生無望了,無論她為此在付出了多少血汗淚,但是有些事情就是天注定的,你想改變也是徒然,或者她應該認命嗎?但是骨子裏的驕傲卻又不容許她輕易言敗,這是涉及到尊嚴的事情,她其實無論如何還是會去爭取一把的。不努力都不知道原來絕望能讓人這樣墮落。她現在幾乎已經失去了全身的力氣,隻靠著一口仙氣撐著自己了。
她忽然想起了李雲的話,說她所作的這一切都是自己作的,不作不死,沒有人能救得了她,其實說的一點都沒錯,她骨子裏就是愛折騰,怕時這輩子都沒辦法安寧了吧?
“等一下!”孟君卻快速地從辦公桌後麵繞了出來:“你等一下。”話還沒出口,哽咽感就堵住了喉嚨。
過往種種又回到了記憶裏,他看著自己伸出去的手,條件反射般想起當天被蘇悅死命掙脫開的手,那時的他有多絕望,此刻自嘲的力度就有多大。
會不會這場感情其實一直都是自己的獨角戲,隻是蘇悅堅持不下去了,提前離場了而已?
“你當真沒有話要跟我解釋的嗎?你就當真這麽討厭我嗎?”孟君的心情簡直掉落到了極點,如果說剛才的毒舌是自己的世界被侵犯時的防禦機製,那麽現在就是他主動敞開心扉讓自己的真情實感暴露出來,期待得到處理的心情。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蘇悅此刻的心情已經走到了頂端,隻需要一根導火線就可以爆發,但是兩個人都隱忍著,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