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悅聽到聲音頓了頓,卻忽然手腕被抓住了,雖隻是淺淺地用力,但是她瞬間就感受到了那緊密連接的牽絆,無論過去了多久,他們之間的默契都是無法消除的,像是刻在了身體裏,與天性一般無二。
“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當我這是哪裏?說兩句話擱下東西就走,你說句話會死嗎?對我怨言就這麽大?”
蘇悅不回答,她要說什麽,說她對他仍是真情實意,說她也想要重歸於好嗎?
從前的事情已經過去了那麽久,再怎麽解釋都沒有用了,而且很多東西橫豎是解釋不清楚的,何必互相為難,各人解決好自己的感受,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不是最好的嗎?
想到這裏,蘇悅又想起了孟君媽媽,不說她是兩個人之間最大的阻礙,至少也是第二大,都說不被父母祝福的婚姻是永遠不會幸福的,她何必又要為難自己勉強跟他在一起?
兩個人相對無言,卻都在心裏偷偷地抹著眼淚。
孟君看著蘇悅的背影,忍不住地心髒隱隱作痛,從前日日夜夜的思念化作實體,他伸手去觸碰,卻感覺到不真實,想要用力去抓,卻怕抓得越用力失去得會越快。就像是抓沙一樣,抓得越緊反而會使手中抓到的沙礫越少。
“你今天過來,沒有別的事情要跟我解釋嗎?”孟君沉吟片刻,最終還是率先開了口,但是還是受到了內心的牽引,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但是卻仍是不敢手上用力:“你應該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話,我已經退讓到這種地步了,你還是不依不饒嗎?回到我身邊,哪怕是我們兩個人嚐試一番——你就真的忍心!”
回憶有多痛苦,那些分手過後的日子就過得有多痛苦,仿佛活得像傀儡,失去了靈識,任憑自己被痛苦吞噬,挾裹著前行。
蘇悅隻覺得自己的心在隱隱作痛,她心裏一直都有孟君,隻是她從來不敢承認,目前來看,孟君是把她的這些表現當真了,也不會再信任她了嗎?
回頭,對上孟君的眼神,隱忍,帶著申請,但是一恍惚之後,卻好像什麽也沒看見,也是啊,當初他們有多親密,她背叛的時候給他帶來的傷害就有多大,如果說他對她還存在感情的話,那隻能是恨了,由愛轉恨,更為傷人。
“孟總還有什麽事嗎?我很忙,急著回去。”蘇悅提醒道,眼神若有若無地掃過孟君停留在自己手上的手,從前他們這樣的舉動倒是尋常,但是這樣生疏的親密舉動,但真是讓人心酸。
“這個東西你拿回去吧,我不需要。”孟君鬆開蘇悅的手,把桌上的文件塞了過去:“你這些東西在我這裏沒有意義,我不需要你的幫忙。”
文件裏是什麽東西,他不用猜都知道,就算有意外,他也不在乎,既然這個女人不打算跟他和解,那他隻能與她做敵人了,做朋友,不可能。
更何況,她跟那舒鵬那麽親近,誰知道這不是他們兩個人和議設下的陷阱呢?
“給我帶東西,又把人帶過來,你們打的什麽如意算盤,以為我不知道嗎?”
孟君橫眉冷對,但蘇悅卻是一臉懵,什麽叫做把人帶過來?她有沒打算留在這裏。
“我,我沒有,你說的什麽,我完全沒明白——”
蘇悅隻覺得奇怪,腦子裏一團混沌,什麽叫帶人過來?她是一個人過來的啊?正想著,側身就看到了對麵樓頂上拿著望遠鏡正對著這個方向的人,瞬間明白了,是舒鵬派人跟蹤她!
正在此時,敲門聲響了起來,孟君跟蘇悅兩個人都驚了一驚,同時鬆手,都頗有些局促不安。
”進來。”孟君冷聲道。
小助理得令推門而進,正習慣性地想要開口,餘光卻忽然掃到坐在一旁的蘇悅,急急地住了口,看著孟君,不知道該不該說話,等待著孟君下令。
“沒事,你說。”孟君揮了揮手,示意他繼續,本也不是什麽機密要事,如果連這種小事,都要躲躲藏藏,在蘇悅麵前豈不是更加加深了兩個人之間的隔閡?
“跟T集團的合並計劃正在進行中了,市場部正在實地考察,三天之內可以把可行性報告交出來,我們的人也在跟T集團的負責人接洽,相信短時間內就會有初步的結果,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進展還是相當不錯的。”
蘇悅站在一邊,聽得清楚,雖然刻意避開,但還是免不了聽了些進去,這等公司的重大機密,孟君會不避忌地在她麵前提起,也算是對她相當信任了。
但是基於他們之間的關係,被如此對待,她倒覺得不自在了。
可是,如果現在說離開,更會讓人覺得奇怪,蘇悅隻好戴上耳機,躲到角落裏,隻當自己不存在,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這個季度的財務報表讓財務部盡快給我,另外,所有工程的進度也要給我,我近期可能會離開公司,到時候很多事情會來不及處理的,你們能提前的盡量提前,但是注意不要為了趕工而影響工程的質量,如果工程出現問題,他們應該知道我的手段的。”
小助理一邊翻頁,一邊給孟君看各種數據,孟君刷刷地在紙上簽名,光是簽名就花掉了幾分鍾,孟君看了眼坐在一旁的蘇悅,她像是快要睡過去了,小腦袋一低一低的,心裏好像有什麽東西被軟化了,他簽下最後一份合同,示意助理把剩下的文件擱置下來。
“通知項目部跟設計部,半小時之後開會,務必把這個季度的創意產品盡量確定下來,盡快投入生產,另外,派去跟蹤他的人有沒有傳回來什麽消息?”
說到後半句,孟君特意放低了聲音,眼神不自覺地往蘇悅那頭瞟了瞟,觀察到沒有異樣之後才鬆了口氣,繼續聽助理匯報。
“孟總,我們派過去的人一半以上都被發現了,處於互相監督的狀態,我正想要請示你這批人要不要換下來呢,另外一半人在持續觀察中,倒是沒有發現什麽異常,不過據顯示,他好像這兩天在公司的時間非常短,今天甚至都沒有來公司。”
孟君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揮揮手讓小助理下去,關門聲不大不小,但是足以讓打瞌睡的蘇悅醒了過來。
可能是因為最近思慮過度,即使勉強睡著了,睡眠質量也不太好,蘇悅隻感覺腦袋昏昏沉沉地,正想站起來,卻猝不及防地屁股下一清,隨即背部就抵上了牆。
“啊!”
一時沒反應過來,蘇悅叫了一聲,看清楚眼前人的臉後,心裏的緊張跟防禦稍微放鬆了些,但是仍是緊張跟羞惱。
眼看孟君的臉越來越近,蘇悅反應過來,卻是被孟君按到了牆上,兩個人之間的距離隻有一厘米,一時間臉紅心跳,仿佛又回到了過去。
那天的情景還曆曆在目,孟君問她的話好像還在耳邊回**,但是心裏的聲音卻漸漸暗淡下去,孟君越是靠近越是爭取,她就越會退縮回去,越發覺得自己不值得。
雖然現在跟孟君靠近的感覺仍然很讓人心動,但是蘇悅想到更多的是兩個人萬一複合可能會遇到的麻煩,那是她遠遠無法跨越的恐懼,以及她的存在會成為孟君的軟肋的意識。她好想立即把孟君推開,但是身體它有自己的想法,越掙紮反而越動彈不得。
蘇悅陷入了無線的糾結當中。